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瑜努力去看天上的雲,完全沒看出異樣,說:“真的麼,這都能看出來。”
華豐的表情有些凝重:“八九不離十。”
寧瑜跟著憂慮:“風吹雨打一整晚,明天花園不又會亂七八糟?”
雨打花落,已經能想象明早的慘狀。
華豐抿抿嘴唇,沒有繼續說話。
*
果然,到了傍晚天邊開始聚集烏雲,沉沉地壓迫著山頂,風雨即將來臨。
對於修真者來說,風雨雷霆都是天地間靈氣流轉的表現,正好可以修煉,有的人還會故意在天氣惡劣的時候鍛體,提升身體素質,為以後的雷劫做準備。
寧瑜這樣的普通人就沒那麼喜歡狂風暴雨了,他跟著其他家仆一起,對花園裡的花草樹木進行加固和遮擋,然後匆匆去吃飯,在天徹底黑掉之前回到宿舍,準備休息。
香浮山莊的底層家仆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厲害的修者有夜明珠或者發光石,家仆們隻能用普通的蠟油照明。
外麵刮起山風,呼呼地吹著,從哀怨的嗚咽變成了大聲的鬼哭狼嚎。
隻是光刮風,不知道雨點子什麼時候落下來。
寧瑜躺在床鋪上,依舊將耳朵用布條塞緊,戴好眼罩。
穿越之後沒有手機,晚上無聊,寧瑜的作息被養得非常規律,很快他就伴著風聲睡著了。
大概是突然降溫有點冷,寧瑜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
耳朵裡的布條稍稍鬆動,滾滾的雷聲夾雜著嘩啦啦的水聲從窗戶傳進房間,鑽進寧瑜的耳朵,不想聽都不行。
下雨了。
寧瑜拉下眼罩,看到閃電像鋒利的銀色刀刃無情地劃破黑夜。
電閃雷鳴加狂風暴雨,真是惡劣的天氣。
比起室友的鼾聲,寧瑜更喜歡大自然的白噪音,他把耳塞完全取了下來。
室內一片黑暗,隻有在閃電劃過的時候看到一些光亮。
顯然不止寧瑜一個人被下雨吵醒,不停有窸窸窣窣的翻身聲音。
寧瑜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遠處的窗戶,突然想到外麵下了這麼大的雨,那個薛靜深不會還在山上吧。
他沒辦法進香浮山莊,不知道有沒有地方遮風擋雨。
這疏影山除了香浮山莊,也沒彆的去處了。
寧瑜轉念一想,修真之人還怕什麼風吹雨打,這種程度的自然災害在他們眼裡不過是毛毛雨。
可是薛靜深身上還帶著傷。
代入一下在山間雨夜徘徊的人,感覺有點冷,寧瑜忍不住把被子裹得更緊一些。
這時候一團黑影靜悄悄地朝他靠近,無聲無息地貼在他身側。
寧瑜眯起眼睛,把黑影推開一點,小聲問:“你乾嘛。”
那黑影抖了抖,似乎受到驚嚇,過了一會,囁嚅著說:“你醒著啊。”
寧瑜側頭,對上黑影閃亮的眼睛。
睡在他旁邊的華豐將被子蒙在腦袋上,隻露出兩隻眼睛,縮成一團,緊緊貼在寧瑜的胳膊旁。
寧瑜:“……”
這哥們怎麼了?
華豐細聲細氣地說:“有點冷,你身上暖合。”
寧瑜不可思議,華豐平時不是這麼嬌氣的人啊。
就在這時,一聲驚雷轟在疏影山的山頂,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寧瑜看著麵前縮成一團的黑影跟隨著雷聲劇烈地抖動,連人帶被子猛地往自己這邊一竄,幾乎是掛在自己的胳膊上。
寧瑜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這人不會是怕雷吧。
他頓時哭笑不得。
偏偏華豐還在嘴硬:“我就是有點冷。”
寧瑜勾了勾唇角,摸到剛才被他取出的耳塞,將布條一分為二,側過身體,將手伸進華豐腦袋旁邊的被子裡,摸到他的耳朵,把布條塞進去。
他做完這些,拍了拍華豐的頭,打了個嗬欠,說:“睡吧。”
他給自己也塞好耳塞,重新戴上眼罩,閉上眼睛,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華豐縮在他身邊,在黑夜裡望著他,眨眨眼。
有了耳塞,打雷的聲音的確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