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鏡子(1 / 2)

第七十章

嚇?

江恕笑了聲,嚇倒是不至於。

他隻是驚訝於夫人那股子從未顯露出來的狠勁和果斷,看著分明是嬌嬌弱弱的,一雙漂亮眼睛眨呀眨,瑩潤的眸光天真而單純,皺皺眉嘟嘟嘴便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將她捧到掌心嗬護起來,今日若非親眼所見,他如何能料到?

不過,越來越有意思了。

凶凶狠狠的,又,可愛得緊。

常念見江恕靜默半響不說話,冷冷哼了一聲:“本公主說過,成親三年內,這府上莫說通房姨娘,便是雌的蚊子蒼蠅都不準出現,貼上來的野女人見一個丟一個。”

“好,依你。”江恕伸手欲揉揉她氣鼓鼓的臉頰,熟料被一個側身躲開。

常念起身,拍拍衣角灰塵,抱著胳膊也不看他:“寧遠侯這營帳也該好好肅清風氣,免得什麼來路不明的阿貓阿狗都放進來,礙著本公主的眼。”

說罷,她便出了營帳。

江恕落在虛空的手掌微微合攏,回身看一眼,狹眸露出點點危險光芒。

很快,十騫進來,又灰頭土臉地出去。

挨了訓誡,有差事辦了。

營帳內,江恕指腹摩挲著邸報邊角,眼神卻落在不遠處空無一人的地毯上,他慢悠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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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常念叫馬車在城東康定街的糕點鋪子停了一會。

中秋佳節臨近,各大鋪子擺出來的糕點都換成了各色做工精致的月餅。

常念吩咐春笙去沿途幾家鋪子定了一批月餅,倒不是她吃,而是兩日後分送給留守城門和在西北大營值守的諸位將士們,當做中秋當日不能陪伴家人的額外禮物。侯府廚房人手有限,一時半刻做不了這麼大數量的月餅,即使是做買賣生意的鋪子也難提供,隻好分批去訂。

春笙回來,給她買了一袋糖炒栗子,笑道:“老板們聽說是您定做給將士們的,都不收銀子,奴婢好說歹說他們還給打了折,都說您心腸好。”

“好什麼呀,他們辛苦,是應得的。”常念聞了聞香噴噴的栗子,心情總算好了些。

臨街隔壁的藥材鋪子裡,明珠朝這處招了招手。

春笙道:“殿下,是宇文小姐!”

常念透過車窗看去,露出個笑,她下了馬車,明珠正好走過來。

“殿下,許久不見了。”

“是啊,上回是本公主不好,叫你白來一趟。”常念看到明珠手裡的藥包,不禁問:“你生病了?”

明珠搖搖頭:“是家母,她身子不太好。”

常念便道:“不如叫華姑上府給看看,她醫術好著呢,保準藥到病除。”

明珠有些不好意思,推辭道:“家父請郎中來過了,風濕痛是老毛病,近日天氣轉涼才要吃藥的。”

“好吧。”常念還想說些什麼,春笙在一旁笑道:“殿下,街上人來人往,不如您和宇文小姐去對麵茶館坐下敘話。”

“對對。”常念拉住明珠的手,二人便去了對麵茶館樓上雅座。茶館有餛飩賣,常念許久不吃了,順便點了碗餛飩,明珠放下藥包,也要了碗。

明珠看看常念,憂心問:“殿下,我看您臉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常念擺擺手:“本公主要病也是被氣的,罷了罷了不說這些晦氣的。”

她半點不想回憶那糟心的女人,見狀,明珠便不再多問什麼了。

店小二端著托盤上來,恭敬放下餛飩,熱情笑道:“殿下,宇文小姐,這團圓節快到了,您二位可有興致訂個賞景雅座?小的定留本館最上乘的位置給您!”

常念初來西北,不大明白:“賞什麼景啊?”

明珠道:“中秋夜有放花燈祈福的習慣,闔家團圓的寄來年期許,若親人不在身邊,便遙寄相思,咱們銀城慣是在那條淺江橋畔放花燈,花燈順流而下,夜裡五顏六色光影斑駁,飄得多了,便將整條河都點亮起來,素有“銀河”之美名,加之遠處煙火閃爍,滿月升起,景色宜人,一年僅一次,大家喜歡定茶館高樓雅座賞景。”

“哦哦。”常念順著明珠指的那條淺江看了看,河道蜿蜒,水流碧綠,遠遠看去像極了宮絛絲帶,縱是白日,景色也算不錯。

小二在一旁附和道:“宇文小姐才思敏捷,正將小的要說的給說出來了!殿下,咱們西北雖比不得京城繁華,不過小的敢打包票,這十五月夜定有京城十分之八.九。”

常念笑笑,“便定一間吧,要位置最佳的。”

“哎!是!小的這就去給您安排!”小二眉開眼笑,這就下去了。

常念吹涼餛飩,慢悠悠吃著,一邊對明珠道:“到時咱們一起來。”

明珠頓了頓,“您不與侯爺一起嗎?”

“他?”常念頓時放下湯匙,輕哼一聲,有些嫌棄地道:“江恕糙漢一個,觀美景如同豬八戒吃人參果,全不知滋味,到時既不會吟詩作對,也不會附庸風雅,好無趣。”

明珠忍住笑,溫聲應:“恭敬不如從命。”

如此,二人便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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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擦黑時,蘆嬤嬤辦妥事情,回來稟報,順便也去怡紅樓將事情原委都探查清楚了。

知曉幕後是何人搗鬼,常念竟絲毫不意外。

蘆嬤嬤道:“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妒婦,屢次惹您動氣,可要老奴悄聲將人做掉?”

常念坐在小書房的案幾後,雙手撐著下巴想了想,“死了有什麼意思?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蘆嬤嬤立時明白該如何做了。

常念又問了句:“可知那位柏祈是個什麼人?”

柏祈就是莊鈺所嫁的柏家長子。蘆嬤嬤探查原委時倒也順便打聽過,道:“聽聞柏大人與侯爺年歲相仿,如今在軍中身擔要職,為人倒有幾分能力,不過極看重其母廖氏,當初娶妻莊氏女正是廖氏的意思,其餘倒沒什麼特彆的。”

常念改了主意:“這樣吧,女人,便想法子讓廖氏給她兒子送去,姨娘也好,外室也罷,多多益善,鬨個雞飛狗跳才好,也不用操之過急,慢慢來。”

“是。”蘆嬤嬤領命,自有她的手段去辦。

今日這一出,常念心裡多少有數,麵上是柏夫人求而不得生妒欲使絆子,實則何嘗不是柏家掌權的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暗裡幫了一把,不若人不可能輕易送得到營帳,姓柏的既不肯安分,日後大家就都彆好過了。

說起來還是她父皇當初辦的好事。

權臣互相牽製,平衡局麵,哪曾想他閨女有一日要嫁來這大西北呢?

柏家根基之深厚,幾乎與江家齊平,隻權勢地位低幾分,然要連根除去也絕非易事。說到底,這幾十萬大軍是掌握在江恕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