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有喜(1 / 2)

權臣嬌寵掌上珠 酒時醒 11569 字 4個月前

第一百三十七章

聞言, 江恕眉心蹙起,有些欲言又止。

自成婚以來,他們水乳交融, 親密無間, 床笫之歡也並不忌諱什麼,概因他向太醫院院首取了秘藥服下, 可保常念柔弱之身暫避受孕育子之憂。

此事, 他從未提過。

從前是覺著常念年紀尚小, 體弱多病,實在不宜受累, 如今她身子漸好,病痛也少了, 卻是出自他私心, 怕來日生子她挺不過來, 畢竟,誰也無法預料將來是個什麼境況, 為確保安寧無憂,不得操之過急。

之所以隱瞞, 江恕也考量許久,依照常念的性子, 倔強多思, 知曉後必會千百般向他證明自己可以, 或許還要自責歉疚, 心事漸重, 於身心無益。權衡再三,還是決心隱瞞。

常念不知曉江恕這番深沉的心思,歎了幾聲氣, 興致缺缺,又道:“不想撫琴了,不如我們早些回去安寢吧?”

眼下勉強算是下午。

可她話裡深意已然全從耳尖一抹紅暈透露出來了。

坦誠來說,江恕平靜無波的漆眸因這話,驟然起了漣漪。與夫人歡好,他自是求之不得。不過眼下,他握著常念的纖弱的肩,認真道:“阿念,生兒育女之事隨緣,強求不得,待來日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姑且慢慢來,成不成?”

至少,再多等一兩年吧。

他不能冒此等風險。

常念抬頭看著江恕,慢慢彎了眼睛:“也成。”

其實,她也很怕的。

聽華姑說,女人生子,無異於鬼門關走一遭,況且懷胎十月,辛苦勞累,最關鍵的是,身形都走樣了,會變醜的。因為不想辜負祖母的期望,她才急切了些,像是心頭懸著一件事,定要完成了,才放心。可江恕的話,讓她很心安。

哄好了夫人,江恕便吩咐夏樟道:“去取琴來。”

常念道:“我還要去換身衣裙,也先回去了。”

江恕卻拉住她:“此身就很漂亮,不換也成。”

於是常念垂眸看看,白衣纖塵不染,腰間盈盈一束,愈顯窈窕身姿,遂勉為其難地同意了:“也成吧”

等琴時,江恕教她練了會劍,不過常念的基本功不紮實,舉劍無勢,運劍無力。

江恕捏捏她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胳膊肘,深深皺眉。

常念自個兒也察覺到了,回眸小聲問道:“可是學生讓夫子為難了?”

夫子?

江夫子忽然笑了笑,語氣溫柔又耐心:“並未。往後隻要勤加練習,打好基礎,劍法自是手到擒來。”

“哦哦。”常念也笑了,“那我明日指定起得早早的,跟祖母紮馬步練拳!”

江恕不滿:“為何不跟我練?”

常念狀似為難地思忖一番。

隻見江恕那劍眉瞬間皺攏成小山,常念偷瞄一眼,樂了,抬起他胳膊鑽到他懷裡,使壞道:“瞧瞧,這是哪家的小氣鬼呀?竟連祖母的醋也吃。”

江恕一副不甚在意的冷淡表情,語氣風輕雲淡:“都隨你罷。”

“好啊。”常念憋著笑,還要一本正經道:“乾脆今晚我就去陪祖母晚練好了。”

江恕抿唇,臉色逐漸陰鬱。

這時候夏樟抱琴過來,置於石桌上,春笙則帶了一個鋪有羊絨的圓凳,三人將東西規整布置好,遂輕聲退下了。

常念過去坐下,也不說話了,纖纖玉手撫上琴弦,垂眸凝思間,指尖撥動,如泉水清越的琴音在竹林裡緩緩飄蕩開來,微風落葉,彆有一番意境。

有這樣美的夫人,江恕委實氣不起來,不過片刻,便隨著琴音提劍起勢,行雲流水,英姿勃發。

他雖然沒有文人的雅致,但可以在這慢慢歲月裡用心學。

幽靜的竹林裡,琴音嫋嫋,劍風肅肅,一時引得許多路過的仆婦小廝駐足。

有年紀小的,豔羨道:“咱們侯爺和夫人,莫不如話本裡的神仙眷侶,眉目傳情,好生恩愛。”

