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抵會忘了我,但我卻忘不掉你。”鬼佐的眼睛十分閃亮,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會忘記殺了自己全家仇人的臉孔。”
翟墨的眼裡有火光,一時間幾乎難以控製住自己的憤怒,他上前一步,嘴裡悶悶地憋出兩個字來。
“你在胡扯什麼?!什麼仇人?什麼殺你全家?我,我幾時做過這些事?”鬼修惱羞成怒,吼道。
“是嗎?”鬼佐露出狡黠的目光,笑道:“那我問你,你口口聲聲說的遲陌遲陌,你和她,究竟有什麼恩怨?你又為什麼,非要她的鬼去殼不可?你說對了,我便告訴你。”
翟墨的目光在鬼佐的臉上閃動了片刻,猶豫了許久,才吞吞吐吐,呢喃了好幾聲“遲陌”,說道:“那天夜裡,救下她的時候,已經遲了,她全家幸免於難,死於翟家之手。你可曾明白過我內心裡的感受?這感受遲逾千年,直到最後見她的一麵,我隻有一句愧疚,對不起她。”
翟墨的口氣充滿了哀怨,仿佛隻有在說到遲陌的往事時,他才更像一個人。
“聽起來,你們之間好像有些誤會。”鬼佐挺著小小的胸膛,把小小的手背在身後,說道。
翟墨看著鬼佐的眼色有了一些變化,他猶豫了一會,說道:“誤會?如果是誤會,那倒算得上幸運了。如果在你看來,圖謀不軌地接近你,因為家族利益的糾葛,揮手間滅了你的家族同胞,就為了愚蠢的名利虛位也是誤會,那便是吧!”
翟墨揮了揮袍子,淒然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曾做過這些事?”鬼佐問道。
翟墨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來,他扭曲的嘴臉緩緩擠出幾個字來。
“做不做又有什麼重要,在她看來,我翟墨萬死不能償還這罪責——是我翟家要了他們滿門性命,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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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又有什麼意義?啊?是我翟墨對不起她。”
“後來呢?”鬼佐繼續追問。
“後來?”翟墨淒然說道:“我知道,在她眼裡,我已是個罪深不赦的囚徒,在你最愛的人麵前背負這些,我問你,換做是你,你能活得下去麼?”
鬼佐沉默了,翟墨忽然笑出聲來,說道:
“隻是我沒想到,即使我以死明誌,她仍然不明白我的心。我死後仍未消磨的執念化作了如今的模樣,就在這山裡下葬。遲陌卻始終……”翟墨的聲音有些抽泣,他捂著臉,低低說道:“直到十年後,我在這山中又遇到了遲陌。”
“你覺得,她來是要做什麼?”鬼佐忽然問道。
翟墨悵然說道:“她那時候已經是薄命的殘魂,被翟家同其他世家追殺到了這裡,我救下她的時候,隻剩下一縷離魂未散——終此兩千餘年,我在山中一直以自己的鬼力為她續命,隻等有緣的機會,將她徹底往返陰陽。”
“這麼說……這畢竟不是你的錯咯?”鬼佐低下腦袋,手指繞來繞去,問道。
翟墨搖搖頭,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對與錯,又有什麼關係?我隻想,也隻求,她好好的,僅此而已。”
“那——有緣的機會……指的就是這個姑娘的精元?”顧北北細聲問道。
翟墨皺著眉頭,點點頭,說道:“正是。除此以外,更沒有其他機會了,兩千餘年,她的殘魂終究太過虛弱,也再等不了下一個機會了!”
“是麼?”鬼佐的目光閃了閃,笑了笑,忽然說道:“那麼翟墨,我問你幾個問題。當日你救下遲陌的時候,是你家的什麼人滅了她滿門?”
“這……”翟墨忽然愣在原地,一時間竟然答不上來,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說道:“這事兒太久遠,我記不大清楚。”
“記不得?”鬼佐冷笑一聲,繼續問道:“好,那麼我換個問題,你救下遲陌的那天,可是朔月望星?”
“正是,你,你怎麼會記得……”翟墨後退一步,臉色有些張皇,鬼佐卻繼續說道:
“當然不會錯,但是你想過麼,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天救遲陌?恐怕你的記憶已經把自己都騙住來吧,翟墨——因為朔月那天,你親手手刃了遲陌一家……!”
“住口!”翟墨忽然叫住了鬼佐,他的瞳孔收縮,整個人搖搖晃晃站不住腳。
“我偏要說。”鬼佐卻繼續往下說道:“不僅如此,那時候遲陌也早已是一縷薄魂,早不是陽世之身,你根本沒有救下什麼人,你不過是嗜血成性,自己失了神誌罷了——你是很愛遲陌,巴不得她早日返生,為此你殺了多少人?遲陌一家,翟家的親眷,就連身邊的隨從,你都不放過——你為了你口中的遲陌,你腦子裡自以為的故事,你的手上早已經沾滿了鮮血!你罪無可恕!”
“你住口!!”翟墨緊緊勒住了鬼佐的脖子,目光晃動。
“嗬嗬。”鬼佐的臉色陰沉,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是執迷不悟!翟墨,如果我不阻止你,就連我都要受到你的牽連,遭受上天的報應!”
“你究竟是什麼人!”翟墨兩眼通紅,瘋狂地把鬼佐細瘦的身軀使勁甩在地上,就像扔一件衣服一樣輕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