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真乖(2 / 2)

“有,當然有!”時越好笑道,“便是分毫未帶,去望春樓報我的名號也能上間雅座,好茶好酒伺候著,且放心吧。”

朝華這才抬起頭,有些鬱悶地瞪時越一眼,小聲嘟囔:“騙子。”

“嗯?你說什麼?”時越慣是皮厚,假裝聽不見。

朝華默默吃橘子糖,一顆接一顆,咬得脆響。

時越提醒她:“小心壞牙。”

朝華賭氣似的,一口氣吃兩顆,聲音含糊道:“不用你管。”

時越“嘿”一聲,笑道:“行行,我不管你。等你老了,牙齒掉光了,彆說糖,連栗子糕都咬不動,到時候可彆哭著喊著後悔。”

聞言,朝華頓時停下來,小臉繃著,仿佛嘴裡的糖一下子不甜了。

“哈哈哈……”時越樂得不行,心道這小傻子真好騙。雖然吃多了糖,確實對牙齒不好。

他喜歡她臉紅的模樣,遂道:“莫怕,到時咱們請太醫院來,給你鑲兩排金牙,保準結實,還不會壞,就是醜了些。唉,若是鑲玉的,就不醜了。”

“哼!”朝華生氣,作勢伸手打他,時越笑著躲開。

她們在最繁華的東街,前方有幾個官兵快馬奔馳而來,馬聲嘶鳴,兩側行人紛紛退避。

時越眸光微冷,玩世不恭的神色一收,甚至沒有回頭也辨彆出方向來,一把拉住朝華,攬著她腰肢退到糕點鋪子前。

適時,快馬奔襲過去。

有來不及閃躲的老婦驚嚇跌倒在地。

朝華回過神來,後怕地拍拍胸口,仰頭看到時越輪廓分明的臉龐,心中莫名安定。

時越很快放開她,道:“站在此處等我,不許亂動。”

朝華下意識點頭:“好。”

時越才上前扶起被撞倒的老婦,老婦感恩戴德,連連道謝,他擺手叫老婦下次注意些,說幾句話就回來了。

朝華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等時越,然後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看向他,仿佛在她眼裡,時將軍這樣的人,看著正人君子,實則壞心眼,愛逗弄人,不太像會做好事的樣子。

對上她目光,時越挑眉笑著,語氣不甚在意:“就是看老人家可憐罷了,料想有一日家中長輩落難,在外也能得旁人相助,今日權當孝順父母了。”

朝華認真點頭,極為認同。

做好事,就是積德呀。

時越看著她單純無辜的神色,回想官兵急去的方向,眸中劃過一抹憂色。

此行匆匆,想必是去抓捕在逃的端王叛黨餘孽,餘孽一日不捉拿歸案,於京城於朝堂,甚至於朝華,都是潛在的威脅。

思及此,時越嚴肅叮囑道:“朝華,如今京城動亂,你要記住,除了時府上的人,其餘任何生麵孔都不能信,我不在,也少出門。”

“好。”其實朝陽妹妹先回西北了,朝華在京城沒什麼至交好友,也不會多出門走動。

兩人來到望春樓,已是夜幕時分。

迎客小廝見了時越果真熟絡,恭恭敬敬領她們上三樓雅間,熱茶奉上。

時越把招牌菜全點了一遍,又吩咐小廝溫上兩壺酒,他是個無肉不歡的,在佛寺卻清湯寡水,今夜必要敞開吃喝不可。

朝華記著他有銀子,遇著好多好吃的,也不由得心情舒暢。

可憐時母眼巴巴在府裡等兒子兒媳婦。

時父道:“阿越這麼大的人了,有什麼不放心的?”

“彆人不清楚,你還跟我裝糊塗?最叫人不放心的就是這混小子,殿下不懂事,萬一他帶著人去胡鬨怎麼辦?”

要知曉,她這兒子,前十五年都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另一邊,夜幕籠罩下的望春樓越發熱鬨。

三樓雅間,時越喝了兩壺酒,儼然有些醉了。

朝華望向窗外濃欲夜色,麵露擔憂,隻好拿走桌上的酒,坐到時越身邊,問道:“我們幾時回去呀?”

時越眼眸含笑,手臂搭上她肩膀:“回哪去?”

隨著他開口,醇厚的酒氣也拂掃過來,朝華一貫是不吃酒的,微微彆開臉,不自在道:“你醉了。”

這話時越可不依:“爺酒量好著呢!”

朝華忽然推開他站起來,被酒氣熏染的臉頰微紅,可下一瞬卻被時越拽著坐到他腿上。

時越寬大的手掌慢慢撫上朝華緋紅雙頰,一字一句緩緩道:“好一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來,先叫聲夫君聽聽。”

朝華怔愣片刻,慌忙垂下眼眸,遲疑張了張口:“夫,夫……夫君。”

“聽不見。”時越懶懶道,漆黑的眼眸深邃卻清明,一時也分辨不出,到底醉了幾分。

朝華匆匆看他一眼,正要低頭躲避,忽被那隻修長的手捏住下巴,輕輕抬起。

“緊張什麼?”時越臉上總是帶著笑,恍然間,像極了披著羊皮的狼。狼慢慢靠近,在朝華心跳到嗓子眼時,停下,問:“你既然厭惡我,當初是受誰指使,將心思打在我這處?你要去西北,不出三日朝陽公主就能給你找出十個合適的人選來,便是京城人士,有侯爺的權勢,說句話的功夫,安排去西北邊塞,不是難事。”

朝華一臉茫然:“你說什麼啊?”

她本來就不聰慧的腦子,已經轉不過彎來了。

時越笑笑,他自然明白問不出什麼來,到如今也不執著答案,隻是必要說出來,心裡才痛快。

畢竟早在之前,這一老一少在禦花園算計他的時候,以及婚前種種,總叫他生出一種錯覺,以為這傻公主是愛慕他,非他不可,哪料成親後落差如此之大。

過了會,時越又問道:“罷了,那你何故要將我送你的十盒糖轉手分給底下那幾個婢女?”

此事時越是昨日才發覺的,朝華為“報答”他,送了盒橘子糖,結果當晚府上的宮婢送衣裳過來,閒暇時也在吃糖,仔細一瞧,正是新婚夜後他送去的。

朝華慢吞吞回憶。

“這就記不得了?”時越道,“咱們說近的,那夜在禪房我不就是抱了你半宿,至於身子僵硬睡不著嗎?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語氣裡,儘是不滿。

此事在三日前,朝華記憶猶新,當下便搖頭,眼神無辜又可憐:“不是,我,我緊張,是怕你嫌我麻煩。”

時越:“你倒有自知之明……”不過他又道:“也不是特彆麻煩,罷了,都隨你心意吧。”

時候不早了,時越放她下來,叫小廝來結賬,朝華跟著他下樓,心裡雜七雜八想著,一團亂麻,一時想橘子糖,一時想禪房那夜。

望春樓下,八方早早駕馬車等著了。

時母終於等到二人好生回來,才放心。

直到梳洗完畢就寢,朝華也沒琢磨清楚。

回到時府寬敞的床榻,她們又是楚河漢街,涇渭分明了。

不過朝華主動往外邊挪了挪,一步一試探,一鼓作氣,八爪魚似的從身後抱住時越。

時越微愣:“怎的,又冷了?”

“咳,”朝華難為情地點頭,“是,是啊。不加被子,要抱抱。”

時越心滿意足地笑了,揉揉她臉頰,道:“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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