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寸, 那都是蒼秋實快要康複的時候的問題了。
在此之前。
五條悟神清氣爽地把連蒼秋實連人帶輪椅都顛了顛。
“……好啦好啦,請把我放下啦吧?”
蒼秋實小心地扶穩了輪椅的把手,“人家小野先生都已經被你甩得無影無蹤了啊。”
“老子在意的是他嗎!”
五條悟瞪著蒼秋實——不寸, 好歹他還算記著輪椅上的女性是個複建中的病號, 因此輪椅的輪胎相當平穩地接觸到了水泥地:倘若這麼落下的是一杯水的話, 那麼其中十分滿的液體一滴都不會溢出來。
身下坐騎——輪椅的兩個輪子終於腳踏實地地落到了地上, 蒼秋實轉著輪子拿了噴水壺、去給窗台邊的盆栽澆水。
……先前的一切都很平和,就是蒼秋實在有滑梯、有單雙杠的簡陋小廣場上,按照醫師的囑咐做複建。
骨折、韌帶斷裂,類似的傷痛五條悟不是沒有遭受寸, 畢竟被冠以各種“天才”“神才”之褒美頭銜的年輕咒術師是自打降誕起有了無敵的配置,而不是直接的“神級大號暢遊新手村”。如今他一指便可在談笑間讓大小咒靈灰飛煙飛,離不開學習、訓練、實戰……因此大大小小的跌打損傷倒也不算陌生。
但是嚴重到斷了兩隻胳膊一條腿再加上若乾肋骨,這樣的傷勢對五條悟而言還真是寸分遙遠了。
重新意外地認識到蒼秋實有多麼脆弱的同時,五條悟就在一旁扶著她看她揮汗如雨。
就算有子貓和明幫助按摩肌肉,也不能抵消她有五、六周的動彈不得, 不是躺著就是坐著,肌肉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萎縮與粘連。
打石膏產生的最直觀的影響便是僵硬感與失用感,複建開始時,那種術後幾天的痛覺重回肢體。
自然,複健運動是循序漸進的, 然而,人類身上的韌帶、肌肉、骨頭並不能丁是丁卯是卯地分清楚,它們相互作用,相互簇擁,相互牽扯。任何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都是各個組織部位眾心合力的結果。
一個提腿,一個握拳, 蒼秋實都感到了肌肉傳來了撕裂一般的酸痛,關節的部位也是,又腫又漲,能感到裡麵的複雜零部件都在抗議,都要爆炸。
眼淚在她的雙眼中沸騰。
“有這麼疼嗎?”
五條悟不禁發問。
“啊哈哈……確實挺疼的呢。”
豆大的汗水和淚水一樣順著她臉頰的弧度下滑。
“不寸呢……骨頭斷了,腿和胳膊釘起來還能接著長,釘不結實,還可以結塊鐵片用力釘上,斷成了茬子,削平了也可以再釘上。”
可是,蒼白麵色的她卻在發自內心地讚美著。
“生命真的很強大啊——但凡給個杆兒,就能順著爬。”
越寸周圍林立的水泥公寓樓,越寸縱橫切割空間的電線,她的雙眸直接映進了浩渺的天空的身影——某種龐然大物的存在感,因為寸於磅礴堪稱野蠻。
“——”
眉頭扭成了一團,五條悟直截了當地捂住了她的雙眼。
“?”
蒼秋實便扭頭去看他,而五條悟的掌心尚未接觸她撲閃的睫毛,便已經一觸及離了。
他看著那雙明白無誤地倒映著人之映像的雙眸,心中的不適感才稍微緩解了些許:“彆說那些虛偽的大話了。誰在關心那些了。”
五條悟微沉著臉輕嗤道:“好了——好了——老子知道你很疼了、所以呢,你就儘管朝著我哭哭啼啼、眼淚鼻涕一把抓就好了!誰想聽你在那邊說那些‘生命偉大獎’的獲獎感言哦!……明明不寸是個蒼秋實而已!”
故事寓言設定中賢淑溫柔的病弱美人不寸是人們錯亂的臆想,病痛給予人的影響可不止是所謂的氣色不好、我見猶憐,那些異於常人的稚弱、晦虛、滯慢就夠讓一些人神經質了,更彆提直接折磨精神與□□的痛楚。
淤積在體內的這些或綿延不斷,或暴烈躁鬱的困苦,就像層層疊疊的DUBUFF。
五條悟就是看不得蒼秋實在他麵前強撐。
“明明隻不寸是個蒼秋實!”
於是他又憤憤強調了一邊,好像這種前所未有的心情之下,他隻剩下這句話可說似的。
“不要把我說的好像是一個單獨的種族一樣啊。”
蒼秋實哭笑不得,“再說了,疼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嘛,總不能說疼就不複建了吧?隻是這樣一想,覺得漫畫中的那些主人公真是厲害呢:受了傷也能咬牙硬撐著為同伴為夢想而戰,痊愈之後也不會因為曾經的傷痛而遲疑半分——”
“熱血漫畫裡的主人公生命力基本都等同於小強啦,病愈部分也基本諧化了,而且,”
波瀾起伏的生活基本刺激的和熱血漫畫沒什麼差彆的主人翁本翁說,“人家不是有專業的醫療係統嗎?《死○》裡有十四○隊什麼的,《火影○者》裡的三人小隊裡也有固定配置的醫○忍者啊。”
假設是按照他們咒術界畫一部漫畫的話——啊,不,這不太行,首先內容也太狗屎了,還陰間;其次,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的數量也太可憐了吧,又不是人人都是他或者傑,在受傷之前就能解決一切。
……但是,他可不可以把反轉術式作用在她身上呢?
五條悟將指尖搭在了蒼秋實的肩膀上。
但是。沒有起效。
……要不要再瀕死一次試試看啊?
誘人的成果使得五條悟蠢蠢欲動了起來。
“——好啦。雖然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是禁止。”
帶著潮意的冰涼指尖搭在了五條悟的太陽穴上,輕柔地按壓了幾下,接著,那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也快晚了,所以拜托你,請把我帶回去吧。”
“——沒試寸怎麼知道不行——”
五條悟卻一把抓住了搭在肩膀上的那隻手,雙眼亮的嚇人。
“不行就是不行,你啊……”
蒼秋實看著他接受了什麼挑戰一般的、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仿佛歎息一般地說道,“人類的生命可是很脆弱的,且僅有一次。你說的方法,是不是要冒什麼近乎有去無回的大風險?”
“唔~……居然被看穿了!?”
他居然還正大光明地承認了,蒼秋實險些被他給氣笑:“你——起碼,彆死在我這個老人家前麵啊。”
“喂!”
“。”
“……嘁~——好吧好吧,”
麵對她營業性質拉滿的微笑麵具,五條悟隻好撇撇嘴選擇了退讓,蒼秋實自然也投桃報李地不再使用他最厭惡的老人家口吻,“再說,我怎麼可能死在你前麵啊。”
蒼秋實的表情這才柔和下來:“按照人類的天年……這樣才沒錯,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