有年紀老的,感慨道:“真是萬萬料想不到,侯爺戰場上執槍握劍,生殺予奪,竟還有如此溫柔多情的時候。”

說罷,各自都去忙去了,士子們和睦恩愛,她們做下人的辦差也更用心。

這晚,常念自是沒能去陪江老太太晚練。

翌日清晨,她還記著要起來練基本功,困怏怏醒來時,江恕已經換洗完畢。

常念從帳幔裡探出一雙惺忪睡眼,聲線微啞:“夫君。”

江恕回身,見常念向他微微伸開手,便蹲身下來,抱住她,輕輕給她揉了揉酸漲的腰,可不知想到什麼,語氣有點莫名:“不是說今早要去陪祖母晨練嗎?”

常念笑了,她昨天就是開玩笑的呀。

虧他還記得這麼清楚。

她軟綿綿道:“可是我忽然想和夫君一起練了,怎麼辦啊?”

江恕頓了頓,將人抱了起來,語氣明顯欣悅:“這有何難?我陪你練。”

嗯。

常念也認認真真學。她的身子,肉眼可見的好起來,至少逛園子時無需走一段路就被迫歇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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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幾日,清明節快到了。

清明祭掃,也是外出踏青賞景的好時節。

江老太太琢磨著,待在府裡乏悶,正好孫媳婦的身子好了,不如一家人出去走動走動,鬆鬆筋骨。

常念對此也歡喜,於是羅姨娘忙前忙後地張羅起來了。

江家先祖的陵墓在西山,西山往北行五十餘裡有一靈源寺,靈源寺旁又有晨棲山,最適宜登高望遠。她們一行人要在此逗留三五日,因而所帶行囊頗多,要好好收拾一番。

四月初五這日,官員士庶皆休沐,攜妻女親眷出郊省墓,以儘思時之敬,車馬往來繁盛,填塞都門街巷。

江家馬車隊伍出到城門時,就遇上了時家車馬。

時父時母可謂將寧遠侯和朝陽公士當成貴人中的貴人,在馬車上就笑著拱手問候:“參見殿下,侯爺。”

朝華也從另一輛馬車裡探出半個身子,笑盈盈招手道:“朝陽妹妹!”緊接著,是時越遙遙問候。

常念笑著回應。不過她們不順道,出城後就分開而行了。

江恕道:“若你想常常與姊妹說話,我大可將時越從安城調回來。”

朝華和時越回了西北,大多時候是跟隨夫君在安城的,此番因為祭掃才回來。

然而常念聽見江恕這話卻是驚訝極了,一時難以相信這竟是鐵麵無私的寧遠侯。

或許時間和陪伴,早已潛移默化地把當初那個冷麵無情的男人改變了。

常念對此提議自是心動,可她不能任性而為,想了想,道:“時越鎮守安城已久,對安城各處的防守比旁的將領要熟悉,可不能因為我的私心隨意調換,影響西北大局。罷了吧,左不過安城與銀城相距不遠,想要聚聚也方便的。”

江恕揉揉她的臉頰,沒有再說什麼。

馬車到了西山,一行人下來,年輕一輩上山祭掃。江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可到底上了年歲,由芳媽媽陪著先去歇息。

常念與江恕,還有江昀江明他們上來,上香祭拜過,她目光停在老侯爺和老夫人緊緊挨著的墓碑上,多看了幾眼。

婆母這一生,該有多無可奈何啊?這世道,女子沒有太多選擇的。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老侯爺或許不是個好丈夫,卻是造福幾十萬百姓的好將領,幾十年間,前線抗敵,不懼生死,守護西北邊塞安寧,蠻夷無敢入侵來犯,最後病重逝去,也是戰場上落的傷。

世上,人無完人。

江恕拿了件披風過來,給常念披上,淡淡問:“怎麼了?”

常念搖搖頭,“侯爺,百年之後,我們也要葬在一起,就像這樣緊緊挨著,墓誌銘上,還要寫我們這一路曆經的風雨大事。”

江恕默了默。

百年之後的事情,他不敢想。

江明道:“大嫂,您必然是和大哥一起啊,隻不過如今可不許說這些,大把好時光在後頭呢!”

常念笑笑:“三弟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