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歸寧(1 / 2)

第十五章

早在來書房的路上常念便打定了主意, 她家侯爺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冷酷無情,這樣的男人想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要哄住他還不容易麼?加之又是在書房這樣文雅肅穆的地方, 總不能起了獸.欲吧?

她安全得很。

於是便嬌嬌地撲到男人懷裡問了那句“侯爺沒有一絲一毫的想念朝陽麼?”

她原也不指望他能答一句“想。”

哪料話落下不久, 她再抬眸去看近在咫尺的夫君時,竟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深邃幽深的漆眸,似笑非笑,情淺欲濃,那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映照出她漂亮好似不諳世事的臉龐, 眨眼間,又吞沒殆儘。

常念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心道完了!

說他是深藏不露的禽.獸果真不假。

她下意識便起身要“逃”。

不知何時攬住腰肢的大掌卻微微用了力, 將她勾回去,穩穩跌回他腿上。

江恕垂眸看著她粉嫩雙頰,氣息重了些,緩緩拂在她麵上,聲音低沉:“著急走?”

常念抿唇不答,試著動了動, 禁錮在腰上的臂彎竟又用力了些。

所以,羊入虎口自投羅網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傻子吧?!

自知不是虎狼對手的小綿羊十分乖覺, 能屈能伸,這便語氣弱弱地道:“……沒,哪有呀。”

江恕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

那時候, 常念的心肝好似都顫了一顫。床.上的寧遠侯,與平時的寧遠侯,簡直天差地彆,說是兩個人也不為過。一個惡劣至極, 手段層出不窮;一個嚴肅刻板,不近人情。

她極力穩住心神,心道既已來此,既已落了虎口,便更沒有落荒而逃的道理,於是輕咳兩聲,溫聲細語:“侯爺早出晚歸,忙於公務,連晚膳都顧不上用,朝陽心疼侯爺辛勞,特叫廚房煮了參湯來,不知是否冒昧,打擾侯爺辦公了?”

“無礙。”江恕淡淡地道,瞥了案幾上的食盒一眼。

常念見狀,忙道:“不若朝陽給侯爺端出來?”

江恕:“嗯。”過了一會子,懷裡的人卻沒動靜,他垂下眼,正是常念紅著一張臉十分難為情地仰頭望過來。

“……侯爺。”她猶豫道,“你得先鬆開手,朝陽才能起來、才能夠到食盒呀。”

江恕頓了頓,手指微動,遂鬆了臂彎。

然力道甫一鬆,常念便立時跳出幾步外,仿若身後有什麼牛鬼蛇神一般,察覺男人忽而皺起的眉頭,她又動作不甚熟練但極快地揭開食盒端出參湯,推到他麵前,笑魘如花:“侯爺快嘗嘗。”

江恕依言喝了兩口,沒再說話。

常念繞到他身後,輕輕柔柔給他捏起肩膀來,一麵不動聲色道:“侯爺,今日朝陽逛園子,瞧見好些黑衣男子,觀之言行有素氣度不凡,一看就是我們侯爺管教出來的,也不知婚配沒有。”

江恕默了一會子,放下湯匙,語氣有些疏冷:“殿下瞧上哪個了?”

常念:“……??”

她怎麼從中聽出一股子陰陽怪氣的意味?

常念是個耐得住性子的軟脾氣,柔聲問:“侯爺說什麼呢?朝陽怎麼聽不懂。不過是好奇問上一問,心想侯爺此番回京都成婚了,若是屬下尚未婚配,不如趁此時機也瞧瞧京城的閨秀,一軍營的光棍傳出去也不好聽呀,有道是先成家後立業,家中有夫人操持後院,將領們於軍務上必能更安心。再者說了,萬一有不知情的,或許還要說侯爺不體恤下屬,豈不是於侯爺名聲不利?”

江恕回身看了她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常念癟了癟嘴:“所以你這是嫌我多管閒事了麼?”

不待他張口,她就放開手,作勢要走:“好好好,是朝陽閒著礙著侯爺的眼了,囉哩囉嗦吵著侯爺的耳了,朝陽走就是了。”

江恕不由得頭皮一麻。

真是蜜糖罐子裡嬌養出來的小孩心性,半點委屈受不得。

他伸手拉住那截雪白皓腕,遂起身,將人拉回來,按住她肩膀在椅子坐下,“你倒是說什麼都有理。”

常念抱起胳膊彆開臉:“你肅著一張臉,凶巴巴的,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在審訊犯人,你且實話說,我方才的一番考量可有道理?”

得,反客為主憑空想象也是為朝陽公主量身打造的。

江恕扯唇一笑,沒脾氣了,“有。”

又答她起先那問題:“此番隨我回京的將領除了陳更已成家,其餘皆無婚配。”

聞言,一抹歡喜躍上常念精致如畫的眼角眉梢,隻見她轉過臉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侯爺,那朝陽幾日後在府上置辦個賞花宴,邀上一眾閨秀登府,侯爺便準大家夥半日的假,或者請他們來府上議事也成,屆時花廳水榭相看一番,可好?”

“依你便是。”江恕像是有些無可奈何地點了頭,平平語氣裡漾些許他也未曾察覺的寵溺。

常念歡欣得站起來,一把抱住他,腦袋在他堅.硬的胸.膛上蹭了蹭,格外親昵:“侯爺對阿念可真好!”

隨後又放開手,盈盈福身,端起那優雅大方的姿態,十分懂事地道:“如此,朝陽便先回朝夕院安置,不打擾侯爺公務了。”

言罷轉身,層層疊疊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漣漪輕起,環佩叮當,無不是少女輕盈嬌美,溫柔似春風,和煦勝驕陽。

江恕遠遠看著她窈窕身姿行至門口,不知怎的,怔然片刻。

而門口那處,常念忽然停了步子,回眸道:“侯爺,明日歸寧,你不要忘了哦。”

江恕微頓,回道:“自是沒有忘。”

她倒是肯給他麵子。

嶽父是皇帝,嶽母是寵冠六宮的虞貴妃,大舅哥是深得民心的豫王,外祖是位列國公的三朝老臣,試問哪個女婿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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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第三日歸寧不是小事。

江恕已提前準備好厚禮送給老。

隻是卯時照舊在校場練武,半個時辰回來後,難得見那位貪睡的嬌貴主起身了。

人一同用早膳,許是起得早了,常念困怏怏的沒什麼精神,隨便扒拉兩口便回寢屋重新梳妝打扮。

她需得讓母妃知曉她嫁來候府後過得不錯,日後才能放心。是以,臉色著裝這些肉眼可見的東西便需格外上心,雖然她也的確是過得不錯。

不過穿衣裳時,常念瞧著身上尚未褪卻的淡淡痕跡,深深皺了眉。秉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這兩日她都不去瞧,尤其是聽兩個丫頭說,那夜是江恕親自給她上的藥,視線每每觸及,更為難堪。

今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