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地漂浮在空中,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白發青年的姿態,不似能夠飛翔在空中的鳥兒還要拚命撲動著翅膀, 他熟視地心引力而若無睹, 就這樣懸空存在著, 仿若神子。
尤其是, 下方剛剛被他的術式“蒼”幾乎等於暴力犁地了一遍、地皮都掀飛、被迫裸|露出近十米泥土下的岩石的村莊主乾道,大片揚塵肆意飛舞,好像被龍卷風暴之類的天災光顧了一般,警車高鳴警笛呼嘯而至。
“嗚呼, 衝冠一怒為紅顏?真是、魯莽熱血、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啊,做事也不知道做的乾淨一點。”
腦門上有縫合線的男性看著高懸於夜空中的無下限術式的術師,好似為自家不夠成熟、尚需調|教的後輩著想一般那樣哀歎著。
“——”
下一個片刻, 著著袈裟的身影閃現在了他的身邊,背脊因為一邊隱蔽氣息, 一邊躲過馬力全開的“蒼”的餘波衝擊而顫抖了幾下。
“喲,裡梅君?”
縫合頭男笑眯眯地回頭朝裡梅打招呼, “從夢境中回來了……唔,你家大人的手指拿回來了?哎呀,看來這次, 也是沒能成功使‘津’蘇生……真遺憾哪。不過也是, 現在還遠未到千年之前的濃度呢。”
裡梅:“……”
裡梅隻一言不發地把翻湧的氣血逼了回去。
“哎呀呀,你還好吧, 應該,沒有被這代的六眼波及吧?現在的年輕人,下手和我們這些老骨頭不一樣,老是這樣沒輕沒重的……這大約也算是時代的特色了?”
“你不如多關心關心高橋生類研、羂索——”
在縫合頭男、即名為羂索的咒術師瘋狂踩雷後, 裡梅終於開口了,“據我所知,你和他們可是耳不離腮。”
“呣——誰知道呢?反正,我目前對於‘夢貘’沒興趣呢。起碼,那孩子得稍微長大一點吧?而且一旦進入六眼的留意範圍,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呢。托他管理幾年倒也不錯。”
對此羂索一笑而過,“反倒是你——你們的計劃要我幫忙嗎?”
“不必——”
心中暗咒了他一具“老狐狸!”,裡梅冷哼了一聲,“……四目的基本盤,還能用。”
……他們將氣息遮掩的極好,五條悟的注意力也不在於索敵,而在於懷中之人。
他懸停於空中,以廣袤的、沒有工業排放的煙霧與飛彩溢金的霓虹燈光汙染的明亮夜空為背景,難得沒有任何墨鏡遮掩的臉喜怒不形於色。
然而,無疑,這裡的人心敗壞至極。再美麗清新的風景都掩蓋不了五條悟眼中那驟然爆裂開來的滔天的殘餘汙穢。
“……”
他低下頭,接住了她手上碎的一塌糊塗的手鐲,而後輕輕喚了一聲懷中之人的名字。
她瞳孔已經有些擴散了,渾身上下發冷,被打折的四肢可憐又扭曲地垂著,神經牽連肌肉不斷痙攣,呈現詭豔櫻桃紅血液中從她的五官七竅中流出,她的軀|殼出於生物的本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可是縱使如此,還是一副呼吸不過來的樣子。
“——”
五條悟抱住她的手臂青筋鼓起,但極度的憤怒中,他還是小心地控製好了力道,沒有給她傷上加傷,隻是抱緊了她,下一秒消失在了夜幕中。
……事情要從今天早上說起。
五條悟終於結束了一個月安分守己、反躬自省的監|禁生活,期間因為老是被挑事——起碼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乾脆以少年院其他的少年犯們為小白鼠,練就了幾乎可以無間斷釋放無下限術式的技術。
無他,唯手熟爾。
本來一出院,五條悟就打算殺到伝見町,去找一個月了真的能狠得下心、一次都沒再來探望他的蒼秋實的,誰知咒術界高層真的將學(特級)生(術師)當做007的社畜來使喚,再加上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是自己有錯在先,沒有那麼理直氣壯,乾脆就先飛到歐洲出差,處理一係列偽裝成平凡古董的咒具暴走殺人的任務了,給自己發熱的頭腦(心)一段冷靜時期。
那批咒具,據說是因為十八世紀之時,鼎鼎有名的畫家馬爾切羅·奧蘭多謀殺了自己深愛的未婚妻兼靈感繆斯柯賽特·杜維妮,而被詛咒寄宿成型的,不同於將之當做藝術家的風流野史的普通人,深入處理的五條悟倒是知道的確有場被掩埋在時光下的血案發生過。
不過事項真委又與他這局外人何乾呢?
