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彆哭(2 / 2)

趙太醫道:“待毒素清乾淨了,您便能行走自如。您身上可還有哪處不對勁的?”

“右手麻木,其餘並無。”言罷,江恕端了藥一口飲儘,語氣有些不耐煩地問:“幾日可清除毒素?”

“左手手腕也是蛇毒,毒解了便好說,不過幾日這……”趙太醫沒法說啊。

敘清無奈道:“你是鬼門關走一遭回來,眼下若不好生靜養,廢了腿便遲了。”

“敘大人說的極是!”趙太醫緊接著答話:“您和殿下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我等項上人頭落地,這節骨眼,可急不得!”

江恕打量二人一眼,冷聲吩咐:“拿紙筆來。”

十幾日,朝夕院那嬌氣包估計胡思亂想夙夜難寐,或許都已臆測他是不是在外頭養小妾了。整日整日的焦慮憂思,身子怎麼會好?然他這模樣,一瘸一拐,實難叫她看見。

敘清拿紙筆過來,然看著江恕麻木遲鈍的右手,頗為無奈道:“我替你寫吧。”

江恕:“……不必。”

他左手執筆,照樣流暢自如。

所以那日常念發現字跡不對,確實不對,可也確實是江恕親筆,隻不過他換了左手。

書信很快送回侯府。

常念發覺這字跡又變了,一瞬間,整個人坐立不安:“房嬤嬤呢?”

春笙和夏樟搖頭,剛要答話,便聽外頭一道急聲:“殿下!”

正是房嬤嬤快步進來。

常念看她臉色不對,立時揮散屋裡其他宮婢,“快說。”

房嬤嬤湊近她耳邊低語幾句,隻見常念踉蹌一下,變了臉色,回神過來便急忙穿衣裳,顫聲吩咐:“備,備車馬。”

春夏二人哪裡敢?

外邊天寒地凍,殿下這身子一旦受了風,說不得就是——

常念紅著眼,素來柔軟的嗓音陡然拔高:“本公主說備車馬!”

“是…是。”

不得法。

江老太太和芳媽媽站在朝夕院外的桂樹下,眼看幾人忙上忙下亂了套,芳媽媽道:“您不勸著些啊?”

老太太拿拐杖敲敲青石板:“日前那混小子也是說去就去,老身攔得住?罷了,去叫念寶多穿幾件衣裳。”

常念也將自己裹成了個臃腫的大胖球,裡三層外三層,急匆匆來到軍營時,若非她身後跟著春笙夏樟和房嬤嬤幾人,十騫都沒認出來。

營帳外北風呼嘯而過,刺骨的寒,十騫急忙請人進到帳內,難掩震驚:“您,您怎麼來了?”

聞聲,帳內深處傳來一道沉聲:“何人?”

常念眼眶一濕,連忙對十騫搖頭。

於是十騫閉上嘴,帶其他人退至一旁的營帳。

拐杖尚未製好送來,江恕行動不便,極少下地,外邊忽然的沉靜讓他眉心劇烈地跳了起來。

莫非進了刺客?

江恕順勢抽出一側的荊棘劍,劍鋒指向外麵,神情冷冽,仿若隻要來人那劍便會刺入胸口,一擊斃命。

下一瞬,隻是一抹喜慶的紅團子映入眼簾。

冰肌雪膚,皓如凝脂,一頭烏黑長發柔順垂落兩側,發間飄雪未化,通紅的雙眸卻已滾下幾滴淚珠。

江恕手中淩厲的荊棘劍落到地上:“阿念?”

常念站在原地,嘴一扁,哇哇哭了起來,哽咽到說不出話:“你,你……”

她本想說,你怎的拿劍指我。

可看到他微敞的胸口裡圈圈纏繞包紮的紗布,及包了藥的腿,還有青紫的額頭臉頰,瞬間什麼也顧不得了。

常念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將要下地的狼狽男人,哭著,聲音斷斷續續:“不是說去幾日就回,不是說就去回城……嗚嗚嗚怎麼受傷了,怎麼會,是誰害的你,我…本公主定要將他抓起來,碎屍萬段,還要稟告父皇,叫父皇株他九族……”

江恕微不可查地歎了聲氣,用左手拍拍她後背,安撫道:“小傷,並無大礙——”

“小傷?”常念放開他,上上下下地仔細檢查一遍,袒露在外的傷口駭人得緊,她鼻子一酸,又控製不住地掉眼淚。

若非她叫房嬤嬤來守著盯著,恐怕現在都還不知道!

近在咫尺,江恕這才看清他瘦了一大圈、憔悴又無神的夫人。“彆哭了。”他抬手摸摸她瘦削的臉頰,心口窒悶。

常念咬咬下唇將眼淚憋回去,看著他漆黑的眼眸,哽咽問:“到底怎麼回事?”

江恕說:“回城出了幾個發瘋的將軍,比武打了一架。”

常念才不信,抱住他也不肯放手,生怕放開了又尋不見,還怕這是個幻想的夢境。

嗚嗚到底是誰這麼壞?連她夫君也敢動手!

然而沒有寧遠侯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會對她說出半句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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