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是個傑出的時間管理大師, 總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跑到蒼秋實麵前刷刷存在感。
“你好歹也是個——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吧?如果有到大學進讀的考慮的話,偏差值不要緊嗎?”
“我哪敢不來啊?我要是不來,你個沒良心的還不得轉眼就把老子淹沒在人海裡?”
五條悟從《JU○P》中抬頭衝她挑釁般的一笑, “而且我就讀的學校, 雖然冠著高等專門學校的名號, 但實際上是貫穿高校和大學教育的一貫製學校啦。”
蒼秋實便笑笑不說話了。
“……老子就知道你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 嘁!”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打擊積極性,但是五條悟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來自她的消極性。不過總比他先前頻繁上門、她總當他不存在好多了:她沒有辦法阻止他從門、窗戶、各種奇怪的地方突入,但是她差點報警了啊!要不是他手疾眼快攔下警車就要呼嘯而至了啊!發現沒法呼喚公共力量後,還是固執地用各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讚同。
好在她允諾“你可以試試看追求我”後, 他總算是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了。
“我就是這樣的隨波逐流之輩嘛。”
這個,她可沒有說謊哦。
“隨波逐流之輩能成為犯罪率隻高不低的老舊城區人見人愛的布朗尼?”
五條悟撇嘴,“彆把我當白癡戲耍啊、你。”
這個狡猾的惡童,她哪裡敢將他當做傻子?
“這裡的治安不是好了不少嗎?就撇開那些不光榮的舊稱號吧。順帶一提——”
蒼秋實把涼好的貓飯盛到了幾個保鮮盒裡,“想讓我知道你就讀的學校的話,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地透露信息, 直接告訴我的就好了。”
“……哈!?難不成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國小一二年級還需要父母接送上下學、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嗎!”
五條悟一邊磨了磨後槽牙,一邊言不由衷地為自己辯解,順帶著還幫她把大號的保鮮盒裝進布袋子裡。
“啊呀,那樣就好。”
蒼秋實嗬嗬一笑,慢吞吞地下樓喂貓。五條悟非常不爽地把門關的好大聲。
距離樓下不遠的地方, 就是流浪貓們接收投喂的固定地點。或左耳或右耳尖端缺了一塊表示“已絕育”的貓們早已不怕人了,看見蒼秋實過來就喵喵叫著,圍著她轉來轉去、蹭她的腳踝。
“哎呀,哎呀,居然不嫌棄我一身的藥味難聞麼?”
她笑道,“好孩子, 好孩子。不急不急喲?”
“行了,你現在久蹲會出大問題的吧。”
五條悟架著蒼秋實的咯吱窩把她提了起來。
“……哎。”
“‘哎’什麼‘哎’啊。”
五條悟掌握好分寸地把她摁在一旁的花壇邊上坐下,又把自己的袖子卷了起來,“打開蓋子就好,還是要倒出來?”
“隔一段距離、均等地倒在地上就好。不倒出來的話對於它們而言過於擁擠了。”
“唔。”
五條悟應了一聲,照做了。這本不是多麼繁瑣複雜的動作,貓們雖然是流浪貓,但也養成了等待投喂者先放置食糧的良好習慣,雙方都非常配合。
蒼秋實打量著這少年。
他露出了漂亮的小臂肌肉的線條,雖然看似不耐煩地微蹙著眉,可是手底下的動作倒一點也不拖遝——倒不如說,快速有效地賞心悅目。
正巧,這時五條悟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也在看她,他便下意識地翹了翹唇角,把手裡的最後一小份的貓飯倒在了蒼秋實的手邊。
一隻黃色眼睛的虎斑貓搶占先機,跳上了花壇,吃的胡子一翹一翹的。
蒼秋實去順了順自己手邊的貓脊背部分的毛,那隻貓也是有意思的,吃飯賣萌兩不誤,一邊亢哧亢哧埋頭苦吃,一邊拿尾巴親昵地去卷她的手腕。
五條悟在她身旁落座,兩人之間隔著一隻貓的距離。
他看了那虎斑貓黑色的眼睛一會兒,暗嗤一聲。
他去摸貓。但是明明隻顧著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一畝三分地的貓飯的貓,卻跟背後長了眼睛似地躲開了五條悟的骨節分明的手。
還不止一次。這隻虎斑還用眼睛睨了這人類少年一眼,生動咧嘴的小表情與在嘲笑他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青出於藍。
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在注視著貓,還是在注視著人,總之,五條悟罵了一句:“沒良心的。”
直到感覺到了蒼秋實朝他投過來的視線,這位說話大喘氣的爺才慢悠悠地接上了上句:“好歹還是我給你們分的貓飯呢——想必你一定是個公貓,才會這樣排斥帥氣如我。”
他不死心地去捏虎斑貓的後脖頸,後脖頸是貓幼年期被母親移動時叼銜住的部位,部分貓形成的條件反射——後頸被捏住→該安靜了好方便母親帶著它們轉移——會影響一生。
但也不知是這隻貓沒有被母貓哺育過的記憶,還是早早便擺脫了童年的習慣,抑或是,五條悟與貓的相性實在是太差了,虎斑貓的尾巴開始炸毛,還躍躍欲試地想給五條悟一爪,不過在發動攻擊之前,就被蒼秋實一把攬住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了。
蒼秋實給咕嚕咕嚕的貓順毛,一邊無可奈何勸他:“你何苦招惹它?”
“哼,”
五條悟不看她,隻把眼珠子瞟向了相反的方向,雙手抱著肩,“公貓。公公貓。哼……不解風情。嘁……!”
“……”
蒼秋實看著他快要噘到天上去的嘴,心中不免好笑,“你呀……唉,你。”
五條悟聽到她的歎息,臭著一張俊臉轉過眼珠子瞪了她一眼,這次把上半身也扭過去了。
……看起來,倒活像是麻花。
“五條君?五條君?”
蒼秋實把上半身往五條悟那邊傾過去了些。
她輕聲呼喚他的名字,可是對方不光無動於衷,甚至還把上半身往側裡更偏了偏。
全然一副擰巴到不行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