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於燃更驚訝的是蔡寒川和黃楓,剛才他們正琢磨怎麼才能讓於燃打電話,結果楚眠現在準確無誤地找上門來了。蔡寒川詫異地問於燃:“我操,你怎麼把他叫來的,心電感應?”
楚眠看向蔡寒川,聲音聽不出情緒:“有事嗎,學長?”
蔡寒川對同行的跟班們打了個手勢,幾個人立馬按住了於燃的雙臂和肩膀,不讓他動彈。
“你那回下手,給我留下後遺症了。”蔡寒川指了指自己腦袋,“你他媽今天老老實實讓我還回來,咱就一筆勾銷。”
楚眠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說:“那跟於燃沒關係吧。”
不等蔡寒川回應,於燃直接衝他們罵了句臟話,他想繼續說什麼,卻直接被周圍幾個人捂住嘴,架到一旁角落死死摁住。
黃楓依舊在擺弄自己的打火機,他順手撕下一頁塗鴉點燃,那頁紙很快化為灰燼。
楚眠起初沒有注意到他,聞見灼燒味道後,才赫然發現地上散落的物品全是於燃的,包括黃楓手裡的塗鴉冊。
原來於燃今天把畫冊帶來了……隻是自己還沒來得及看。
楚眠怔著,脫口而出一句話:“彆碰他東西。”
黃楓挑眉抬頭,舉了下手裡的繪畫本,“這個?”
楚眠知道,那是承載著於燃夢想的東西。
——跟自己約定好要一起實現的夢想。
他胸口有點悶,儘可能忍耐住當下泛起的怒意,陰沉道:“彆碰。”
“行,你規規矩矩讓我寒哥出夠氣,剩下的我就不燒了。”黃楓拇指從打火機上抬起,眼神移到了角落裡的於燃身上,“於燃,你就好好看著。”
楚眠沉默在原地沒說話,蔡寒川就當他默許了那個商量條件,笑著活動手腕起身走到他麵前。
於燃被幾個高二生按在角落裡,使出渾身力氣試圖掙開他們。他現在大腦已經沒有任何思考能力,隻剩下“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楚眠”這一念頭,光是聽見黃楓威脅楚眠的語氣,憤怒的情緒就迅速積壓在自己五臟六腑。
他睜大眼睛,看見蔡寒川的拳頭直直地朝著楚眠的側臉揮去——
“嘭”的一聲悶響,器材室內所有人都不由得呆住。
蔡寒川本能地張大嘴巴呼吸,他鼻子上一陣接一陣劇烈疼痛,視線也跟著變得模糊。嘴裡嘗到了濃濃的血腥味,似乎是從自己鼻子裡湧出,接連不斷地落到地板上。
於燃瞬間忘記掙紮,目不轉睛地盯著楚眠,看他踢了一下蔡寒川的膝蓋,促使對方半跪在地。
“操,你他媽找死。”黃楓瞪大眼睛站起來,手裡的塗鴉本已經被他遺忘,從手邊滑落。
楚眠沒有說話,也沒來得及反應,導致對方已經趁機往自己小腹打了一拳。疼痛姑且能忍耐,楚眠沒有退縮,動作利落地高抬手肘擊中黃楓的喉結下方,令他忍不住酸著眼睛乾嘔。
楚眠屏住呼吸,避免把這間屋子裡的細菌吸入過多,他上前一步抓住黃楓的衣領,依賴著慣性讓對方倒退幾步,接著抬起腿攻擊胯骨的位置。
黃楓嘗試過還手,但楚眠不僅能承受住痛苦,下一秒還能繼續不留餘力地攻擊人體敏感的幾個要害。尤其是喉嚨和胃部,一旦難受起來就連帶著手臂減弱力量,黃楓稍微沒防備住,腦袋就被楚眠直接摁倒在地。
他眼睛睜開,看見了少年陰鬱的臉色。
為了讓自己情緒不波動太大,楚眠現在不得不讓思維陷入空白,以免猝倒症發生。他修長的五隻掐在黃楓的脖子上,然後慢慢地說:“彆碰於燃東西,也彆威脅我。”
楚眠聲音低得近乎沙啞,連於燃都差點沒聽出來是他。
原本牽製住於燃的幾個人已經不知不覺地緩和力氣,甚至有人還沒反應過來,蔡寒川和黃楓兩個人居然那麼輕易地敗給了眼前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生。
楚眠站起身走到旁邊,彎腰把於燃的東西匆忙塞回書包裡,轉臉看了他一眼。
兩人相視無言。
天徹底黑了,學生們紛紛回家,操場上空無一人。
明亮的辦公室裡聚集了好幾個家長,連已經下班的主任都直接趕回學校,和當事人調查情況。
楚珩找到楚眠時,看到他坐在樓梯間,旁邊還有另一個男生。她擔心地走過去扶起楚眠,仔細瞧他的露在外麵的皮膚,“咩咩,哪裡受傷了沒有?”
