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1 / 2)

“傳家寶是你祖母給我的,也該由我給你未來妻子,哪有現在就給出去的。”明安郡主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她是有這麼一個鐲子,一個普普通通的翡翠鐲子,還是春帶彩冰種翡。放在宋訾所在的後世,這種帶彩的鐲子,因為數量稀少,價值相當高昂。但是在這個並不看重翡翠的時代,這種鐲子再好看,都是低檔的玉鐲,賣不上價錢。

宋明成祖上一直都是那種比較普通的人家,這幾百年來,就出了宋明成這麼一隻金鳳凰,老宋家自然不可能像是皇家或者是世家那樣拿得出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一隻玉鐲,據說還是他爹曾曾祖母那輩開始傳給兒媳的,看起來普普通通有些粗獷的翡翠鐲子,是老宋家一百多年前花了大半積蓄,能夠買到最好的東西。傳承了一百多年,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個古董。明安郡主一嫁過來,宋訾的祖母就把家裡最值錢的鐲子給了金貴的郡主兒媳。

因為傳了好幾代,翡翠裡的雜質已經因為宋家媳婦們多年的蘊養慢慢消失了,原本成色不算特彆好的的翡翠,玉石看起來十分通透漂亮,有一種羊脂玉的瑩潤感。但就算是這樣,在明安郡主的首飾裡,這鐲子依舊可以說得上是很便宜的東西。

剛嫁給宋明成的時候,為了表示對夫君和婆母的尊重,明安郡主戴了幾次鐲子,但因為參加宴會的時候,被人取笑窮酸,她就不怎麼願意戴了。再加上多年以前,宋家的老祖宗,胳膊比較粗,鐲子買的偏大,而明安郡主是什麼活動沒有乾過的貴女,這鐲子對她來說偏大了一些,鐲子掛在她的手腕上顯得空空蕩蕩,很容易就滑落。

當年宋訾還小,她就說:“這鐲子我日後要留給咱們宋訾的媳婦,要是平日裡不小心摔了就不好了。”

她就以鐲子容易滑落為由,當著自家夫君的麵,把這有些寒酸的傳家寶給弄了個大盒子放起來,平日裡就用特殊蘊養玉石的方式養著,要不是宋訾提起,她差點都忘了這玩意兒。

宋訾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您兒媳都變成男的了,這條規矩也可以變通一下嘛。而且他還懷著孕,我又不好帶您去見他,這口說無憑,他怎麼能知道您中意他。”

他是使出渾身解數說服親娘:“不看在我的份上,看上您未來的孫兒的份上,您就把鐲子給我嘛,不然您這去趟南江城,萬一住的舒服了,待到過冬後才回來,您寶貝孫孫都出世了,孩子他阿爸還沒得到長輩承認,這像話嘛。”

明安郡主聽著覺得好像是有些道理:“的確不像話。”反正就是一個不值錢的鐲子,她將來還有更好的東西給兒媳婦。

“你讓我找找。”把束之高閣的鐲子遞過來的時候,明安郡主的動作頓了頓,“這鐲子給出去,你可彆告訴你爹。”

“您放心,從小到大,我什麼秘密守不住。”宋訾小心翼翼接過。

他娘把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來一隻價值連城的白玉鐲:“這鐲子,是我娘留給我的,將來你阿姊出嫁,我要留給她。你非要這個鐲子,要是將來你媳婦看見了,可不要說我這個當娘的偏心。”

宋訾笑嘻嘻的:“娘,您這話說的,您要是覺得老祖宗留下的這個鐲子不合適,那就再給我添點東西唄。”

“小沒良心的。”嘴上這麼說,明安郡主還是取了一枚羊脂玉玉牌出來,是一尊佛像。

“男戴觀音女戴佛,我本來以為你會給我娶個漂亮媳婦進門的。”她語氣幽幽,頗有些怨念。

她當年購置首飾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準備了雙份,女兒一份,未來的兒媳一份,免得一碗水端不平,到時候又生了間隙。現在兒子娶一個男人回來,給未來兒媳準備的東西好多就用不上了,又得花大價錢重新購置:“剩下的東西,等你什麼時候正兒八經的娶妻,為娘再給你添上。”

