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五條-09-(1 / 2)

“說起來,也就你會這樣無聊地操心不必要的問題了吧。蠍蠍螫螫的。”

五條悟捧著杯子,蒼秋實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夜宵,一邊在餘光中,不由將白發被渲染上橙色的少年幻視成了在寒夜中將腳緊貼著地暖或電油廷的可愛小動物。

她不甚在意五條悟的評價,還有餘心笑道:“啊哈哈,被嫌棄了呀。”

“嘁,本來就是嘛。你又看不見。連真相(情報)也無法準確看(收)到(集)的你,如今無非是在白(妄)日(自)做(臆)夢(想)。”

“雖然看不見,但我也相信有人類目前無法用係統理論描述的未知啊。總不能因為說我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就先一步否認吧?人類的五官五感要是蒙蔽起人來也是毫不含糊的呢,就像天空其實並不是看到的藍色那樣。”

蒼秋實目前的視界,和世界上數量占絕對優勢的普羅大眾的視界軒輊不分。

人類一般隻有三種視錐細胞,但是,也有人在視網膜上有第四種視錐細胞。這樣雖然可以讓人的雙眼獲得更多的色彩信息:即使是一個單色物體,也能看到如馬賽克鑲嵌般的多種色彩。

“唔哇,真是多餘的想法呢。倘若你能看到——會因為天塹而被殺得即刻露出屁滾尿流的醜態吧……然後呢,兀自詛咒自己為何能看見。”

藍色的雙眸,在折射出幻惑光輝的同時,酷寒如同南極的冰下湖。

與世隔絕。沒有光線。溫度極低。營養貧乏。可謂對生命充滿了高壓又嚴厲的審視。

“啊——啊,說到底沒有匹配的能力,也不過是空談。正是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才能這麼傲慢地發表自己充滿了狹隘的感言。嘛,總得來說從搞笑程度而言還是勉強夠格的。”

五條悟敷衍地拍起手來,所喝的彩更接近破壞氛圍的噓聲:“哇咿。好棒哦。要老子給你打十分嗎?”

蒼秋實沉吟了一下:“……唔。”

四種視錐細胞者的世界——想想是很向往的璀璨,但是在一些色彩斑斕的場景,那不就堪稱

災難性大爆炸了嗎?

實際上,世界上本真的色彩遠比人類所能見到的繽紛絢爛的多,隻是那,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承受能力範圍了。

“我的確看不見……”

但是始基(Ontology)從來都不認為情報攝入太多是種折磨……倒不如說這種概念對其而言根本不存在吧。畢竟隻是那麼“漂浮”著嘛。

她如今並不是在俯視,也非觀測,而是堂堂正正地注視與接觸著這處於成長期的這少年。

所以,還是直接詢問比較好吧:“看得見會很辛苦嗎?”

“……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會感到辛苦嗎?”她堅持地追問。

“哼,又來了,你這種多餘的……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五條悟單手撐著臉頰,“但是和那些廢物可是不一樣的——我可是最強的。”

“唔哦,那真是太好了。”

她自然地開心起來,五條悟覺得要不是時間在深夜,為了不打擾到那個飽食後睡得豬一樣的人偶,她甚至可能會拍掌稱快,“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單單如熏風一笑,便使人澹蕩。

“……”

無力。

一種深深的,拳頭打到棉花裡的無力從她那裡被傳導到了五條悟這裡。

近些時日才稔知起來的、本應與最強的他絕緣的——“吃癟”。

調侃歌姬能看到對方的怒目而視,揶揄換頭女能看到對方的瞋目切齒,和傑相互嬉鬨怒罵的話,可以一道並肩齊驅,但是,在她這裡——

“……”

一種危險感沿著五條悟的脊椎神經一路傳導,直到他的尾椎也顫栗起來為止。

“你能為自己負責,我也是一樣的。我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

蒼秋實彎起雙眸,交疊的雙手盛著她側看他的頭,“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但是,我還是非常感謝你的關心。我可以保證,這(複)種(活)事(死)情(者)隻會發生一次……不過在你看來,我這承諾大抵是沒有什麼可信力度的。”

“咦,你居然是常識人嗎?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做出禁忌之事的女性卻一派坦蕩如砥,無論是對複活她人這件事

,對隨時可能會暴露這件事,還是對被知道這個

秘密的五條悟陰陽怪氣這件事。

“所以你大可以監督我。當然,如果可以再婉轉一點就更好了。”

“……嘁。不知所謂。”

“哈哈,這也沒辦法啊。溝通雖好、卻也不是萬能之物嘛。”

明明是被步步緊逼的對方,反倒展現出了寬宥優容的態度。

“你是在試探我吧?”

蒼秋實打從心底裡高興,為著他的那份、獨屬於他的溫柔。

溫柔的年輕人。溫柔的孩子。

在她做出複活死者、這種已經算得上是人類敵人範疇的行為的時候,先調查原委再做出選擇嗎……真是心地柔軟啊。

啊。

多麼礙眼的,她自顧自就達成和解的表情。

可惡。

沒錯了。

那種危險並沒有麵臨強敵的那種分明感,而是混沌的,朦朧的,甘美的,宛若夢境,又宛如蛛網——這個人,用她的瑰意琦行在拽著人沉入深深深深的不見之底前、還會先予以人麻醉先行融化的那種……

不會有錯。

他是傍(當)觀(局)者(者)審(迷)。

這個油鹽不進、鐵石心腸的女人——他不由咬牙切齒地想,此人定是非天之女。

五條悟生性乖悖,偏偏要忽略生物本能的警告——對他而言,或許正是正視,複又不信邪地迎頭而上了。

“我是想要信任你才會去試探你的……你問我一個問題,就算是等價交換,你也回答老子一個問題吧。”

“哦,哦,真是狡猾,這不是強買強賣了嗎?”

說是這麼說的,可黑發的女性所展露的卻是年長者的無妨,“那麼,你想問什麼呢?”

“關於‘迷戀’——”

他說,“那個時候,你沒有回答啊。”

想要奚弄。想要戲耍。想要欺侮。想要□□。

使她錯愕。使她窘迫。使她觖望。使她頹靡。

因為是她的錯,是她先出的手……——不對,這與她本人的狀態無關係。

五條悟是笑罵從汝的恣睢之人,無論正義正確正法正道正論,他隻做自己發自本心的事,正如他認為自己是人類,人類還沒有那麼無可救藥,所以他就順其自然地站在了人類的陣營中,毫不動搖。

……然而,眼前之人卻試圖動搖人類社會的穩定性。

那便

是阻礙他的人,是需要排除的惡害。

僅此而已。

……可是,他卻在此之上地想逼迫她,撕破她遊刃有餘的假麵,看休休有容的她惱羞成怒地露出魑魅魍魎之本相。啊,順帶一提要是能哭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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