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2 / 2)

“陛下中了一種非常奇特的蠱毒,現在宮裡需要戒嚴,還要排查,審刑司人手不夠。”

淩夷硬著頭皮撒謊,他保持自己麵無表情的模樣,確保宋訾看不出來任何端倪,這是陛下吩咐下來的命令,他能夠做的就是守口如瓶,不透露半個字。

畢竟這麼重要的消息,天子當然是要親口告訴自己的情郎,而不是讓第三人傳遞。

蠱毒?!原著的裡可沒這一出啊!但宋訾也並不確定這是不是書裡沒有寫到,畢竟這個時間節點,故事才起了一個頭。

女主和男主還沒有見麵,因為年歲不大的緣故,尚且局限在自己的一小方天地裡,跟後宅的姊妹爭鬥,整天就繡繡花,喝喝茶,和手帕交玩耍,參加一些女子舉辦的聚會,不一定能夠了解所有的消息。

反正審刑司的頭頭都親自來找他了,宋訾肯定還是要回去的。他值了一宿的班,可以感覺到宮城的的確戒備森嚴了,皇宮裡也加派了不少人手,冷宮這一片區域,還是歸他管的,順句實話,宋訾感覺和往日沒有什麼變化。

第二天一大早,宋訾又看到了淩夷。對方見他,臉色相當不好的樣子:“你昨天夜裡,有沒有輪值?”

一大清早,他就被皇帝傳召,因為宋訾根本就沒有去小院見他。

“我巡邏了大半夜,一宿都沒怎麼睡呢。”宋訾頭一次這麼認真,怎麼能容忍彆人的質疑。

“走了這麼多圈,我腳上的繭子都要磨破了!”

“那你昨天……”淩夷差點要問對方為什麼昨天不去小院,他根本就沒讓宋小七這麼努力工作的意思。

“你不是說宮中戒備森嚴,我看冷宮這邊人太少了,就多巡邏了幾圈。”他也有想過自己要不要去小院,但是今日非比尋常,萬一淩夷來查崗呢,他要去見阿言,那肯定就要擔擱上許多時間,搞不好就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暴露了。

為了不被抓到自己在摸魚,他可以說是三過小院門而不入。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之前說自己,要和阿言暫時的分開一段時間,說了至少三天,這才過去一天呢,哪有這麼早就回去的。

淩夷萬萬沒有想到,他精心設計的安排,結果卻成了宋小七不去找皇帝的理由。是他思慮不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看了眼宋小七,他歎了一口氣:“行了,昨天夜裡你辛苦了,你現在先去休息,等到了晚上在照常值班,人選調派過來了,今天你巡邏的範圍會重新調整的。”

宋小七現在這幅樣子,其實也不太適合見陛下。反正都耽擱這一會了,還是讓他修整一番,養養精神。

因為熬夜太累,宋訾入睡前倒是沒再想阿言,後腦勺沾到枕頭,眼皮就立馬就給黏上,一覺睡了個昏天暗地。

他這一睡,足足睡了六個時辰,一覺醒來,都直接到了黃昏時分,肚子餓得饑腸轆轆。

“你終於醒了,看你睡得香,都沒忍心打擾你。昨天辛苦啦,你趕上趟,洗把臉吃點東西吧。”

這個時間點,各家各戶都炊煙嫋嫋,審刑司的小廚房要準備的吃食多,更是早早就開始做準備。宋訾醒來的時候,正好是飯點,東西差不多都做好了。

審刑司的夥食,肯定是比不上自家人給他單獨開的小飯堂,但是勝在種類豐富,廚子的手藝也很不錯。

宋訾這還是第一次吃審刑司的工作餐,他拿了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咬一口,又鬆又軟,這個時代的大饅頭都是老麵發酵的,有一種老麵特有的風味,就是用料比較紮實,咬了兩口就覺得口乾,得配著水或者是麵湯一起吃。

食堂的供應管夠,宋訾在耿奇的介紹下,喝了一碗非常具有西北風味的胡辣湯,還乾掉了大半根烤得外焦裡嫩的羊腿,吃了整整三個肉夾饃。

這個肉夾饃是那種新鮮的肉做的,不像是醃製許久的碎肉,味道特彆好,宋訾覺得,這是今天他吃到的最好吃的東西。

“夏天吃這個有點熱,不過味道好,上頭。要是配上一碗酒,那味道就更妙了。”他們要輪值,是不敢沾一點酒的。事實上,進入了審刑司之後,許多人都把酒給解了,隻有到了休沐的日子,才敢小酌一杯,解解饞。

“喝酒誤事。”宋訾現在身體的酒量還行,主要是天生酒量還行,再加上親爹有意培養,不至於三杯倒。

畢竟他是男子,當初宋明成很想兒子入仕,平日裡絕對不能做個醉醺醺的酒鬼,可還是得稍微培養一點酒量,免得聚會中招,一點黃湯下肚,輕飄飄就著了人家的道。

但平日裡,宋訾是滴酒不沾的,準確的說,他對酒、煙、嫖、賭幾乎所有對身體有害的東西,那都是丁點不肯碰。書裡的原主太短命了,他現在才十八,還沒活夠呢。

吃飽喝足,宋訾又得重複枯燥無味的巡邏。這一次他巡邏的地盤還真的變了,範圍縮小了很多,隻有之前的三分之一大。巧合的是,這個範圍裡,就有住著阿言的小院,準確的說,他新的巡邏範圍,繞著小院外圍那一畝三分地轉。

