據說此人因為曾經為了製一符,而不惜屠戮邊關部落整族人的性命,曾經被上一代的四大派宗主聲討追殺。
可惜後來,他便銷聲匿跡,許久不曾有人聽過鬼宗的名號了。
而那萬蓮師,曾經因為練功走火入魔,一夜白發。在百年之前,一提到白發人,就讓人忍不住想起鬼宗邪手萬蓮師。
當然世間白發人千千萬萬,若不是魏劫有在幻城迷陣的經曆,親眼看見人皮符再現於世,他也不會聯想到銷聲匿跡許久的萬蓮師。
當然,那個白發人剛才麵對四大派時,氣場實在是太足了,實在不是一個王府下人該有的氣度,也不能不叫魏劫懷疑。
小筱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魏劫在見到她第一次用符起,看到她用符的符文,便懷疑她跟消失已久的鬼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再回想起他們初次見麵時,魏劫的種種試探,小筱倒吸一口冷氣,這才明白了魏劫拜她為師的深意。
她是可憐這孩子沒有門派接受,賞他一個師門的飯碗。可人家是忍辱負重,潛伏在靈山符宗的門下,探查她和鬼宗有無聯係啊!
想明白這一點後,小筱立刻頓住了腳步,氣憤地伸出指頭指著魏劫的眉頭:“好啊你……你若一開始便懷疑我靈山符宗不是名門正派,為何還要拜我為師?”
魏劫挑了挑眉,緩緩開口道:“我也隻是起初存疑了些,不過很快便打消了這念頭。隻覺得你應該隻是與鬼宗同源,卻並非一路。畢竟若是入了邪道,還能門派凋零,將自己差點餓死,這邪道入得也是太委屈些了……”
他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說,小筱又是一口氣沒有上來!
原來是自己太笨,入邪道都不配了?
沒等她再瞪眼說話,魏劫已經拉起她一路開始疾馳了。若是再不快些,可就追攆不上淩雲閣的人了!
小筱也知道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不過她再次意識到自己這個徒弟心機的深不可測!
這樣雞賊的心眼子,不入魔真是可惜了呢!
再說那淩雲閣一眾弟子出城之後,便與其他三大派作彆告辭了。
秦賀想起自己在幻境裡看到假象映射兒子的內心,假身親吻那個“崔小筱”的情形,便意味深長地看向兒子,緩緩問道:“不知你我分開後,你都做了什麼,可曾遇到些特彆的人?”
聽父親這一問,秦淩霄倒是挑了些能講的,簡短說了些自己的經曆。
不過關於崔小筱的事情,他自然能精簡就精簡。
畢竟他和小筱都是二百年後穿越而回的,這樣乾涉天機的隱秘,連父親也不能講。
可是父親不知是不是盤問了跟他一起的隨從,突然一針見血地問:“那個符宗崔小筱,與你是何關係?”
秦淩霄長目垂眸,抿了抿嘴,開口道:“她不過是個九流符宗的宗主,兒子能與她有什麼關係,不過她曾偷了我東西,我想要教訓她一番罷了。”
秦賀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兒子,淡淡開口道:“宵兒,你最近修為進展神速,頗讓為父自豪。要知道,依著你的天賦,是天下許多修真者可望而不可及的!你要珍惜這天賦,萬萬不可耽誤男女私情,而荒廢了修真。待你大成之日,就算要尋找道侶為伴,也應該是像你母親這樣的大宗之女,而不是一些來路不明的野丫頭!”
秦淩霄聽了父親這一番敲打,覺得父親有些杞人憂天,大可不必。
他雖然曾經主動開口提出要娶崔小筱,卻是為了克製體內魔性的無奈之舉。
若是正常情況下,他當然清楚自己不可能會娶崔小筱這樣的女子。
所以父親說的這些話都對。可是不知為何,聽在他的耳裡卻是莫名的不舒服。
他一時也懶得想自己為何不舒服,隻是替那女子辯解道:“崔小筱雖然不是修真大宗之後,不過她天性聰穎,悟性極強。若是能拜得名師,依著我看,倒是不遜於許多名流之後。兒子原本是想說服她改投我淩雲閣,也算是給淩雲閣增添些靈性弟子……”
此時小筱和魏劫正貼著隱身符,藏匿了氣息,隱在了淩雲閣一眾左右。
聽了秦淩霄替她辯解的話,小筱有些詫異。
因為在她的眼中,秦淩霄這樣的天下第一劍宗的青年才俊,就好比被吹起的牛皮袋一樣,牛氣十足而為人緊繃。
這樣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平時話都是極少,現在卻跟他的父親大力褒獎自己天資聰慧?
可真是沒想到。她以為秦淩霄是看不起她的。沒想到在他父親麵前,姓秦的居然一個勁兒地誇讚她。
而秦賀似乎沒有想到,一向孝順聽話的兒子,居然為了那個崔小筱,跟自己頂撞起來。
他不由得臉色陰沉道:“我淩雲閣是什麼野宗山廟嗎?什麼鳥獸都收?你最近到處遊離,越發怠慢無狀了!即刻回轉淩雲閣去!將宮宇上的門規抄寫百遍!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隨便出閣!”
