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馮筱立即循聲望去,君熹也懶洋洋遞了個眼神。
一個零下十五攝氏度穿著黑絲和鏤空毛衣的女孩子站在隔壁炒麵窗口,正朝這翻白眼。
是同班同學。
馮筱像被人踩住了尾巴,立即出聲:“喲,我當是什麼狐狸誤入大學校園了,想學做人,原來就是隻不入流的野貓啊,騷得空氣都差了。”
“……”
對方一下看過來,眼神凶氣畢露,“馮筱,你欠打是嗎?”
“欠打的是野貓吧?當小三也不知道藏著掖著點,招搖過市,”她彆了彆臉頰的碎發,哼笑,“特麼想進化成老鼠了?這年頭,畜生真不講究。”
君熹是第一次知道她罵人這麼有才情,也漸漸猜出來,這就是,傳說中蘇文軒看上的那個土包子?
這也不土吧,穿得多洋氣。
錢茜貝從自己窗口一下走了過來,“姓馮的,你留不住男人來這地方丟人現眼是嗎?就你這樣的,彆說蘇文軒那種出身不凡的人了,就是外麵的垃圾你也留不住。”
“天,你撿走我丟的垃圾,還當成寶了?”馮筱驚訝,“早說,我給你讓個好的。”
錢茜貝臉都綠了,咬牙切齒:“你今天最好彆去德興樓上課,馮筱,不然有你好看。”
君熹懶得聽下去了,跟十幾歲的小孩兒似的,眼看食堂阿姨裝好兩碗粉了,就招呼馮筱說:“走了,吃飯。”
沒想馮筱沒說話,接她話的是錢茜貝:“君熹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我勸你彆管老娘的事,什麼玩意還當自己根草了,下賤。”
“???”
君熹覺得她聽到這話比天氣從冬天忽然倒退到秋天還要驚奇。
她回頭時,連馮筱都驚呆了,愣愣看著她。
君熹眯起眼,聲線慵懶卻冷冽:“你再說一次?我允許你說罵錯人了,不然你懂的。”
“嗬,”錢茜貝滿臉嘲諷,“你確定自己是好東西,足以讓人罵錯嗎?每天乘專車離校,回校,雪夜司機畢恭畢敬給你撐傘,怎麼?富太太很爽吧?給半大小孩兒當後媽很爽吧?南師大的高材生還沒畢業就混到這前途,著實不賴。”
君熹聽到食堂阿姨說讓她刷一下卡,她回頭去把兩份粉錢付了,再回錢茜貝麵前,“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收回你的話,不然我要動手了。”
女人揚起削尖的下巴,環抱自己的手臂,在周邊同學的八卦注視下,輕蔑地環視她和馮筱,“動手唄,一個宿舍都是一個貨色。”
啪的一聲,她被一個耳光甩得高跟鞋沒站穩,摔到了兩米外。
幾個食堂窗口嘩然,議論紛紛。
馮筱屏住呼吸,在想怎麼善後。還沒來得及讓君熹趕緊跑路,那邊倒地的女人已經震驚得一邊掉眼淚一邊拿手機打電話。
打去的是她們的輔導員。
巧的是人就在樓上吃飯,接到電話立馬趕下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君熹!你怎麼打人了?你大白天喝多了發什麼瘋!”輔導員站到君熹和馮筱麵前,橫眉豎眼地瞪她們。
馮筱怒道:“是她先找事的好不好?”
“找事你就打人啊?你們倆誰教的?懂不懂教養?你有幾個臭錢能賠人家你告訴我?”任萬海一副要吃了她們的樣子,說完就看向君熹,眼神輕蔑地嗬斥,“你說你憑什麼打人?!”
“她、罵、我。”
任萬海不屑一顧,冷笑道:“罵你一句能掉塊肉?!罵你你就可以打人?!你以為你是誰啊,想用武力解決事情,那你怎麼不打我?無法無天!我告訴你彆人報警的時候你彆哭著求我,我沒空管你的破閒事!”
君熹紅唇驀然上揚:“你是喝多了還是磕多了?怎麼被人罵成狗你今天直接就承認了?”
“君熹?!”他瞪大眼睛,“你彆目無尊長的!我是你老師!你仗著自己那點成績就在這裡不知天高地厚地為所欲為是嘛?!你以為我收拾不了你了?!”
“喲,你要怎麼收拾我?我尊貴的輔導員,是私下裡讓學生多回一點你的騷擾信息,獎學金和優秀畢業生的份就有著落了?還是我畢業證就能順利到手?”
“君熹…!”任萬海臉色鐵青,慌亂地拿出手機,“你是真的喝多了,敢在這裡胡說八道!連老師都罵。我看彆的同學說的就是真的,你才狗急跳牆打人。我收拾不了你,行,那讓警察去處理,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無法無天的後果,等你四年歸來仍是高中生就知道了。”
馮筱嚇到了,看著君熹冷漠的臉不知如何是好。
下午一點,下警車的那一刻,君熹忽然想起來正常這個時間她已經出門準備去城北了。
她馬上拿出手機找蘇文軒。
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接。
君熹著急得很,忽然,記起一個月前打給她的那個號。
她馬上點入通訊錄找,翻到一個月前,二月二十六號,傍晚四點出頭那個打進來的號碼。
她馬上打了過去。
大約五秒後,接通,傳來一記磁性的聲音:“君小姐?”
君熹立即開口:“抱歉,打擾你了。我打給蘇文軒,他沒接。”
“無妨,都一樣的。怎麼了?你想找我說什麼?”
“我今天,沒法去上課了。”
“臨時有事是嗎?沒關係,那你忙吧。”
君熹站在警察局門口,望著灰色的天,想了兩秒,又說:“可能明天也不行,後麵,也……應先生要不讓練安休息幾天,你趁機再找一個老師……”
“你找到工作了?”
君熹沉默幾秒,“嗯”了一聲。
那頭也安靜了幾許,過會兒卻說:“不是說,找工作之前,先跟我說嗎?”
君熹低下頭:“對不起,就是,就是有點突然。”
“工作不會突然自己找上來吧?你是最近有什麼事情需要請假?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方便的話。”
君熹低下頭,看著警察局門口沒有消融的雪,低語:“不方便。”
掐了電話,她進了警局。
扯半天,警察和她跟馮筱說,那女同學做了檢查,要她們賠償她一萬塊醫藥費和一萬塊精神損失費。
馮筱臉都嚇青了。
君熹疊著腿坐著,優哉遊哉道:“行啊。簽個欠條吧,三十年,2040年我就還清了。”
警察:“……”
他說:“你好好跟人道個歉,商量商量,我知道你們都是學生,沒錢。人家已經報警了你還態度這麼不好,肯定不行。”
“我報警說她誹謗,警察叔叔。”
警察:“……”
他蹲在她麵前,耐心說:“關鍵是,你們輔導員不站你這邊,他說你還罵老師,說你汙蔑他。再鬨大了他也報警的話,會直接影響你畢業,往重了說就是開除學籍,據我所知你已經大四了,小姑娘。”
君熹在他循循溫聲分析下,咬緊了牙關。
“聽叔叔一句勸,給你們老師和同學道個歉。畢業了你就知道,臉麵是這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由外傳來的腳步聲在靜謐的大廳裡讓人心慌慌,君熹憋住了發紅的眼眶,不想在那幾個狗東西麵前丟人。
“君熹。”
她一愣,抬頭望向大門口。
應晨書在西服外披著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因為邁上台階,風掀起他的衣擺。
他朝她徐徐走來,矜貴清雅的麵容上掛著淡然淺笑。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