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於賢倚靠在窗邊看著晚霞暗淡下去,然後突然發現了白菲昕,“掌院?”
“先生又坐在這裡。”白菲昕微笑,她緩緩走近。
盧於賢也慢慢彎了眉毛,但他仰頭看著白菲昕走近,並不說話。
白菲昕走到窗邊就站住了,“先生,這個給您。”
她手一伸,其中掉下來一根紅繩,紅繩的末端係著一一枚刀幣。
“給我?為什麼?”盧於賢有點莫名。
但他仍然伸手接了下來。紅繩在他的手掌中顯得非常鮮豔。
“我想買您的時間。”白菲昕說。
盧於賢突然抬起頭來。
“我們最初相識的時候。我就是用一金請求您加入白馬書院。”白菲昕解釋。
“您同意了。這一金算是買下您教導學生的時間。而現在,我想用一刀幣的價格再買一次您的時間。”
“你想買什麼?”
“我想買下您釣魚的時間。您不要隻顧著教導學生而忘記了自己。我希望您可以常常去釣魚。”
白菲昕語氣輕輕,“不要太辛苦,好嗎?”
“好。”盧於賢靠在窗邊笑了。
天邊晚霞的顏色更加淡了,一切都籠罩在了藍色的暮色中。他們兩個人隔著窗子,一站一坐,溫馨的氣氛緩緩流淌在其中,以至於不太能夠看得清兩個人的神色。
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紅繩。
白菲昕慢慢地走在路上。
她順著白馬書院門口的那條小河在走,逆著路上的人流,往上遊去。
秋天的天黑得非常快,此刻天色已經幾乎完全黑下來了。但是路上仍然有很多人,大家說說笑笑地回家。
“今天的比賽真的很有意思啊。”
“是啊,真後悔沒有多識幾個字,不然我也能夠上去拿獎牌。”
“就像人家宣傳的,什麼時候學都不遲,不如我們明天就去白馬書院報名參加夜校。”
“好!不僅我自己要去,而且我打算把孩子也送到白馬書院讀書了,以前是我太愚昧了。花錢也要讀書。”
“白馬書院現在是臨泗最好的書院了。他們教得好,還補貼學生。想讀書就讀書,不能讀書還可以學技術。送孩子去沒錯的。男孩女孩都要去。培養出來一樣光耀門楣。”
“可是如果幾個孩子全部都上學,那學費……”
“讓你老婆也出來工作啊,造紙作坊一直在招人,人家白馬書院也一直在提供工作崗位,還有人才市場也可以找工作。如果還不行,你自己在白馬書院知識平台上學個木匠技術,人家還會給你推薦工作的。而且信用好的話,還可以去合作社申請教育無息貸款。方法多的是。不要耽誤孩子。一定要上學。”
“是,是我想岔了。”
“嘿你彆說,白馬書院出現以後,又能學習又有工作,現在是路越走越寬,日子是越來越好啦。”
“……”
白菲昕一路聽著,但她沒有說話,一路往上遊去。
“你們真是的,丟三落四,害得我們還要再跑回來找掌院一趟。”
“掌院現在還在嗎?”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之前那幾個學生又挨挨蹭蹭地擠到了掌院辦公室門口,往裡一看。
“咦,是盧先生在。”一個學生說。
盧於賢正背對著所有學生手裡拿了一封信在看。
突地,盧於賢猛地扔下手中的信紙,一把推開門口的學生撞出了門去。
學生們看著一頭霧水,“盧先生怎麼了?”
紙張飄飄蕩蕩,慢慢落在了地上。
“那是什麼?”
“不然撿起來看看。”學生們推推搡搡地上前了。
“係統。”白菲昕呼喊。
係統回應地非常快,“我在。”
“如果我不做白馬書院掌院了,你還會從平行宇宙中抓人來嗎?”白菲昕問。
係統回答得乾脆利落,“不會。”
“根據計算,白馬書院現在已經能夠自行發展。世界線回到了正軌,不需要再另外找人做白馬書院掌院了。”
白菲昕嗯了一聲。
係統安靜了幾秒,又出聲了,“友情提示宿主,目前白馬書院的賬目虧損一枚刀幣。根據考評,本次工作結束宿主會被遣返。”
白菲昕又嗯了一聲。
她靜了幾秒,也說,“不用擔心。白馬書院既然已經可以自行運轉,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有在辦公室裡留下一封信。整理了書院的所有事務,選出了下一任掌院人選。”
是婉娘。
這個人選是白菲昕仔細考慮過的。
盧於賢肯定不行,讓他做掌院他就直接回家了。魏知不行,魏知做事周全,但是他隻在乎結果,不在乎行事的手段。這樣的人不能做領導者。商陸也不行。商陸很有經濟頭腦,但是他行事太野,什麼都敢,得上麵有個人替他把著方向。
比起上麵三個人,婉娘都不如。但是婉娘有一個巨大的優點。婉娘有責任感。
白菲昕相信,自己離開以後婉娘一定能夠把白馬書院扛起來。
當然,除了繼任的人選,書信的最後,白菲昕簡短地說了自己需要離開的事。
對於理由,她隻是說,自己需要進一步的學習,所有離開了。大家也不必擔憂,有緣仍然能夠相見。
隻不過可能是在未來的曆史長河中了……
想到這裡,白菲昕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係統看到了,安慰她,“宿主不必憂心,雖然宿主的考評即將不合格,但是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宿主。”
“嗯。謝謝。截止還有多久?”
“三分鐘。”
“宿主看看白馬書院現在的情況,這說明了,你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白菲昕!!!”
白菲昕正在愣神,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喊。
她怔怔地轉身一看。
是盧於賢。
她從來沒有聽過他喊這麼大聲。
盧於賢急匆匆地大步跑了上來,他額頭上都是汗,衣服也都亂了。
“白菲昕,”盧於賢終於站到了她麵前,他趕緊喘了幾口氣,然後笑了,“我有話問你。”
“啊?”白菲昕楞楞的。
盧於賢攤開了手掌。
裡麵是一枚栓著紅繩的刀幣。
“你用一枚刀幣買了我釣魚的時間。但是如今我卻覺得一個人釣魚太孤單。”盧於賢微笑。
“現在我問你,我想同樣用一枚刀幣,買下你和我一同釣魚的時間。你願不願意?”
白菲昕怔住了。
“就是啊!掌院為什麼要走!”
突然,盧於賢身後幾個學生冒出了腦袋。就像一群地鼠怪可愛的。
“掌院不要走!”
“留下來!留下來!”
白菲昕看看盧於賢,又看看盧於賢身後的學生,非常驚訝地笑開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