說完這話,他像是喘不過氣來,又是咳嗽了幾聲。
秦淩霄見父親動怒,而且傷勢未愈,不由得擔心地想要攙扶他:“不行!我若走了,誰來護送父親?”
他在二百年後早就是一宗之主,就算麵對父親,也不自覺說話霸氣了些。
秦賀看一向乖巧的兒子還在頂撞他,愈加怒不可遏,冷聲道:“你是要活活氣死我?淩雲閣上下,少了你這毛頭小子就不能成事了?我還有彆的事,暫時不回去,你趕緊回去見你母親!”
一看父親真的動怒了,秦淩霄不願他氣血流動太快,終於拜彆了父親,帶著幾個隨從疾馳而去。
小筱和魏劫並沒跟去,而是依舊默默跟隨著秦賀。
待秦淩霄走後,秦賀即刻調轉了方向,朝著洛邑城的方向折回了一段,來到一處密林,對左右吩咐道:“你們守在林外,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準進來。”
說完他便從抬椅上起身,拄著一根拐,朝著林子裡走去。
起初,在眾多門下弟子的視野裡時,秦賀還走得步履蹣跚,可待走出了弟子們的視野範圍,他的腳步愈加穩健快速,原本佝僂的腰身也挺直了。
跟在後麵的小筱和魏劫不由得心裡一凜:看來這個秦賀果真有問題,他的傷都是裝出來的!
因為怕秦賀發現的緣故,二人沒有靠得太近,而是照舊停留在一棵高樹上,然後居高臨下監視著秦賀。
秦賀抬手捏鼻發出一聲類似夜梟的鳴聲後,一個黑衣身影從密林的深處走了出來,
小筱和魏劫借著月色定睛一看,那個男人滿頭詭異白發,而且嘴邊還有一顆醒目的痦子,可不正是先前那位璨王府的管家嗎?
隻見秦賀對那個白發男子恭敬行禮,開口道:“大師兄,彆來無恙?”
那個被稱作大師兄的管家卻是麵無表情,衝著秦賀申斥道:“你在淩雲閣裡懷抱佳人,生兒育女,做慣了閣主,倒是荒廢了本事!我明明已經設好了鏡陣,你隻需守住陣眼便可。怎麼能讓一個黃毛丫頭破了陣去!若是鏡陣完好,這四大派分批而入,儘可以被幻城所化,讓主人吸收,哪裡還會有這麼多的麻煩?”
秦賀作為堂堂閣主,方才在兒子麵前還威儀十足,如今卻被個管家申斥的抬不起頭來。
他暗自咬了咬牙,試著替自己辯解:“就算那陣眼不破,依著主人的意思,也是要讓魏劫那小子出來。他如今遲遲不入魔,已經乾擾了主人原本的計劃,若是再早早死了,可就要壞大事了!”
聽了這話,樹上的二人同時心裡一驚!
魏劫沒有想到原來那個狗屁王爺還算計著自己,不過他說自己能成魔是從何推斷?
而崔小筱心內的驚訝卻猶如驚濤駭浪了!
她是二百年後之人,自然知道魏劫遲早成魔的經曆。
為何這秦賀也如此信誓旦旦,還一副擔憂魏劫不能成魔的樣子?他難道也未卜先知,洞悉了天道?
又或者是秦淩霄將自己魂穿的事情透露給了父親?也將魏劫成魔血洗淩雲閣的事情也一並告知了?
不對,依著她對秦淩霄的了解,他雖然會暗搞些小動作,應該是不敢隨便向彆人泄露如此天機的啊!
若是他告知了父親,到時候若有天罰,豈不是牽連骨肉至親?
可若不是秦淩霄泄露的秘密,那麼秦賀又是如何知道魏劫未來的命數的?
聽上去,這行為鬼祟的師兄弟倒像是天機的維護者一般,處心積慮地想要將魏劫脫軌的命數推回正軌,讓他早日成魔……
就在這時,樹下二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那個白發黑痣的大師兄似乎也不想對著秦賀失誤的事情做太多糾纏,言簡意賅道:“衛狄已死,用蠱掌控四大派已不可能。可惜我的控心符卻失了至關重要的符材,暫時不得用。除了你淩雲閣之外,其它三大派還未能被主人掌控手中,遲早要有隱患……另外,那個逃走的女魅思陵,一定要再抓回來。我方才出城時,意外碰到了她,原本能將她一舉擒獲,可恨竟然有人暗中助她,讓她繞過一劫……不過她似乎在找人,應該並沒有遠去。”
說著,那白發男子給了秦賀一張符:“這是我新近製的符,女魅善於魅惑男人,你與她遭遇時,用這符貼在心窩處,可免了她的歌聲魅惑。”
就在秦賀接過那符的時候,小筱看得分明,那個白發男人手裡的符之質地,與之前在幻城銅鏡旁貼的人皮符是一模一樣的。
她這時有些恍然:若是料想不錯,那個幻城便是這個秦賀稱呼為大師兄的手筆!
看來,他也是製符的行家啊……難道他真的就是魏劫猜測的銷聲匿跡了許久的鬼宗邪手萬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