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夏油-05-(1 / 2)

夏油傑直奔膝枕屋,果然,老板娘又雙叒叕地不在。

而等他找到她,老板娘已經如散財童子一樣把分紅投給了福利院、學校、街區的基礎建設……反正揮霍的差不多了。

“……難怪那個時候,三井龍——小姐不接受……”

遠比作為成年人卻貧乏的蒼秋實富裕的高中生,夏油傑眼皮抽了抽,“你還真是……話說這樣怎麼可能有存款啊。你沒餓死真是奇跡。”

“好辛辣!?隻出不進的確是問題,但我是有出有進啊。雖然沒有存款,但是我有流動資金啊,我不是說了嗎?夏油啊,你可不要小看我賺錢的能力啊。”

蒼秋實孩子氣地笑了起來,因為跑了很多地方辦理手續的緣故,臉蛋紅撲撲的。

“……”

蒼秋實,的確是個謎一般的人物。她毫無違和地將母親一般的慈愛、包容、信任,與孩童一般的純粹、天真、夢幻,融合在一個人的身上。

夏油傑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綺麗璀璨到不該存在這世上的夢一般。

誇張地飛簷走壁,沒有。

她一身的柔軟的筋肉,隻怕明天一覺起來就會渾身酸乏無力吧?

咒術師那樣地祓除詛咒,沒有。

她隻是普通地調和著周圍的人際關係,將一切消弭在發生之前。

狂妄地攪風攪雨,沒有。

她會為了瑣事發愁,會為了瑣事歡笑,並與他分享。那種“我要這世界如何如何”……沒有過。但是她又的確在改變著什麼。

這個人沒有做出什麼脫離常識的事情。

可是夏油傑覺得被她帶著一起奔跑的自己,也幾乎要變成一個夢了。

然而這世界前所未有的真實,充實的日常,讓他產生了為之拚搏的“寧靜與美好”觸手可及的感覺。

這個人。

平凡的人。

啊啊,原來,一切儘在他的掌心啊。

我拉著一整個世界——他想。

……如夢似幻的流雲停止了飄動,拉著夏油傑的手的蒼秋實指著天邊的雲霞說道:“今天路過這裡的時候,就在想要是傍晚還好運氣地是晴朗天氣的話,可以帶夏油一起來看。”

但是,輕柔的風仍舊溫和地拂

過了麵龐。

“嗯,”夏油傑說,“真是運氣好呢。”

“誒啊,是看天空啊。”

蒼秋實哭笑不得,“你看天空,再看我。”

過了兩三秒之後,她又說:“現在再看天。”

夏油傑十分馴服地照做。

被他祓禊馴服的咒靈們,要是看見他這副模樣,說不定會哭到海平麵上升呢。

“怎麼樣?”蒼秋實期待地看著他。

“……”

注意力完全不在風景上的夏油傑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了個好學生式的完美笑容,“很美。不愧是秋實小姐,能找到這樣的風景。”

“唔……”

“呃、想必有著非凡的意義吧?”

“沒有啦。這片天空隻是存在於那裡,沒有什麼意義哦?因為很美,所以聯想到了你。”

蒼秋實沒有戳破在她看來的不真實笑容,隻是頗不甘心地蹙眉,“夏油……什麼感覺都沒有嗎?姑且,我還是給了提示哦?”

……什麼意思?

心臟,再度開始不受控製地如擂如鼓。

誠實地如同夏油傑真實的生理年齡——一個青少年。

意思是,說我……?還是要……!?

不過,表麵上,夏油傑十分遊刃有餘——或許是因為這半年來,那顆作為血液泵的小小器官老是活躍過頭地向夏油傑宣告自己存在的緣故吧——甚至沉穩地展示著自己的成熟,標誌即為自己的觀點:“與人越是接近,對人的印象越是失真……近到同一人、身在其中的時候,連認清都很難做到了吧?”

“的確呢。那麼我來解釋吧。”

蒼秋實坐了下來,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草地,於是夏油傑便順理成章地挨著她坐下了,“今天走了一天,真是沒辦法站太長時間……啊,從哪裡起呢……”

她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夏油傑也享受著這段讓人打從心裡感到平靜的時間。

“夏油,很像呢——隻是盯著看的感覺很寧靜,通透又飄逸,但是一旦移開目光,哪怕隻是一瞬間,再回望而去的時候,就發現大變樣的程度,激烈到嚇人一跳呢。”

她微微側過臉對他一笑,“我啊,從一開始就知道夏油是個很有潔癖的人。”

“——”

心漏跳了一拍。夏油傑緩了一會兒,才把那種

被剖析到真實自我的不適感壓了下去。

“所以那天晚上,遞給我一塊新拆封的毯子?”

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故作輕鬆的氛圍,夏油傑連自己都騙過了。

“我哪有那樣啊……不過,秋實小姐的確看人很準。那個極道的乾部,的確在某一種程度保護了這片街區的秩序……地痞流氓橫行不會是最糟糕的情況……而且,那之後,那個男人雖然沒有自首,但是似乎和警方有所往來。”

“這樣啊。是充滿刀光劍影的選擇呢。”

她似乎沒有太訝異。

“不過三井小姐,你幫助她反抗,不擔心她也成為和她原來的上司一樣,不把員工壓榨到死不罷休的無血無淚的資本家嗎?”

“嗬嗬,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姿態,我不會去指責什麼。”

夏油傑覺得她的話似乎似曾相識,想不起來哪裡聽到過,隻看她繼續說:“我會一直看著她的。直到她也成為壓迫的一方,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沒有見麵的必要了……但在那之前,就將她一定會成為加害者的未來錨定,是不是太過武斷了?總會有人記得最初的目標的呀。”

“在她看來,秋實小姐你是很重要的人吧,”

過了一會,夏油傑垂下眼睫,“……所以就算是為了能與你繼續親密無間,她也會努力的。”

“在你看來,是束縛嗎?”

“……是的,吧?”

夏油傑的聲音很輕。答案連帶語氣都曖昧得如何理解都可以。

“唔,這種的話,其實倒挺主觀的。同樣的封閉房間,在想要出去的人看來,是牢房;但是對想要防禦侵害的人而言,算得上是堡壘吧?”

“……”

“……呼!呼呼呼、嗬嗬嗬嗬!”

對於夏油傑的沉默,蒼秋實卻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所以才說,夏油、是年輕人啊!”

“……秋實小姐。”

“這句話難道不是最近流行在青少年中的嗎?還有一句怎麼說來著?‘我握著刀,難以擁抱你;我放下刀,難以守護你’,這種自相矛盾的言論。”

“秋實小姐——”

夏油傑抿緊嘴唇,連些微的惱意都是那麼克製,如鏡麵湖水下暗生的波瀾。

“我們初見的時候,你以為我要說你

是‘小孩子’?不是,不是啊。小孩子不會想多,大人是懶得再想,隻是青春期的青少年,才會這樣鑽牛角尖啊——我隻是希望那孩子能幸福,最好能不要傷害到彆人。這種想法就和人餓了想吃飯一樣自然啊。”

“這是能相提並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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