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一心人(11)(2 / 2)

江芸有點不敢信這會是傅衍之的備注,所以看他的時候目光有些審視的意味,尤其是傅衍之穿了他最喜歡的那套在意大利定製的傑尼亞西裝,領針都彆得位置精準。

傅衍之看著她,明明是在衛生間,但是江芸沒避嫌,直直地戳在門口,她問他:“你做什麼呢?”

她嚷嚷地二樓都聽得見,他在廁所西裝革履的搞什麼飛機。

傅衍之沒回答,皺著眉接了電話。

江芸聽到他叫了一聲爸。

她抱著胳膊守在他的廁所門口,聽到他在廁所弄了點什麼,似乎還放了水。她坐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守在這裡,等他出來時她都險些睡著。

傅衍之看她躺在木地板上,伸手拉了拉她,江芸睡得迷糊,握住他的手心,抱著他的胳膊站起來了,因為借了他的力度,江芸窩進他的懷,被領針磕了額頭,江芸有點被磕疼了,揉著腦袋,紅紅的一小塊。

她聞到一點鐵鏽味兒。

“沒去出差?”他問。

“沒有,明天去。”

她狐疑地看他,把他渾身上下盯了遍,很好奇他在廁所鼓搗什麼,但是她知道傅衍之不會給她說。

剛才給他打電話的是他親爸吧,傅衍之也沒跟她說過。明明手機是他總睡在她身邊才放在那的,可他什麼都不說。

一會兒他口袋裡的手機又響起來,傅衍之接下來,說了兩句沒事,就掛了。

江芸吸吸鼻子,他一隻胳膊摟著她,撫著她的肩膀和手臂,最後撫了她的腰,又回來向上,江芸被他弄得臉紅。

傅衍之當時隨便用紗布纏了一層,用手表遮擋,第二天都有點被磨爛了,他就去醫院縫了縫。

這兩天傅衍之跟二十一世紀太宰治一樣,總在想怎麼死,回了家對著遊泳池,順路就背對著栽下去

傅衍之的求生**很低,低到沒有掙紮的必要,任由水跑到他的肺,太陽在水裡折射了幾層的虛假的柔光,傅衍之伸出手,果然沒握住。但這讓他從這迷幻的追求中蘇醒過來。他還不能死。

他得活著,雖然很矛盾,但是死和活,都是為了他的小江芸。

江芸回來就看到傅衍之渾身是水,地板上一條水痕,外麵朗朗白日,他的白色襯衣貼肉,西褲也濕透了,站在客廳裡,像隻剛轉生的水鬼。她被嚇到了,給他用毛毯擦,讓他換上乾淨的衣服,江芸把傅衍之的濕發弄到一邊,傅衍之睜開眼睛,他的棕色眼瞳淺淡到與透明水彩同調,還沒有全乾,他的那點祖母綠被輕輕點染進去,順著瞳孔的紋路隱藏在最深的低端,摻雜在棕色裡,不易察覺。

江芸看著這雙眼睛,心裡熱得發澀,疼到讓她忍不住在他唇邊求個紓解的方法,他嘴裡有點遊泳池消毒水的味道,江芸拿著清茶給他漱漱口,傅衍之這才又吻了上去。

江芸坐在他懷裡,他潮噠噠的,江芸也不嫌棄,摟著他的腰,聽到他還惦記那兩張票,江芸的擔憂隨著她的愛攀緣而上,把她占據了,她答應他會陪他去看。

傅衍之嘗到她的溫暖,低頭吻著她的側臉和唇,江芸沒拒絕他,隻小聲說:“不想做那個。”

他知道,他隻是親親她。

小江芸二十了,她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揪他的眉毛。

小小的報複,江芸咧嘴笑了笑,傅衍之想起她十六歲傻乎乎的樣,捏了捏她的臉蛋。他的捏轉變成撫摸,江芸貼著他的掌心,想到他很快就要離開了,笑容收斂,嗚嗚的哭了。

*

江芸之所以主動給他買票,就是因為她發覺傅衍之已經沒什麼愛好。他不彈琴,不擺弄他的收藏品,也挺久沒買衣服,沒有自己磨過咖啡了。

她本來不該擔心他,但是忍不住,可她沒換來傅衍之的喜悅,隻有他的離彆宣言。按照他的意思,他夏天就要走了,江芸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段時間,比起每天哭鬨,她想還不如好好的。

歌劇唱得賣力,舞台布景做得逼真,那團熱火墜入人間,黑暗騰得燃起光明和希

望,普羅米修斯卻被綁在山上,承受著無窮儘地被啄食的痛苦。

江芸不喜歡沉重的古典悲劇,她能接受的底線是浪漫悲劇,比如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兩個人互相表白要哭一次,兩個人假死真死也要哭一次,如果再放一首《youraisemeup》,她能哭得背過氣去。

像這種題材的,她聽不懂也看不懂。

但是傅衍之神情專注,有點很久之前江芸陪他聽交響樂的樣子。

她就看著傅衍之,偶爾睡著都會被音樂震醒。她聽到鷲鷹的嚎叫,摻雜著普羅米修斯的哀吟,江芸忍不住握住了傅衍之的手。

傅衍之張開手掌,纏繞了她的手指。

她出劇場的時候聽到傅衍之說:“我同情神。”

江芸想她也挺同情的,被咬也太疼了,宙斯這個萬物之主真的有辦法啊,知道普羅米修斯死不了用這種方法折磨他。

這是很多年之後的事情,她偶爾翻了翻芥川的書,才明白傅衍之當年的意思。

“所有神的屬性中,我最同情的是,神不能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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