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2 / 2)

“你這幾個時辰都做了什麼?”他看了眼院子,“有人進來澆了花草嗎?”

司馬彥搖搖頭,他把自己的手繼續放在宋訾掌心:“小七,我手酸,有點累,你給我捏捏吧。”

宋訾忙忙碌碌到處奔波的這個下午,皇帝也沒閒著,他回來一趟書房,把放在桌子上的那些折子都批了個七七八八。

當中提到選秀之事的一個官員,正好因為家宅之事被人上疏告了,這是個牆頭草,搖擺派的,也算是寒門出身,但是爬上來之後,他就巴結上了尚書,娶了工部尚書的庶女做平妻,自己奮鬥多年,辛辛苦苦的爬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

他後來的妻子出身高,生的兒子也聰明伶俐,正妻則是商戶出身,眼界有限,生下來的孩子又不夠聰明,正妻和後麵那個就擰上了。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官員雖然沒有真寵妻滅妾,但是因為大兒子實在是太不爭氣,被人設局下套,他忍不住就動了休妻的心思。正妻知道這種事情,哪裡肯乾,右相一派的文官抓到了這一點,就拿這個做文章告了一狀。

這要換做是之前,天子會先看這人好不好用,再決定對他的處罰方式。因為這很明顯,就是左相和曾經的右相鬥法,拿底下的人開刀,這人不好,他的正妻和長子也的確不是好東西。

皇帝現在心情特彆不好,這人竟然還敢提選秀的事情,雖然文章說的和之前不是一個人選,但司馬彥可不管這麼多,他特彆大方,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堆,罵對方齷齪下流,自己的家宅都管不好,竟然還敢管到他的頭上來。

皇帝還記得,上次雲香樓抓人,禮部侍郎就在其中,因為當時本朝並沒有律法禁止官員狎妓,司馬彥就隻是罰了這些官員半年俸祿,輕飄飄地放了過去。這一次他直接將人貶官,一個這麼不知禮,不知廉恥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做禮部侍郎。對了,奏折裡提到的工部尚書,他也一起罵了一頓,大概就是家風不嚴,連女兒都教不好,眼睛還瞎,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麼個狗東西。

罵了幾個時辰的臣子,司馬彥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有人通知他宋小七上值了,他又從暗道裡折回來,站在風中等情郎推開院門。

天子批折子批的酸痛的手被年輕的情郎好好嗬護了,正麵的情緒才一點一點地回到司馬彥身上,讓他的眼睛裡多了明亮的色彩。

“是我不好,我來晚了。”

宋訾輕輕地碰了碰司馬彥的肚子:“我好像聽到你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了,是不是沒吃東西?”

他從自己的袖子裡拿出來一個被油紙包包著的煎餅:“還是熱的,趕緊吃吧。”

之前做的炸餛飩,阿言好像挺喜歡的樣子,回來上職的路上,他就看中了老伯做的煎餅,加了肉,加了菜,還加了蛋。

“對了,還有酸梅湯,你不是喜歡吃酸甜甜的東西嗎?這個是特地給你熬的。”很多酸梅湯中,是加了山楂,但是山楂對孕婦來說,屬於滑利的寒性之物,並不適合懷孕的人食用。

小廚房秘製的酸梅湯,是他親自盯著熬的,隻用了酸梅、蜂蜜和桂花熬煮,簡簡單單,清爽開胃。

宋訾把茶壺裡的茶從水囊裡倒了出來,把過濾後清澈的酸梅湯倒了進去:“你現在腸胃比較脆弱,不能喝的太冰,這個溫度應該可以。”

酸梅湯和夏日最配了,吃多了煎炸類的食物又容易上火,他特地用井水冰鎮過,這樣帶過來的時候,酸梅湯裡就還有些許涼意,而不是捂得過分熱乎乎的。

宋訾趕時間,自己也沒怎麼來得及吃飯,又鑽進了小廚房:“我給自己弄點東西吃,阿言你就在廳裡吧,不然油煙還挺大的。”

