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王府(2 / 2)

有道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江恕轉過身來,方格小窗外的光線落在他身後,半明半暗,他俊美而透著野性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卻是危險的狠厲。

“多謝。”江恕薄唇輕啟,“正好,本侯也有一份薄禮,回敬殿下。”

牢門外的常遠倒是沒想到,便問:“是何?”

江恕:“借殿下地牢一用,便知是何。”

常遠應下。

不過多久,十騫便捆著兩個被打昏的女子進來,往刑架一綁,拱手回稟:“侯爺,就是這二人鬼鬼祟祟跟在公主車架後。”

江恕“嗯”了一聲,轉身道:“如何處置,想必殿下自有定奪,本侯便不多言了。”

聞言,常遠臉色微變,放下帕子便進了牢房,細細看過那二人麵孔,半響,驚覺竟是徐皇後宮裡的。

幾乎是那一霎,常遠便想到他那嬌柔孱弱的小妹,身子總算好了些,今日難得出一回宮,若不是有寧遠侯在,隻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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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凶多吉少”的朝陽公主此刻在望雨軒中,心不在焉地聽著那顧氏後人說起父輩顧大師還在世時的諄諄教誨,麵前擺著的幾副大師真跡也失了誘.惑力。

宋婉見她神色怏怏,便尋了個由頭請人下去了。

果然,那顧氏後人一走,常念就有氣無力地躺靠到紫檀木大交椅上,長長歎了口氣,歪頭問宋婉:“嫂嫂,近日寧遠侯時常來府上嗎?”

宋婉給她拿了個軟枕墊著,坐下道:“秋後武舉將至,殿下作為主考官,為定考題幾夜不得好眠,恰逢寧遠侯回京,父皇下旨請寧遠侯與殿下一同擔任武舉考官,如此來往便多些。”

常念默了默,心想若哥哥與他共事,想必交流頗多,那前世京北大河隱藏的禍患或許也能避一避。

京北大河就是豫王常遠主持修建的人工河道,自江南引源北上,途經京城,最終抵達西北。前世舒衡假傳常念病重的消息回京,常遠心憂胞妹放棄官道連夜出發下江南,所走的正是京北大河,也是在這裡遭遇大船傾覆,丟了性命,皇帝嚴查無果,最終病倒。

究竟是什麼緣故導致大船傾覆,常念至今不得而知,可十有八.九,這河在修建時就是有漏洞的,而當時輔佐哥哥開鑿運河的,是舒衡。

於河渠水利一事,常念確實一竅不通,可她不懂,自有人懂。

這人便是寧遠侯。

前世依傍這條河而開的通商口岸不少,沿河一帶經濟發達,然京安大河除了這條便捷,還有一好處,便是方便運送大批物資進西北,陸運需要十日,走水路至多六日即可,大大縮減了行程。

古語雲“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

西北地處邊疆,是大晉朝的北大門,地勢險要關鍵,這麼多年來在寧遠侯的治理下風調雨順,然地理環境惡劣是實在沒有半點虛假的,光有三十萬將士鎮守還不成,更需錢糧兵.器一應後備資源來支撐軍隊運行。

朝廷每年所撥軍餉自京城運送至西北,耗費時日延誤軍情不說,一路上經停十幾個驛站官府,便是皇帝撥下八千石糧,真正到西北的,隻餘七千便算是好的了。

寧遠侯不可能將手伸到地方官政,將此事上奏朝廷也隻是緩解一時,經年累月的下來,官僚腐.敗,層層勾結,相互包庇,一個“貪”字怎能徹底根除?

可西北若出差池,整個寧遠候府是要株連九族的罪。

由此,不論於公於私,京北大河於江恕而言,都尤為要緊。

一旦運河修成,他隻要從西北大營中抽選出信得過的心腹沿途隨船押送物資,便可解燃眉之急。

修一條人工運河,又哪裡會是易事,當初常遠提出來,滿朝有將近半數大臣反對,最終還是江恕連奏三道折子支持,加之皇帝看重豫王這個長子,才力排眾議定下來。

可後來,江恕遠在西北,縱使有心,也無法參與這浩大的工程了。

如今嘛,他人在京城,便不一樣了。

常念想著,她要順利拖延婚期,這一年的時間,便該給寧遠侯找些“事”做,到底不算壞事,可行。

“嫂嫂。”她坐直了身子,“我先前聽父皇說起過,寧遠侯不僅勇武善戰,於水利一事上也十分有見解,哥哥朝政繁忙,又兼武舉、修河兩樁大事,若遇難以定奪,何不請寧遠侯一並商議?”

“這……”宋婉仔細一想,頗為認同地點頭,“夜裡我便同殿下提兩句。”

常念笑了。

枕邊風什麼的,輕輕軟軟地一吹,比什麼都好用。

正此時,常遠自門外進來,見她嘿嘿直笑,不由問:“遇著什麼開心事,快說來聽聽。”

“哪有!”常念一下站起來,又下意識往他身後看了看,可,視線裡什麼也沒有。

瞧她這似失望落寞的神情,常遠終於信了當日靶場“朝陽公主對寧遠侯一見鐘情”的謠傳,卻提起嘴角,有意道:“寧遠侯早回府了。”

“哦!”常念輕哼一聲,滿不在意的模樣,背著手出門,仰起腦袋望望暗下來的天色,“我隻是看著時候不早,再不回宮,母妃該擔心了。”

誰料她話音甫落,便有另一道低沉聲線響起:“殿下回宮,可要微臣一送?”

望雨軒外,江恕長身玉立。

他沉靜而深邃的眸光裡,漾著些許微不可查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江小念:本公主懷疑他是故意的,但,本公主沒有證據TvT

補充:上一章“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是引用《戰國策·趙四·趙太後新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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