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誰(1 / 2)

“晝兒,聽說你摔破腦袋了?”

病房門被推開,一個圓滾滾的胖子擠了進來。

池晝剛醒來不久,頭還有點疼。

聽見聲音,他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進來的人是他的舍友,王知宇。

王知宇在池晝跟前繞了一圈,左看右看,納悶道:“你這腦袋不是沒事嗎?內傷?”

“本來就沒事。”池晝說,“電動車碰了一下,能多大事。”

池晝就是出門沒看黃曆,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一輛從側麵衝過來的電動車撞了。幸好對方緊急刹車緩衝了一下,所以沒撞太狠,隻是摔了一跤,額頭擦破皮,流了點血。

說來還有點丟人,他暈倒進醫院不是因為撞狠了,而是因為他暈血。他摔跤之後,車主顧不上自己磨了一手血,趕緊爬起來扶他。結果車主的手還沒碰到他一根汗毛,他就聞著血腥味閉上眼睛不省人事了。

“電……動車?”王知宇瞪大眼睛,“我聽學校的人說你是被卡車撞了,飛了起碼有十米遠。”

池晝:“……”

真撞成這樣還能活?

池晝麵無表情地說:“你要不再問問我是人是鬼?”

王知宇半晌回過味來,大驚失色,立馬退後三步:“不能吧?”

“滾你的。”

池晝坐起身來,把枕頭墊在背後,朝胖子抬了抬下巴:“就你一個?”

“另外兩個在宿舍。”王知宇搬了個椅子過來,一屁股坐下去把椅子坐得嘎吱響,“翊寶失戀了借酒消愁,元元怕他想不開,就一直盯著。”

“失戀了?”

池晝有點驚訝,他記得張嘉翊有個男朋友,前兩天還在膩歪地互道晚安。

當時還有點困的池晝,硬生生被他男朋友那句掐著嗓子的“嗯嗯寶貝晚安安”給膩得汗毛倒豎,直接清醒了。

沒想到竟然分了。

“是啊,今天剛分,那男的提的。”

正說著,王知宇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一亮,彈出一個視頻通話。

說曹操曹操到,是另外兩個舍友打來的。

按下接通鍵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們宿舍。桌上橫七豎八地擺著幾個酒瓶,醉倒的張嘉翊趴在酒瓶後麵,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嘴裡還念念有詞地嚷著:“他說他是直男……他媽的他說他是直男?”

接著,鏡頭方向翻轉,舍友許銘元的臉出現在鏡頭裡。

“晝兒,你現在怎麼樣?”

“還行,沒什麼事。”

許銘元卻不太相信:“你不是被卡車——”

王知宇趕緊接話:“謠傳,都是謠傳。也不知道誰傳的這麼離譜,他就是被一電動車碰了一下。”

許銘元這才放心下來:“沒事就好。”

就在這時,趴倒在桌上的人忽然像詐屍一樣彈起來,把許銘元嚇了一跳。

張嘉翊擠到許銘元身邊,順勢抓過許銘元的手機,強行將自己那張布滿淚痕的臉擺在鏡頭前。

“晝兒,晝兒啊——”

張嘉翊眼神遊離,臉色通紅,一看就醉得厲害。

“聽說你用頭撞車把車都撞出十米遠……”虧得張嘉翊都神誌不清了還記得要關心一下池晝,抱著手機問,“你沒事吧?啊?”

許銘元拍著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他沒事,他沒事,你快睡吧。”

張嘉翊說了句“頭真鐵”,這才重新倒了下去。

池晝:“……”

“……我看他比較有事。”池晝從來沒見過張嘉翊醉成這樣,皺眉問道,“什麼情況?”

“就他那個男朋友,”許銘元歎了口氣,“今天跟他分手了。”

“就因為這個?”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其中失戀又是最普遍最乏味的一種。池晝是個沒談過戀愛的鋼鐵直男,不太能理解這種無聊的分分合合,到底有什麼值得尋死覓活的。

“當然不止。”許銘元說,“分手的時候,那男的說他是直男,接受不了。”

“那不是分了剛好?”池晝沒多想,順口說道,“嘉翊跟他談之前不也是直的……等等,直男?”

池晝反應過來,像是聽見了什麼顛覆三觀的笑話:“那也叫直男?”

那男的是隔壁學校的,池晝遠遠見過一麵。乍一看是挺直一男的,看不出什麼彎的征兆。

但隻要一跟張嘉翊走在一起,那男的就跟沒骨頭一樣黏在張嘉翊身上,走路非要牽手,黏糊糊地喊“親愛的”,連喝奶茶都要買一杯用同一根吸管喝。

王知宇翻了個白眼:“之前都裝的唄,把人掰彎了就跑。”

要說起“掰彎”這事,他們整棟樓都是目擊證人。

剛開始,張嘉翊也是直男一個。

當時那男的天天往他們學校跑,追著張嘉翊不放,送花送水送情書,一日三餐噓寒問暖一樣不落,雷打不動地堅持了三個月。

情人節那天,此人在宿舍樓下擺了幾十個蠟燭,彈著吉他唱情歌,在浪漫燭光中來了一段經典的深情告白。

張嘉翊的鋼鐵意誌早就在三個月的猛烈攻陷中漸漸動搖,情人節這一下更是徹底攻破了他的防線。他招架不住,腦子一熱,就這樣燒成了一盤曲折的蚊香,彎得不能再彎了。

算上窮追不舍的三個月,到今天,張嘉翊這段戀愛已經穩定地談了一年了。

——下了這麼重的血本,又堅持了這麼長時間,竟然都是裝的?

“他圖什麼?”

“嗐,他們倆最開始的時候,關係特彆不好,天天吵架。就跟你和陸深一樣。”王知宇從池晝床頭的果籃裡挑出一根香蕉剝開,一口下去咬了三分之一,“這傻逼就是為了打擊報複,籌劃這麼久就等著今天呢。”

池晝無語至極,見過吃飽了撐的,沒見過吃這麼撐的。

“這幾天我們多看著他點吧。”池晝回想起張嘉翊剛剛那個神誌不清的狀態,是真擔心他哪天不明不白的頭孢配酒就給自己送走了。

通話掛斷後,池晝問王知宇:“你說他這情況,多久能好?”

“情傷啊。”王知宇搖頭歎息,“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

“這麼久?而且,情傷?”池晝把這兩個字咀嚼了一遍,疑惑道,“說白了不就遇見個傻逼,至於的?”

這傻逼配嗎?

“話可不是這麼說,這裡麵情緒很複雜的。”王知宇把香蕉皮丟進垃圾桶,“你想想,假如說陸深裝gay整你,等你被掰彎了愛上他了,然後回過頭來笑話你。”

池晝和陸深高中的時候就認識,從那時起就摩擦不斷,雖然沒直接乾過架,但見麵就是劍拔弩張,平時整人惡作劇的事兒更是一樣不少。

但是陸深裝gay整他……?

池晝隻思考了半秒,就迅速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陸深不會裝這個。”

池晝對陸深討厭歸討厭,但此人什麼德行他還是清楚的——比尺還直,根本裝不來這個。

最重要的是,陸深整人,從來都不玩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陰招。

“而且,”池晝話鋒一轉,篤定地強調道,“我也不會彎。”

王知宇露出“直男好沒意思”的嫌棄表情,在他麵前比劃了一下:“我說假如,你就想象一下行不行。”

“說嘛,你怎麼辦?”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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