“我沒事。”
“你們主任的辦公室在哪裡,咩咩?”楚珩焦躁地捂住額頭,“你打的同學還好嗎?已經到醫院了嗎?”
“嗯。”楚眠點頭,“應該不太嚴重……你放心。”
楚珩來不及多喘口氣,馬上又去主任所在的地方。
楚眠再次挨著於燃坐下來,兩人繼續翻看那冊塗鴉。
楚眠捏了捏本子的厚度,大概有二百頁左右,全部畫滿了,有很多動漫角色和純景物,雖然不是每幅都精細,但線條和上色都做到了完整。
本子的最後一頁是藍天白雲之下的校園場景,周圍綠樹鬱鬱蔥蔥,色彩豐富而不張揚,看起來非常清爽。
楚眠問:“這畫的是你初中嗎?”
“教學樓的位置是,但其他的不是。”於燃說,“我初中沒有那麼多樹,牆也不乾淨,玻璃好多都打破了,而且天也總是陰的。”
“陰天跟你學校沒關係吧,又不是被詛咒了。”
於燃立馬直起身子,煞有介事的臉色:“真的,我現在回憶初中,畫麵全是陰天下雨,可邪門了!”
他說完又俯下肩膀,看著自己畫的那張校園,告訴楚眠:“我理想中的學校就是這種,沒有考試,沒有作業,每天都可以開開心心的。”
楚眠看了他一眼,“你現在有作業也有考試,每天不開心嗎?”
“開心啊,那不是因為可以跟大家玩嘛。”於燃誠懇地回答,“每天早晨去食堂也是,補不補作業都無所謂,就是早晨看見朋友們都在,我心情就好。”
楚眠繼續往後翻,看見了殘缺的那一頁,僅剩一排呈鋸齒狀的窄邊。
“這頁以前是什麼,還記得嗎?”
“嗯……沒印象。”於燃聳聳肩,輕鬆道,“反正這整本都是我隨手畫的,少一頁就少一頁吧,不礙事。”
楚眠越想越可惜,如果自己今天早晨一來就提醒於燃把畫冊給他就好了,那樣就不至於被人踐踏似的燒掉一頁。
大腦意識在這時清晰後,他胸口的怒意也終於積攢成形。
他手指軟下去,趁還有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倒在了於燃肩上。
於燃擔心地摟住,“怎麼了?”
“沒事。”楚眠鬆口氣,“猝倒而已,有點累了。”
於燃發現楚眠的頭發有點亂了,於是伸手幫他撥順,“你姑姑回家會罵你嗎?”
“不會,她對我一直很溫柔,從小就是。”楚眠嘴離於燃耳朵很近,因此聲音放輕,“畫畫對她來說也很重要,如果她知道彆人隨便把你作品撕掉,她隻會怪我下手不夠重。”
於燃點點頭,又問:“她平時是不是很喜歡動物啊?”
“我養的蛇都得離她二十米遠,其他動物她好像也挺怕的。”
於燃感到疑惑:“那她為什麼總衝你學羊叫?”
楚眠啞然,臉上迅速一陣羞臊。
為了不讓於燃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小名,楚眠很快找了個理由:“她……愛裝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