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已經明白這種迫不及待想努力的心情……是源於對楚眠的那份一己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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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酷暑難耐,容港的太陽毒辣,室外熱氣騰騰,空氣裡全是柏油馬路被烘烤的味道。
分班考試第一天正好是於燃十六歲生日,李桂蓉每年都是按照農曆給他慶祝,所以早在六月底就已經把生日過完了。於燃很喜歡為彆人的生日驚喜花心思,但輪到他自己時,卻從來不講究,跟媽媽和弟弟一起在家吃長壽麵和蛋糕就足夠開心。
不過就算他沒通知,很多同學還是把禮物準備好了,在考試這天塞滿他的書箱。可惜明天還有考試,於燃希望大家都能早點回家複習,執意不肯讓他們放學後為自己慶祝。
楚眠所在考場離他很遠,兩人今天還沒見過麵,於燃離開學校之前,才收到對方言簡意賅的短信:“樓道裡等我。”
等待會令時間變得漫長,但喜悅卻可以把等待的時間壓縮。來參加考試的同學們早就散了,樓道靜謐無聲。於燃乖乖地坐在窗台上,完全沒察覺到時間流逝,心裡光顧著勾勒出楚眠的身形輪廓,不知道一個月不見,對方又長高沒有。
終於,樓道儘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於燃下意識抬頭望去,立馬落下窗台站好。
楚眠帶著一個純白色的長方形禮盒,走過來遞到於燃手裡,道:“本來還想給你訂蛋糕,但今天太熱,送來也許口感不好。”
於燃搖頭表示不在意,目不轉睛地看著楚眠,笑著告訴他:“楚眠,我今天十六了噢。”
楚眠嘴角忍不住翹起來,他被於燃清秀乾淨的臉龐吸引全部注意力,無意識地張開口:“新年快……生日快樂。”
於燃用力點頭,“跟你年紀一樣了!”
“嗯。”楚眠也跟著莫名開心。
於燃小心翼翼地把楚眠送他的禮物盒子收進書包,然後又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說:“明天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一周年了。”
楚眠垂下眼睛,感到不可思議,“你記得這麼清楚?”
他一直以為於燃上次就隻是胡謅。
“對呀,因為我記得那天是劉翔最後一次參加奧運會,我弟在家裡哭了好久。”
於燃連回憶的時候也是盯著楚眠,最後他不由得感歎一句:“重要的事都趕在了同一天。”
楚眠很想附和幾句,但他卻早就記不得於燃那時候的身高,聲音,或者頭發的長度。不過有件事,他倒是至今記得很清楚,每次想起就會發笑:“你當時還說要對我發動什麼攻擊來著,就像有超能力一樣,讓我一下子就覺得你這人腦子有問題。”
於燃當然也記得那個場麵,尤其是楚眠突然向後傾倒,嚇得他還以為這兄弟當場暴斃了。
一年前的事情再次浮現眼前,於燃輕輕笑起來,可目光一旦與楚眠的雙眼接觸,他又隻能心虛地收斂情緒。
氣氛安靜下去,於燃思索過後,低頭認真地說:“你知道嗎楚眠,雖然我確實沒有超能力,但我身體裡存在著一個惡魔。”
楚眠饒有興趣地聽他說下去。
“他有個非常恐怖的想法,比毀滅世界還可怕,我現在每天都要努力地壓製住他。”
於燃攥緊拳頭,深呼吸後還是抬頭直視楚眠,眼神堅定而鄭重,說:“楚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封印不住他了,讓他跑到了你麵前,希望你……怪我可以,但彆生氣。”
楚眠剛才當他又在胡言亂語,然而聽到最後,卻敏銳地依靠直覺感知到了於燃的異常狀態,似乎是一種不可言說的憂慮。
楚眠來不及細細思考,隻是先回答於燃,讓他安心:“我不生氣,更不怪你。”
這本來就平和的語氣,在於燃耳朵的自動加工下更顯溫柔,他不由自主地眨眼睛,胸口充盈著暖意。
楚眠牙齒輕輕磨了磨下唇內側,反複思量後,他還是下決心對於燃補充了一句:“不管我怎麼生氣,都不會怪你。”
這話直接讓於燃心跳失去正常節奏,他馬上捂住了心口,急促呼吸。
“怎麼了?”楚眠關切問。
“他要冒出來了!”於燃心急如焚地推了楚眠一把,“我暫時控製住他了,你、你快走!”
這副怪模怪樣不僅沒有引起楚眠緊張,反而讓他放下心,氣定神閒地淡笑道:“我不走。”
“不行,他很可怕的!”
“是嗎?”楚眠不以為意,“我倒要看看他冒出來什麼樣子。”
他的話仿佛是一個封印解除口令,於燃低頭沉默幾秒,忽然向前邁了一步抱住了楚眠,腦袋順勢埋進對方懷裡。
楚眠剛才的笑容瞬間凝固,怔愣在原地。
於燃撲進他懷裡後還懊惱著說:“可惡,是我不夠強大,控製不住他!”
炙熱的陽光沒有照進樓道,室內還算涼爽。
楚眠耳朵熱得快炸開,他雙手懸在空中,半晌都忘記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