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他說著又把手中那瓶沒動過的水擰開,伸到岑苑麵前。
乾什麼?
思維停滯,岑苑完全沒有領會他這麼做的意圖。
她看向周述時:“我不喝。”
周述時笑了一聲,挑眉,不置可否。
然後伸出手,生硬的扯過她的手腕,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把一整瓶冰涼的礦泉水,全部澆了上去。
*
岑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岑信之晚上有應酬,沒回來,家裡隻有蔣楠珺和岑清。
晚飯是家政阿姨做的,她們正在吃飯,沒人問她為什麼晚回來。
岑苑也沒解釋,洗手吃飯,吃完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夜色墨染過天際最後一絲光亮,她洗過澡,半濕著頭發在飄窗上吹自然風。
晚上溫度比白天低很多,風卻依舊溫柔,家家戶戶的燈都亮了起來,高低錯落明暗不一,將A市籠罩在一簇簇燈火裡。
岑苑歪著腦袋,把自己陷進柔軟的巨型玩偶裡,水珠順著發絲低落在皮膚上,兵荒馬亂的白天終於過去,夜幕掩蓋了她的心情,也給了她安寧。
夏天的夜晚本就熱鬨,窗外蟬鳴鳥叫很是熱鬨,她閉著眼睛聽,放空大腦,想要暫且忘記白天的糟心事。
“洗乾淨了,以後躲著我點。”
他澆完水就扔了這麼一句話。
躲著他?怎麼躲?他們明明前後桌好不好!
岑苑煩躁的甩甩頭。
房門在這時被敲響。
她不怎麼情願的睜開眼,起身去開門。
岑清站在門外,手裡端著一隻白瓷盤,上麵擺著幾樣切好的水果,還有一杯牛奶。
“我能進去嗎?”
破天荒頭一回,記憶裡,岑清從來沒有進過岑苑的房間,更沒有給她送過水果和牛奶。
之前如果岑信之在家,蔣楠珺會裝模作樣的給她們姐們分彆送來,如果岑信之不在,岑苑那份就壓根沒有,倒不是蔣楠珺小氣的連這點水果、牛奶都舍不得,而是如果岑信之不在,家裡一定會是一場世界大戰。
岑苑往一側讓了讓,空出門口的位置,指了指靠牆的小沙發,“進來吧。”
岑清把水果和牛奶放在茶幾上,沒坐,而是直接走到飄窗前把窗戶關上,“頭發沒乾就不要開窗了,馬上入秋了,晚上天氣還是挺涼的。”
岑苑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開始梳頭發,其實就是想找點事情做,讓彼此都不那麼尷尬。
岑清關了窗順勢坐在了飄窗上,撐著台麵的手在坐墊上摸到一小塊濕潤的地方,她笑了笑,先是一句“一點沒擦就直接坐這了?”然後像是根本沒有等岑苑回答的意思,繼續說,“暖暖,這幾天你變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無論我們的媽媽如何,你和我都是親姐妹,我....其實從來沒想過要跟你真的站在對立麵上,你最近不再那麼排斥我,其實我很開心,我不想替媽媽解釋,卻希望你明白,現實已經是這樣了,咱們的日子總要過下去,我希望你能不要再記恨她,可以嗎?”
岑苑的手頓了一下,繼續梳。
“我知道這要求可能在你看來有點過分,可是....可是我是真的希望咱們這個家能圓圓滿滿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岑清話說的有些艱難,她不是不明白自己今天壯著膽子來跟岑苑說這些話確實有點不近人情了,站在岑苑的角度,她的一切過激反應都不算過分,換成是自己可能會比她反應更強烈,可人就是這麼自私且善於得寸進尺,岑苑這些天的反應無疑是給了她莫大的底氣。
岑苑就那麼一邊梳頭,一邊聽岑清絮絮叨叨的說話,突然衍生出一種脫離感。
很奇怪,隻是恍惚和不真實,沒有孤獨和憤怒。
她比想象中更容易,也更快的適應了這個新的身份。
可跳脫出自己的身份,感情上又不可能對岑清的要求苟同,原主的仇恨根深蒂固,這其實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岑苑。
長久的沉默讓岑清的話戛然而止,沒再繼續說下去,她歎了口氣,明白是自己太過心急。
岑清深吸一口,站起身,她的聲音比剛才絮絮叨叨的時候清晰了許多,“你弄乾頭發就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岑苑無聲的笑了一下,開口:“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