宋訾笑吟吟接過:“阿娘現在的兒媳也是傾城絕色!孩兒先替阿言謝過您了。”

他看了下外麵的天色:“我今兒個還得去上值,娘您趕緊給我寫一份聘書,我替您磨墨。”

“聘書不該是由你父親來寫嗎?哪有我來寫聘書的。”催催催,明安郡主被催得頭都要大了,“又不急著這一兩天的。”

“您都馬上出發要去南江城了,等您走了,我找誰來寫。爹那個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在孩兒心裡,您當年千辛萬苦地把我們兩個生下來,母愛比父愛更偉大,這三書六聘的聘書由您來寫,再合適不過了。”

明安郡主還是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

宋訾道:“您兒子是什麼人,我說了阿言為妻,這輩子就隻認定他一個人。什麼時候風言風語都準備聽著了,還怕彆人說這些。”

京城中,時下文人墨客多好南風,但是他們是養孌童,照常找正兒八經的姑娘家當主母。畢竟是三妻四妾合法的時代,有的做正妻的,甚至希望丈夫隻找男子,畢竟妾室有孕,生出來的子嗣就會分走屬於嫡子的東西。

民間倒也有契兄弟,但便是契兄弟,絕大多數到了一定年紀還是和普通人一樣娶妻生子,甚至雙方都娶了妻還是會維持原有的關係。宋訾不想拿自己和阿言的情況和這些人做比較。

“您看,真要完全講究傳統,那還得陰陽結合,像普通男人一樣娶妻生子,反正我娶的是男妻,由母親來寫正合適。”

一旁的宋菁聽得意動,世人常說的如何如何才是好女子,重大的事情總是由男人出麵,但從來如何,就一定是對的嗎?她看的書多,幾百年前,民風彪悍,風氣開放,女子也不像是現在這樣受到約束,甚至在一些禁書中,還道,有些地方是母係氏族,隻知其母,不知其父。

她甚至在想,為什麼自己作為女子,怕入宮,怕所嫁非人,就得忙不迭籌辦婚事,把自己嫁出去。過了二十,就是難出嫁的老姑娘,四十五的男子卻還是可以娶十四五的小姑娘。就連父親,雖然疼愛她,卻也總是感歎她是男子才好。

是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差嗎?這樣的想法讓宋菁大著膽子道:“母親,阿放從小最敬重您,對他來說,自己的妻子,被您接受,那才是真正的被家人認可。這份婚書,還是您替他來寫才好。”

宋訾如願拿了一份母親手書的婚書,還有手鐲和玉牌走了,臨走的時候,宋菁低聲問他:“阿放,你之前和我說過,如果去了北城,你可以讓我當城主,是真的嗎?”

宋訾愣了下:“當然可以,我對你的承諾,長期有效。”

他並不輕易許諾,說的大話多了,誓言就輕飄飄的不值錢了,隻要是許下的諾言,就一定要努力做到。

宋菁含笑道,這張和宋訾相像,但是更加柔美的麵龐,在陽光底下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我知道了,阿放,你是個特彆好的弟弟,阿姊替你驕傲。”這一次前去南江城,她也要好好的想想,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宋訾用力揮了揮手:“阿姊,一路平安,一定要和娘親玩得開心。”

除了從母親這裡要的東西,他還準備了些彆的,本來是想要戒指的,但是太倉促了,他就想著,到時候弄一對成婚的戒指。阿言今日裡的情緒實在是不穩定,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幾個時辰,他有沒有好轉一點。

等到了晚班,差不多是天色將將暗沉,宋訾左右巡視,趁著無人經過,無人注意,一個閃身進了小院。

幾乎是他剛出現,阿言就像是一隻幽靈一樣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宋訾的腰。

“小七,我等你等了好久,你怎麼現在才來。”等宋訾的時間太難熬,他就直接批閱了積攢下來的折子,字寫得那叫一個力透紙背,手裡的狼毫筆都折了三支。

宋訾抱了一會兒,然後捏了捏大美人柔弱無骨的手,還好,手有溫度,比起他走的時候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