“北門和西門都加派了人手,城牆上什麼狗洞破損的地方,也都堵上了,你今夜悠著點就行,要是困倦,就找個地方先歇一歇,不用強撐。”

淩夷努力的擠出一個笑臉,試圖做一個溫柔體貼的好上司。他什麼信息都不能透露,能說的能做的,也就到這裡了,他隻能在心中祈禱宋訾能夠膽子大一點,不然陛下喜怒無常的性格,實在是讓人難以消受。

範圍縮小了,宋訾用往常一樣的時間,繞著小院足足走了十遍,十遍之後,周圍靜悄悄的,視野範圍裡一個宮人都沒有。

今天是他們兩個分開的第二天了,但是真要算起來的話,其實是一天半多一點,還不滿四十八小時。

就像是近鄉情更怯的遊子一樣,明明亮著燈的小院就在咫尺的距離,宋訾卻猶豫著,徘徊著,遲遲沒有進這座給他帶來無數溫情和愛意的小屋。

夜色茫茫,天公不作美的下起雨來。淩夷先前說過的話在宋訾的腦海中響起,要是累了的話,可以歇一歇。這麼大的雨,他找個地方躲躲雨總行吧。

這一片宮殿樓宇之中,沒有比阿言所在的小院更適合他歇歇腳的地方了。

宋訾到了門前,抬起手,輕輕敲響了院門:“阿言,你睡了嗎?”這麼晚了,阿言應該是睡了的。

誰料他手才敲了第一聲,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阿言撐著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墨發青衣,靜靜的看著他。若是阿言在屋內,聽到動靜出來也需要時間,更彆說是帶上一把傘。

隻是一聲就見到了阿言,若非心有靈犀,隻能說明,阿言可能早就通過門縫,發現了來回巡邏的他,今夜他巡邏,而阿言卻在門的另外一邊,靜悄悄的等了他許久。

宋訾在胸腔咚咚跳動著的鮮活心臟,好像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猛烈的撞了一下。

阿言看了他一會,把傘舉過了他的頭頂:“這麼大的雨,你身上都淋濕了,就算是夏天,雨水臟,淋了一樣會生病的,還是先進來,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夏日裡的雨,淋了一樣是要生病的。這話,還是宋訾曾經和阿言說的。

“我個子高,我來撐吧。”宋訾接過阿言手裡的傘,把傘撐的高高的,雨傘不是很大,他默默不說話,隻是撐著傘的手一歪,傘麵的方向大半就歪到了阿言那一邊,而他自己大半身體都暴露在傘外。

橫豎他都淋了雨,衣服也打濕了,多淋一點問題不大,倒是阿言,身上衣服乾乾淨淨的,烏黑靚麗的頭發濃密又順滑,漂亮得都能去做洗發水的廣告。弄臟了頭發,到時候還得兩個人一起洗,白白耽擱了休息的時間。

他提了木桶,混合了熱水和井水,在靠近天井的地方洗了澡。這麼熱的天,再乾淨的腳,捂在那種長長的黑靴子裡捂幾個時辰,都硬生生的給捂臭了。宋訾特地泡了一會,還打了幾遍香皂,穿在小院常備的木屐上,他低頭動了動看上去還是白白嫩嫩的腳丫子,感覺自己應該能出去見人了。

“你怎麼洗這麼久?”

阿言的聲音冷不丁出現在宋訾耳邊,把他嚇了一跳。可能是因為沐浴花的時間長了一點,阿言不放心,直接進來看了他。

宋訾注意到阿言手上還捧著一套竹青色的絲綢睡袍,看款式和他身上那套天青色十分相似。

他衣服還沒穿呢!宋訾下意識捂住**部位,立馬從耳朵紅到臉頰,阿言輕笑一聲:“行了,又不是沒看過。”

年輕的小郎君就是麵皮薄,該做的都做了無數次,竟然還能為這種事情臉紅,真是純潔可愛。

“麻煩阿言了。”宋訾用毛巾包裹住濕漉漉的頭發,雙手一伸,順順利利的穿好絲滑寬鬆的睡袍。

“這衣服今日是乾不了了,你換身備用的去吧。”

阿言彎下腰,低頭去碰宋訾換下來的臟衣服。

宋訾出聲製止:“你放在那就好了,我自己會洗的。”

阿言卻從衣服當中,拿出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這個是什麼?”