“不要,我進來看你。”司馬彥道,“我想和小七一起用膳。”

宋訾看了乖乖坐在小馬紮上的阿言,到底沒說什麼,隻是手上的動作越發快。

除了煎餅果子之外,其實他還帶了包子來,是那種皮比較厚,然後餡兒特彆多的肉包,當然還是半成品,因為鮮肉包有個缺點,稍微冷了以後,就會變得很油膩,宋訾不想虧待自己的嘴,就還是決定吃現成的。

他往鍋子裡撒了一點水,抹了一點油,往白白胖胖的包子上撒了些許芝麻,按照廚娘教的法子,直接做成了水煎包,灌湯包是不好帶,冬天湯凍能被凍住,倒是可以考慮。

做水煎包的時候,宋訾順帶還煎了一個蛋,把蛋撈出鍋的時候,他直接用乾淨的刀在蛋上劃了一下,然後用筷子吃掉多餘的邊沿。心形的黃金煎蛋,還有白白胖胖的水煎包、方方正正香噴噴的脆煎餅,配上微涼的酸梅湯,也算是十分豐盛的一餐了。

喂飽了阿言,宋訾道:“阿言,我去把盤子泡一下。”

知道院子裡可能會來其他人之後,用這些餐具之前,他肯定還是要多洗幾回,還得用開水消一遍毒,怕有人在碗筷上抹什麼東西。古代社會就是比不了現代治安好,吃了虧之後,宋訾在某些方麵特彆謹慎。

“包子的油都濺到衣服了。”宋訾低頭看了眼,皺著眉說,“阿言,你去換件衣服吧,然後幫我也拿一件,我待會就過來換,就是之前那件紅色的,說起來,這衣服帶進來,咱們都沒怎麼穿過。”

他親了阿言一口:“去吧,我手上都是油,臟。”

衣服換好了,宋訾道:“咱們出去走走吧,吹吹涼風正好。”

夏日裡的雨來得快,走得也很快,中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也就是一刻鐘上下,雨就停了,太陽又重新從雲層裡冒出來,整個天空就像是被雨水滌蕩過一樣,乾淨得不可思議。

他來的這個點比往日更早,加上夏日晝長夜短,天空還沒有完全變黑,反而呈現出一種漂亮的粉紅色。

宋訾用來巡邏的宮燈掛在了小院的屋簷下,他帶著阿言繞了一圈,草叢裡冒出來星星點點的熒光,淺綠色的螢火蟲飛了出來。

小院子裡也有螢火蟲,但是這是隻有零星的兩三隻,這是他下午的時候,花錢雇了一群小孩,讓他們抓來的。

白天的螢火蟲不發光,大部分時候就趴在比較濕潤的植被上休息,宋訾抓了一大袋子,往袋子上紮了不少孔,保證螢火蟲的生命力,等到進小院,他說去放盤子的時候,就趕緊把這些小蟲子放在了黃瓜藤附近。它們似乎很喜歡黃瓜藤,慢慢爬出來也不動,就在黃瓜藤上趴著。

天空繁星閃爍,地麵點點流螢,宋訾拿出了婚書,捧上了那隻春帶紫的手鐲。

“這翡翠鐲子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雖然不值什麼錢,但是它的意義對我來說很特彆。因為這是曾曾祖母給曾祖母,我的祖母再傳給母親的,給宋家兒媳的信物。”

“這聘書,是母親為我寫的,三書六禮,你該有的,一樣都不會少。”

宋訾道:“阿言,以天地為證,你願意同我結發為夫妻嗎?你要是願意的話,我把這鐲子給你戴上。”

他試過了尺寸,還好這鐲子偏大,戴在他母親手上空蕩蕩,不小心就掉,但阿言卻能夠戴得下,不然他都準備把這個鐲子先敲開,用金鑲玉的法子重做一遍,把它加大一圈。

皇帝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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