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寶想到這裡,突然有了乾勁。
她知道自己從小運氣就好,隻要是自己想要的,老天爺一定會成全了自己,隻要她許了願,拾柒小姑姑肯定就不能再害自己爸爸媽媽了。
於是她緊緊地攥著小手,站在那裡盯著拾柒全心全意地想,不要拾柒小姑姑了,不要拾柒小姑姑了,把拾柒小姑姑變沒有吧!
林愛寶的滿腔惡意衝著拾柒就過去了,可拾柒那是什麼人?拾柒可是專門掌管氣運和功德的小錦鯉,能被區區這點惡意給打倒?甚至都不用拾柒出手,光靠種族被動天賦,就直接將林愛寶的詛咒給彈開了。
正巧彈到了跪在院裡的林老三夫妻倆身上。
朱芳草先後病了兩次,身子或多或少有那麼點虧損,不如以前火力旺,隱約察覺出幾分冷意,卻沒有多想,隻以為自己是連哭帶鬨折騰狠了,擦了把鼻涕眼淚,耷拉著眼睛繼續一副良心悔改任人宰割的模樣。
林老三渾然不覺,整個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老兩口身上,他心知老兩口性子簡直和生產大隊的驢一個樣——凡是決定好的事,除非是天塌下來,那就肯定不會輕易改變;哪怕大家夥這會兒都勸,甚至連大隊長都收到消息匆匆趕了來,他也不敢停止了表演。
林老三痛哭流涕,狠狠拍打自己的胸膛,指天發誓:“爹啊!娘啊!我林不從對天發誓!今兒事發之前,我是真不知道朱芳草這娘們兒的盤算!以後我肯定嚴格管教這娘們兒,再也不讓她犯混了!”
“我今兒說的話,要是有半句假話,就讓我雨天被雷劈死,喝水被水嗆死,走山路掉山崖底下摔死!”林老三根本就不信啥牛鬼蛇神菩薩觀音這一說,這誓言是張口就來。
但槐樹生產大隊信這一套的可不少,聽到這話,都覺得林老三應該是真不知道朱芳草的心思的,好些原本搖擺不定的,都自發站到了林老三這頭,想要勸林山海兩口子消消火,一大家子好好過日子。
就連大隊長也頗為無奈地勸林山海:“林大爺,這事兒何必呢是吧?都是一家子,林老三已經認錯了,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看看唄?就當給我麵兒了。”
這是在明麵兒上,私下裡他背對眾人小聲和林山海商量:“林大爺,我知道你就是話趕話,一時間不好下台,這眼瞅著大家都在場,都給你造台階下,差不多就下了得了,彆鬨到最後兒子沒了,自己也沒臉。”
這話,林山海兩口子誰也不樂意聽,林山海陰著一張臉就準備抄棍子趕人,本來嘛,他們家自己家的家事兒,關村裡人啥事,一個個全跑來看熱鬨,但是不等他轉身,就看到人群一下子炸了鍋。
——院裡那棵早就被蟲蛀死的大棗樹不知道怎麼突然倒了下來,在大家夥的尖叫中將林老三兩口子壓了個結結實實。
林家人懵了。
村民們傻了。
就連大隊長都呆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趕緊招呼大家夥上去救人。
他好歹是生產隊隊長,見多識廣,連他都呆了,更彆提村裡人,大隊長叫了好幾遍,大家夥才反應過來,連忙衝進院子準備救人。
幸好那棵大棗樹早就被蟲蛀壞了,裡麵整個就是空的,看起來老大一棵大棗樹,分量要輕得多,幾個大男人衝上去,很快就先把朱芳草給拽了出來。
不幸中的萬幸,朱芳草在關鍵時候聽到了人群的驚呼,也看到了林愛寶要過來的動作,往林愛寶的方向撲了那麼一下,隻是被分散的樹冠枝丫壓在了下麵,承受的重量分散,時間也短,儘管衣服被劃破了,臉上身上不可避免有那麼幾道口子,人倒是沒啥大礙。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著了,她兩眼直勾勾的,沒有絲毫神采,連哭喊都不知道哭喊了。
有那經曆過的老人就知道這樣不好,好多年前,有一夥獵戶上山撞見了老虎,幸運活下來的那幾個就這樣,趕緊就招呼林愛寶過去:
“快喊喊你娘,她這八成是嚇著了,一個不好可能就成了傻子,快喊喊她,把她喊回來。”
“媽!!”林愛寶年齡小,正是依賴爹娘的時候,眼睜睜見著爸媽被砸在了大樹下麵哪裡能不怕,眼見朱芳草被救出來卻是這麼一副模樣,又驚又怕一頭鑽到她懷裡,去拽朱芳草的衣角,言行舉止裡滿是驚惶忐忑。
“媽媽,我是愛寶呀!媽媽你彆嚇我啊!愛寶怕怕,媽媽……”
聽到林愛寶的哭聲,朱芳草整個人狠狠哆嗦了一下,眼神漸漸明亮起來,有了往日的神采,終於她猛地抱住了林愛寶,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來。
“愛寶啊!媽的小棉襖!媽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啊!媽的愛寶啊!!”
“好了好了,哭出來能認人了就好了。”眼見她可算是哭出聲來,老人們都鬆了口氣,這時候又聽人群裡嘿呦嘿呦幾聲,死狗一樣的林不從被人拖了出來,一隻手臂不自然地扭曲著,誰看了都知道這條胳膊肯定是折了。
“當家的!!當家的你怎麼樣了?!當家的?!”自家男人成了這幅德行,朱芳草當時就被嚇得臉上發白,半點血色也無,連滾帶爬撲過去瞅了兩眼,突然兩眼一翻,軟綿綿暈倒過去,其它人又連忙把她拽起來,掐人中救人。
老兩口就算再不喜歡林老三兩口子,林老三好歹也是從燕秋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眼見傷成了這幅德行也還是不能不管,拿了錢,借了生產隊的牛車,帶著人去了城裡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