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艄公說如今普通客船商船一律不許同行,宋青書不禁自責不已,他之前主要注意力都在勸說任盈盈改陸路為水路,主要的確是擔心她身子弱經不住旅途勞累,同時也有另外一個私心,那就是不忍心她白嫩的玉腿被馬磨出血痕繭子,以至於反倒忽略了交戰的因素。
想到如今不僅沒有節省時間,反倒帶著她饒了一大段冤枉路,就忍不住自責起來。
直到聽到任盈盈的疑問,下意識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遠遠駛來一巨艦,周圍的船隻和它比起來就如同小舢板一般。
更關鍵的是,這麼明顯的目標,南宋水軍卻並未阻攔,反倒是一路放行,宋青書目力甚遠,甚至能看到船頭一個南宋將領一臉討好似得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賠笑,那管家卻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回應著,態度十分冷淡。
“不知道是哪個王公貴族麾下的商船?”宋青書有些疑惑,不過並不奇怪,要知道古代這些官員,哪個家裡不是大地主?一個個嘴上禮儀道德當聖人君子,不許朝廷經商下海,說什麼與民爭利,說到底民哪有什麼利?不就是他們家族的利?怕朝廷出麵搶了他們底下的生意而已。
那艄公隻見任盈盈半倚在身邊男子懷中,嬌怯怯地一副弱不禁風模樣,秀眉微蹙,若有深憂,卻依然無損絕色明麗的容顏,隱隱還有一股高貴不可侵犯的氣質,不由得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有心賣弄道:“凡是這水上走生活的,又有誰不知道他們。”
看到他的神情,宋青書又哪還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由得啞然失笑,毫不以為意地笑道:“還望指教。”
那艄公悄悄看了任盈盈一眼,見她也被吸引了注意,不由愈發得意起來:“既然你這麼誠懇,那我也就指點你一下,這艘船是阮家家主的坐艦鏡湖號,阮家是天下第一皇商……”
“天下第一皇商不是薛家麼,怎麼成了阮家?”宋青書往船上仔細打量一眼,果然看到旗幟上繡了個大大的軟字,不過心中還是疑惑,南宋這邊四大家族中薛家之所以號稱“珍珠如土金如鐵”,主要就是因為他們除了有個當參知政事的家主,同時還有著皇商的身份,可謂是巨富,之前在臨安那麼久聽到不止一個人稱呼薛家為天下第一皇商。
“這你就不懂了,”那艄公解釋道,“薛家主要做的是海外的生意,號稱海外第一;阮家做的是內陸的生意,是內陸第一,對於我們這些生在江邊的人來說,不少都是靠著阮家吃飯的,自然更多認為天下第一皇商是阮家。”
“原來如此。”宋青書微微點頭,他之前貌似聽過阮家的名頭,不過如今他身居高位,連有著宰執大臣的薛家都沒資格與他平起平坐,更遑論官方背景不那麼顯赫的阮家了。
注意到他語氣中的不以為然,那艄公頓時急了:“能當上皇商,在臨安那邊的背景肯定深不可測,大家有各種猜測,不過誰都無法確定。唯一確定的是阮家家主的夫君是蜀中豪門楊家的人。”
“阮家家主是個女人?”一直在一旁雲淡風輕的任盈盈驚訝地問道。
“你們不知道麼?”那艄公仿佛在說一件人儘皆知的事情,“阮夫人這些年以女兒之身,硬生生將家業越做越大,這些年阮家大有趕超薛家之勢,大都是她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