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教學周,池晝課表上多出一門公選課。
學校有學分要求,公選課是每個人都要選的,具體課程全校學生自由選擇,大一到大四都可以選。
然而學校選課係統稀爛,選課當天不出意外地崩了,轉了好幾個小時都進不去。
而池晝是其中最倒黴的那一批,有的人好歹在最後關頭進去了撿了點彆人挑剩下的課,他是進去之後什麼都沒了,想撿都沒法撿。
後來他去教務處找老師,教務處的老師給其中一門課加多了一個名額,不由分說地把他塞了進去。
他這門課叫“實用英漢翻譯”,名字再高端,說白了還是他最煩的英語課。
上課時間還是早上八點,簡直是煩上加煩。
池晝頂著一副沒睡醒的臭臉,踩著點走進了教室。
這個點高中生已經早讀完做完早操了,大學生還處於沒睡醒的升仙狀態,教室裡哈欠連天,池晝乍一看過去,看不出來誰是真心想選這門課的,似乎都是跟他一樣被發配邊疆的可憐人。
教室裡的同學們全都擠在最後幾排,前幾排空空蕩蕩,仿佛是給幽靈留的座。
最後幾排還剩零星幾個位置,都是那種左右都有人的單人座。
池晝無所謂地走到最後一排,指指其中一個座位問:“這裡有人嗎。”
“沒有,你坐吧。”
池晝側身進去,坐了下來。
英語課無聊也是無聊,池晝順手在網上複製了一條比較惡心的早安消息給陸深發了過去。
陸深是為數不多的健康作息大學生,即使早上沒課,八點鐘也已經醒了。
但他比較驚訝於池晝竟然也在這個時候醒了。
認識這麼多年,陸深也很懂池晝,他知道池晝一定不是自然醒的。
能讓他早起的理由就隻有上課,但這一點也值得懷疑:【你會選早八的課?】
池晝看到那個“選”字就是一陣心痛,但對比已經早起的陸深,池晝不想顯得自己很愛睡覺,好像在比誰愛學習似的。而且他也懶得跟陸深解釋,倒黴得過分,都有點好笑了。
於是他就隻回了個“嗯”。
然後他又問陸深:【你沒課?】
他就相當於說了一句廢話,他們是一個專嗯業的,池晝當然知道陸深沒有課。
池晝決定狠狠浪費陸深的時間:【你要這麼閒不如來陪我上課】
怕陸深不來,他還專門加上了一句:【我看其他情侶都是一起上課的】
既然他們也是一對“情侶”,就應該同甘共苦才對。
池晝說完,就按下了鎖屏鍵,抬起頭來。講台上的老師已經開始講課,打開的ppt是最樸素的白底黑字,滿屏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看著都讓人頭痛。
這老師他還很熟,是他大學英語那門課的老師。
一樣的毫無波瀾的平靜語調,一樣的讓人昏昏欲睡的課堂氛圍,而且又是早八這種時間,池晝像隻狐獴一樣開始打盹釣魚,很努力抻長脖子讓自己不要因為太過安逸而迅速入睡。
就在這時,剛剛給他讓座的旁邊的那個人沒忍住笑了,敲了敲他麵前的桌子。
池晝強撐著打起精神,有點遲緩地轉過頭去看他。
“學長,你不記得我了?”
池晝盯著他的臉看了好幾秒,露出一絲迷茫,他不算是那種特彆臉盲的人,但他是真不記得在哪見過這個人。
聽他喊“學長”,池晝順理成章地推測他應該是哪一個學弟,但他最近並沒有認識什麼學弟。
池晝疑惑地說:“我們認識?”
“那天社團納新。”那人笑了笑,“你教我飛無人機來著。”
池晝“哦”了一聲,說:“不好意思,那天人太多了。”
他是真不記得這是哪一個了,當天來的人男男女女什麼人都有,而且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加入了航協,池晝也就沒有費心去記。
“我加入了航協,”那人小聲地跟池晝說,“但是這幾天的活動都沒有看見學長你。”
“這幾天我都有事,就沒去。”
其實說來也沒什麼大事,無非就是在和陸深“約會”罷了。在他沒去社團活動的這段時間,他們的“關係”甚至都已經從地下情轉移到地上情了。
池晝不知道怎麼跟外人解釋這一段源自較量的關係,也懶得想借口說他最近都有什麼事,隻希望此人有點分寸感,不要再接著問下去。
幸好此人還挺有邊界感,沒有再繼續打聽池晝的私事,轉而將話題轉移向了這幾天的社團活動,跟池晝聊起了他最近跟佳佳他們學無人機的一些事情。
說起航協,來到池晝熟悉的領域,池晝才開始精神了一些。
學弟其實挺會聊天,順著無人機這個話題接著跟池晝聊,儘管此人對無人機還是一個門外漢剛摸到門檻的階段,但他說的東西還是比無聊的英語有意思多了。
反正這課也聽不下去,池晝就跟這個學弟聊天。
他們的話題幾經輾轉,後來也不局限於無人機了。
聊天過程中,池晝得知學弟撿到這門課不是因為他倒黴,純粹是他忘了有選課這回事,到選課係統關閉了才想起來,最後不出意外地也被發配邊疆了。
“這你也能忘?”
池晝想起來張嘉翊大一的時候也乾過這等迷糊事,當時還跟王知宇他們一起笑了很久,沒想到張嘉翊竟然並不孤獨,世界上還有跟他一樣迷糊的。
“沒辦法,我當時在外麵玩嘛。”
最後上半節課快下課了,池晝突然想起來還沒問人家名字,順便就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原聽瀾。”
下課鈴響起,他的聲音恰好被鈴聲蓋過。
學弟在筆袋裡摸出一小遝便簽紙,撕了一張下來,提起筆將自己的名字規規整整地在上麵寫下來。
然後將那張小紙條遞到池晝麵前。
池晝接過那張小紙條,看了一眼,順手將它揣進了兜裡。
陸深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麵。
其實陸深早就來了,隻是裡麵在上課,所以他在外麵等著,等下課了才從後門走進教室。
池晝左邊是原聽瀾,右邊是一位不認識的同學。
他走到池晝右邊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