啊!看到包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宋訾想起來了,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肉夾饃,審刑司的廚子是西北那邊來的,這個味道做的很正宗,我今天晚上足足吃了三個呢,想著給你也嘗一嘗,就多拿了一個。”

碰到好吃的東西,他第一時間就想著和重要的人分享。隻是夜裡這場夏雨來的格外突然,他猝不及防見到阿言,急急忙忙來沐浴,一時間忘了這個肉夾饃。

衣服淋濕了,藏在衣服裡的肉夾饃不知道淋濕沒有:“放了這麼久,現在也不好吃了。”

阿言低頭把油紙剝開,一層,兩層,三層,宋訾足足包了三層,一直揣在懷裡捂著,肉夾饃還帶著些許少年的體溫:“包得很好,沒事呢。”

到底是情郎濃濃的情意,格外挑剔的天子還是撕了一小塊,放入口中,細嚼慢咽的吃掉了一小塊:“小七的舌頭很靈,味道不錯。”

隻是對現在的天子來說,他並不愛碰葷腥,隻細細嚼了些白麵餅子,然後一點點撕碎了,一口口都喂給了宋訾,既然是辛辛苦苦帶回來的,浪費了實在可惜。

宋訾兩世為人,不到兩歲就知道自己拿筷子吃飯了,這輩子也十八了,裡裡外外的是正兒八經的成年人了,又不是傷了手,哪裡還接受過這種程度的投喂。他吃到第三口的時候,忍不住伸手自己拿:“我自己吃。”這樣吃的效率未免太慢些。

阿言的手卻避開:“我就喜歡這樣喂你。”

而且他舉著比羊脂白玉還細膩通透的手,“你看,我的手已經弄臟了,不要再弄臟你的。”

宋訾拿他沒辦法,他下意識看了眼窗戶外頭,小院的門好好鎖著,還是自己之前親自落的鎖。反正沒人看見,行吧,這是情趣,這都是情趣!他頓時壓下自己莫名的羞恥感,啊嗚一口,吃掉阿言投喂的愛心肉夾饃,冷了的沒有熱氣騰騰剛出爐的味道那麼絕妙,但也依舊非常好吃。

肉夾饃味道重,宋訾隻好再漱了一道口,還喝了薄荷葉泡的茶水清清口,才和細細淨過手的阿言一道坐回軟榻上。

阿言倚靠進宋訾懷中,像是骨頭都被直接抽走一般,直接在後者身上攤成一團貓餅,他輕聲抱怨道:“我昨兒個晚上,沒見著你,都沒睡好覺。”

才一宿的時間呐,以前阿言也沒現在這麼離不得人的。宋訾用手指理了理阿言披散的長發:“我昨兒個夢見你了。”

“你夢見我什麼了?”沒骨頭的貓兒直起身來,烏黑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瞧著宋訾。

“大致夢了什麼,我也記不清了,就夢見你穿著大紅色的衣服,衝著我笑。”

阿言仰著頭看他:“夢裡的我好看嗎?”

“好看,阿言什麼樣都好看。”對某些人來說,大紅大紫大綠這些是災難,但是阿言的臉太好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衣服都能壓得住。

宋訾道:“你要是喜歡,我明日就給你帶件紅色衣服來。”

“你多帶一件,讓我看看你穿的樣子。”阿言道,“你先試,我都沒看過你穿。”

那是做夢啊,夢裡的場景模模糊糊的,睡醒之後隻有大致印象,根本看不清楚。宋訾是不會和撒嬌的情人講道理的,他一口應下:“好,我要是明天還巡邏,就穿給你看。”

剛吃了東西,不能馬上就睡覺。窗外雨聲劈裡啪啦,宋訾拿了本之前購置給阿言的雜書:“我看看,你今天想聽什麼故事。”

他在現代社會讀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記得的東西都講完了,現在隻能念書了。宋訾用的是前世備受歡迎的播音腔,阿言誇他的聲音好聽,字正腔圓,可以助眠。

“不聽故事。”阿言的聲音懶洋洋的,“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說吧。”他們之間的氣氛溫馨又融洽,仿佛兩日前因為誤會引起的隔閡已經徹底消失了一樣。

宋訾的手,被阿言的手抓住,輕輕的搭在了後者的小腹上。因為是側睡的姿勢,可以看到,阿言的小腹一起一伏的,還有點軟乎乎的小肚子。

大美人的聲音又輕又嬌,像是春風化雨,又好似蜜糖,黏稠甜膩:“小七,我懷孕了。”

“嗯……”宋訾習慣性的應了一聲。

“嗯?”

阿言笑吟吟的,目光瀲灩:“這裡麵,是我和你的孩子,你高興嗎?”

宋訾直接從軟榻滑落下去,他有些狼狽的起身,雙手搭在阿言的雙肩,這肩膀,是如此的纖細。

因為情緒激動,他的手些微用力,捏住了阿言過於單薄的肩胛骨。宋訾一臉的痛心疾首,怪他,都怪他。他早該知道的,正常人一直被關在這麼個小地方,肯定多多少少會出一點問題的。

隻怪他平日裡對阿言的關心還是不夠,隻顧著阿言的生理需求,什麼吃喝玩樂,衣食住行,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枕邊人的心理健康出了毛病:“阿言,你清醒一點,你是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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