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鎮靜安定的Akimi,心宛若被架在火上燒灼的七海建人忍不住靠近了那團清涼又散發著光明的輝輪,一口氣把所有的線索都灌輸給了她。
……那時,他在向她展示、向她邀請,希望她能參與進他的未來。
說著,類似“或許,我們能成為鄰居也不一定”的蠢話。
自以為光明就在眼前,殊不知黎明前的黑暗最為難熬。
……她身中彼岸花加工而成的蝕骨,劇毒,直至最後都在嘗試幫助他逃離,給予他下(又)一(一)次(次)的承諾。
他卻直至她的聲音低微不可聞,才從那種剃頭擔子一頭熱的情熱中清醒,卻為時晚矣,無法將她飛速流逝的生命挽回。
——那種心痛,那種自責,那種懷疑。
情緒化作了一柄不規則的利刃,緩慢地剜著他的心。
待到七海建人回過神、覺察自己說的前言不搭後語,還因為激烈的情感而緊緊攥住了她的手:“……啊,抱歉,我——”
他剛想鬆開,他的手卻被反握住了。
“這麼大的信息……我有些害怕,”
Akimi用那雙碧璽一樣的眼眸溫柔和藹地關切著他,“七海君——小七海,能不能握住我的手?”
“……”
對於七海建人而言,“小七海”才是熟悉的她對他的稱呼。
他為這轉變一怔,可是,還未等他大夢初醒地終於去查探她的手上、是否存在他沒分沒寸地捏出來的紅痕,Akimi已經狀若無意地垂下手,寬大的衣袖也遮擋住了她的手背。
“我的手,在顫抖,”
她仰著臉無奈地超他微笑,“冷靜下來思考問題,大約需要一些時間……但是沒問題的。兩個人總比我一個人要來的能使我安心。所以,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嗎?”
……這應該是示弱。成年大人向未成年人的示弱。
但是,她的態度偏偏又不會使人覺得她軟弱不沉穩。
更何況——
七海建人垂下眼瞼,感受著雙手交握間的溫度流動著,聽著寂靜神社中格外清晰的,“沙沙”的布料摩擦聲。
……在顫抖的,到底是誰呢?
“安心吧,不會耽誤多久的,”
見他默然不語,Akimi又安慰他道,“我的‘一下’,可不是‘還要逛多長時間的街’‘更衣室裡換衣服要換到什麼時候’的‘一下’哦?”
“……”
他抬起眼,見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青色的眸子,“——”
——這周目相異的親近,就好似她從未因為他的執拗遠離他一般。鼻子一酸,七海建人很丟人的既想笑,又想哭。
“Akimi……”
這就是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間的差彆嗎?七海建人苦笑著,用有些淩亂而垂散的發絲遮擋住了自己微紅的眼尾,“……這樣也未免太狡猾了吧……”
狡猾到,讓他心安,又心痛。
“啊呀,真是令人難為情——可是,就請你原諒我這個沒用的大人吧?越到晚上,越是冷呢。能抱抱嗎。”
“……嗯。”
他們擁抱在了一起,永不止息的寒顫,似乎也要在那份身軀重疊的溫暖中退散了。
“……這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他低語著,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個保證的吻。
“嗯,哈哈,那這樣吧。”
Akimi並未大驚小怪,她隻是微笑著拉了拉七海建人的衣袖,於是,雖然不知道她意欲為何,那少年也溫馴地彎曲了背脊。
“啾。”
“……——!”
額頭上有什麼柔軟的觸感,夢幻般的一觸及離——七海建人猛地睜大了黃玉的眼眸,整個人旋踵繃得筆直,腦袋更是差點頂到Akimi的下巴,“!……?!……???”
“是年長者祝福的吻,大概就是‘祝君武運昌隆’‘祝君心想事成’‘祝君萬事如意’之類的?”
Akimi如同惡作劇成功似的彎起了眼睛,“畢竟我現在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連一顆糖也掏不出來了嘛,啊哈哈!”
“A、Akimi……!”
“這也算是我微不足道的回禮,請不要放在心上。但還請記住禮輕情意重啊。”
“——Akimi!”
這副什麼都能一笑而過的,閱儘千帆的長者特有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姿態,自然到連帶的七海建人也產生了“或許沒什麼大不了的……”的錯覺,但是一醒神,“不對!我對眼前這個人的確是——”著實又煎熬起了他……但也不得不說,他的確被刺激地有了人類的鮮活。
“喔喔,振作起來了嗎,那就真是太好了,年輕人不好這樣整日垂頭喪氣的呀,”
像是無事發生,或是說,沒有任何值得大驚小異的事情發生,Akimi拍了一下七海建人的背,“有這份精神,才好開始談論磨人的正事。我啊,除了禱詞,對你每次都能聽到的水聲實在是在意的不行。既然有了作弊存檔的小七海,我們剛好可以摸魚去一個地方。”
“不要把摸魚說的那麼理所當然!……去哪裡?”
“跟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腦門上有縫合線的男性:腦花。真名羂索。
*外麵的時間是九月二十三日,腦花這個千年老妖精看出有“夢”的術式發動了,範圍是整個四津村之內。發動術式——準確的說是術式失控暴走的是飛鳥井木記,高橋生類研是來捉她的,並且用代號“夢貘”來稱呼這個研究體,已經不把她當人看了。
*七海的吻帶著男女之間的意味,Akimi覺察到了這點,所以回禮也在他的額頭很長輩地吻了一下,算是拒絕,也是為了不給七海留可以用來回味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