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發際線可憐巴巴的、由社畜化作的咒靈哀嚎著“加班NO~”就此煙消雲散,被祓除的乾乾淨淨。
“……還‘喝!’的?”
家入硝子的嘴角抽了抽,“對付這種能輕鬆解決的二級咒靈……用得著這麼乾勁滿滿嗎?”
“隻是——”
夏油傑笑道,“來確認一些東西?”
“確認了?”
家入硝子一挑眉,“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嗯。”
這下可叫家入硝子吃了一驚了:家入硝子作為少數能使用反轉術式進行治療的使用者,彆說執行危險任務了,上層恨不得把她和掌管結界的天元大人放在一塊來保險——類似於一般人把私房錢放保險櫃裡的操作。
因此,今日的這個任務難度可想而知。對於戰鬥型的夏油傑而言更是不要太輕鬆。按照家入硝子對自己這位同學的了解……他不是會感興趣的啊。
然後,真正叫她吃驚的點是,她的同班同學承認了“心情不錯”這一點——要知道自打從結束天元大人特彆指派的秘密任務之後,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他可是肉眼可見地低沉了小半年。
畢竟是同班同學,於是家入硝子也開了個玩笑:“來確認我們以後會有多社畜?”
夏油傑悄悄地將一個使用過的、能讓普通人看見咒靈的咒具毀屍滅跡:“來確認上層會把我們使役到何種程度才滿意。”
“……嘖。”
家入硝子看到一旁暈過去的、這家企業的會社長、兼這次任務的發起人就煩,她嫌惡道,“明明都下了‘帳’了,這家夥怎麼還在裡麵……真是的,要不是他都逼迫的員工加班到跳樓的話,也不至於產生咒靈。”
“。”
夏油傑笑而不談。
假如——
秋實小姐也在的話。
他回想起了半年前的某個夜晚。
在一次任務結束之後,他去找秋實小姐,卻被前台的小姑娘得意洋洋地告知“請您指名他人吧,這位客人”,在隔著一扇門的距離,他發現是一位女性占據了(本該屬於他的)懷抱。
對話從社畜單方麵的泣血怒罵,在秋實小姐耐心又溫柔的嗬護下,變成了小
姑娘向鄰居家大姐姐的軟噥撒嬌。
——哦。
夏油傑在攔不住他、為了盯著他確保他不會做出更加衝動的舉措、隻好跟著他一塊兒聽壁腳的前台可以咒殺人的目光下,知道原來房間裡麵的那個人,就是三井家的女兒……
叫什麼來著?
龍卷風?
還是鱷魚來著?
夏油傑忍耐著那甜膩膩到幾乎要把他的耳朵給溺死的聲音,一邊漫不經心地想著“悟會喜歡這種嗓音也說不定”,一邊把心中的混亂按捺下去。
備受壓迫的社畜再度反複源源不斷地訴說著自己的痛苦與絕望,甜美到尖銳的嗓音與苦澀到無聊的內容交織成了令人反胃的異物,
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重複著“好痛苦好痛苦我好痛苦啊”,夏油傑無法感同身受,他能感受到的,隻有那個女(猴)性(子)無法控製的、身上逐漸磅礴的詛(汙)咒(穢),在這片潔淨的區域像是滴到水中的墨一樣顯眼,並且,逐漸暈染開來。
厭惡——
垃圾、還是對著秋實小姐的麵產生的——
……猴子。
“那就辭職吧。”
“去旅遊看看世界,放鬆心情,當然,在外麵的時候,小貴誌要注意保護好自己哦?宅在家裡也可以,你媽媽隻會把你的上司罵的狗血淋頭,嗬嗬,和媽媽一起吐槽,不覺得既陌生又有趣嗎?”
“想要把禿頂上司乾掉也可以,想從公司樓頂上跳下去也可以……隻是想想的話,難道在痛苦的時候,連自我臆想、宣泄痛苦也違背法律嗎?”
“覺得不滿怨恨很正常,因為小貴誌你被壓迫了啊。想要反叛理所當然。”
“可以不堅持的,小貴誌。因為你很痛苦啊。任何代價,都不該到讓你產生連自己也不要你自己的地步啊。”
“沒關係,錢的方麵的話我也可以幫助你哦。所以,不用擔心。”
“呼呼,我可是很相信小貴誌的……不光是因為你超乎尋常的才乾……你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嗎?”
被激烈的情緒與失去理智的言辭刺向,然而屋內的那位膝枕女郎——與這一讓人浮想聯翩的豔色職業截然相反的,抹大拉的瑪利亞一般地……——不,不對,高潔端莊如聖母一般毫無
芥蒂地朝吊在懸崖邊上的人伸出了手。
多麼毒辣的謾罵,多麼消極的想法,多麼怯懦的行為,在她這裡永遠不會有上帝視角的指點評判。她通通接受了下來。
“一個人……這麼久以來一直獨自負重前行著。辛苦你了。所以,在小貴誌變得更加強大之前……我可以幫你一起分擔一點點嗎?”
溫(救)柔(贖)。
平(救)靜(贖)。
安(救)寧(贖)。
屋內的女性像個小孩子一樣肆無忌憚地哭了出來,與激烈的情感一致,那哭聲如暴風驟雨。
“……”
而屋外的年輕咒術師感到那股怨恨憤懣虹銷雨霽,周圍的氛圍恢複了之前的清淨。
……一直以來,居然都麵對著那樣的情感,撫慰著那樣的衝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