他可沒有閒心替|天|行|老|黃曆的道。
倒不如說因為愛而殺掉愛人這種邏輯讓他愈發煩躁了。
這樁任務無關緊要的內容,之所以得以在他的腦海中多停留了一會兒,還是因為馬爾切羅是人偶師羅真的友人,甚至他還找到了幾幅友人們的肖像畫;而蒼秋實似乎又和羅真關係匪淺,甚至能弄來一具有市無價的羅真製造的人偶,不知用了何種手段複活了那個人(化)偶(貓)女……
啊啊,一定是因為心裡牽記著一個人的緣故,所以做什麼都能與她聯係起來吧?
心裡有一團通紅的炭滾來滾去的五條悟祓除咒靈的效率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來得快。
追求效率地完成後,他既沒有公費旅遊,也沒有在出差時間搜尋美食打卡,在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後,便直截了當地回國繼續當他的好好學生(?)去了。
夜蛾正道都直呼五條悟是不是無下限終於把腦子燒壞了。
“傑呢?”
一進教室隻看見一個同級生,五條悟問,“又出任務去啦?”
“是啊,出任務呢,”
一邊這麼說著,眼窩青黑活似熊貓的家入硝子一邊皺眉打了個哈欠,“最近——哈啊,國內不是又到了災害頻發的時節嘛。好幾——哈啊……天,都沒見著他人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夏油傑那樣實力變態基本保證不受傷的,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五條悟那樣能自愈自己傷勢的,所以家入硝子最近也是加班連軸轉,畢竟偌大個咒術界會用反轉術式療愈他人的就那麼幾個。
五條悟就點點頭。
雖然國內人手不夠,高層自顧不暇還要外派高級戰力這點在普通人眼裡絕對就離譜,直呼這是什麼人類迷惑性為,但是打小從爛橘子堆裡長大的五條悟也知道那些老菜幫子們死要臉皮和利益的醜惡嘴臉,無論他們有什麼智熄操作他都不會驚訝。
他第一時間也沒覺著哪裡不對勁。
所以他的屁股沒安分和凳子相親相愛多長時間,不過好歹忍耐到了課間,滿腦子蒼秋實的他打算和自己的同學來一番激情討論!
“硝子,我有個朋友覺得一個狗很可愛。”
“……唔?”
本來捧著《不可錯過的經典金句10000句》給自己催眠、已經昏昏欲睡的家入硝子聽到這個話題可一下子不困了啊,啪的一下,很快啊,本來就淺眠的焦茶色頭發的少女迅速清醒,“你說什麼?”
“我說,我有個朋友覺得有個人——狗還挺可愛的,可愛到他老是手癢癢,想掐她脖嘰的那種地步。”
五條悟騎著凳子朝家入硝子挪過去了一點,“家入醫生,你給分析分析唄。”
“有一說一,到底是人是狗,是人頭狗身還是人身狗頭?”
家入硝子來了興致,“後兩者的話能不能讓我剖一剖?”
“你才是人麵犬呢!”
五條悟難得被噎了一下,沒好氣地說,“就……隻是單純一個沒有良心的狗東西而已!”
哦,那看來特定的指定對象是人來著了。
家入硝子了然,收起了“你這個朋友說的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表情:“那你完了。”
“老子怎麼可——我說的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