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辰也不上他當,刻意避開話題,語氣更加強硬。
“不對吧,你與他前幾日剛從誡室放出來,難兄難弟的本就交情匪淺。若叫你給他搜身,怎能公正?怕不是想幫他蒙混過關!”
那刁蠻院生還是不肯罷休,直接將這層窗戶紙在人前捅開。
“我以我自己的名義為他擔保,他就是沒偷,師兄也說了,本來無一物,那誰搜又有什麼差彆。
更何況,這眾目睽睽之下,若當真搜出些個不該有的,又豈是我想幫他藏就能藏得住的!”
錦辰寸步不肯再讓,語氣堅定得令人吃驚。
“那好吧,你畢竟是雲中閣出來的,太子殿下門下之人的品性之譽自是清明可信。”
瞻遠師兄雖未予不可,但卻刻意將錦辰個人與太子殿下和雲中閣連在一起,牽製著錦辰,其言可謂是毒針暗藏。
錦辰不與他計較,一步上前,用眼神逼退了璞玉身邊的兩位仙生,鄭重挽起左右長袖,露出堅實的手臂,正對著璞玉近前。
“彆怕。”
隻見錦辰臨得更近些,先幫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被那班院生拉扯得走了形的青衿衫。
便不再耽擱從他頭上開始,輕輕撥好了剛剛被雨水打濕垂下的發絲,又借機一聲耳語,令他安心。
隻這二字,璞玉再也繃不住,一下子哭了出來,隱忍的淚水劃過嬌媚容顏,比那廊外的大雨還淋落,但他心裡的暖卻也足以烘乾被這大雨濕透的周身寒涼。
錦辰從肩膀、衣領、前襟、腰間、臂管都檢查得仔細,以免給左右之人落下口實。
搜到袖口時,內裡兩個渾圓如鴿子蛋大小的圓珠透過袖子現出形來。
錦辰自是心知為何,便沒有在意,正欲蹲下身接著搜查。
“等等!”
那刁蠻的院生自是眼不錯珠兒地緊密盯著,怎會放過這個細節,登時發難:
“這袖子裡的是什麼?”
“那浮沉璧是塊扁玉,這兩顆明明是圓的,你眼瞎啊!壓襟的玉佩沒有,墜袖的石頭也不許人家戴嗎!”
錦辰沒有好氣,但也並未將那兩顆珠子翻出來現在眾人眼前。
因為那兩顆珠子,正是前幾日他給璞玉縫補被顧轍手下扯壞的袖口時偷偷藏在裡麵的珍珠。
本想著讓他買雙好些的鞋子什麼的,還沒來得及說,也是怕直接說在麵上,璞玉不肯收。
但今日這檔口卻更不能說了,這麼些等著看他們笑話的人就在身旁立著,若再扣個莫須有的汙名,璞玉在這明堂便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那院生被錦辰懟得語塞,又轉眼看看瞻遠師兄,瞻遠也看得清楚那兩顆卻是圓珠,與浮沉璧之形相差甚遠,便沒有做聲,任錦辰繼續搜著便是。
那院生見沒人撐腰,自然也憋回了嘴邊的話,不耐煩地繼續緊密督著。
錦辰蹲下身,從下開始繼續搜著。
璞玉那雙破漏不堪的鞋自是不必褪下也已一目了然。
錦辰抖了抖兩條褲腿,亦是沒有任何發現。
璞玉已經十分難堪,但好在錦辰極力護著他顏麵,舉止分外謹慎得當,才多少不致在眾人麵前將他的尊嚴撕得粉碎。
但就在錦辰以為可以直接為璞玉證白之時,卻一下子摸到了藏在衣襟下擺之內的一個小小麻布荷包,吊繩一段掖在腰間的絲絛裡,垂在身側,不仔細查找確是不易發現。
眾人自是個個眼明如炬,皆發現了錦辰手底異樣,議論之聲紛紛四起。
錦辰有些遲疑,隔著荷包,略略摸了一下內裡之物,確是如浮沉璧那般大小的一枚玉佩。
他抬眼看了一眼璞玉,隻見璞玉淚眼盈盈,抽泣得一塌糊塗,根本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這若是幾天之前,他必定會毫不猶豫地當作自己什麼也沒摸到,直接站起身對眾人說璞玉身上什麼都沒有,他就是被誣陷的。
但此際,他卻猶豫了。
一瞬間,他真的恨透了自己,但經了那件案子,更又賭上了雲中閣的清譽,即便是再直率義氣的少年,也必得長出了幾分成熟和顧慮。
錦辰礙於眾人之言,不得不把那麻布荷包從他腰間拽了下來,拿在手中,緩緩站起了身。
才看見,內裡之物透過粗麻布料,已有瑩瑩綠光透了出來。
錦辰不禁為難,遲遲不想打開這小小荷包。
周遭誹議之聲哄然而起,在場眾人瞬間炸開了鍋,皆對著璞玉指指點點,恨不能直把手指戳在他臉上去了。
那刁蠻的院生像是豺狗終於逮到了獵物似的,一把抓住了錦辰的手臂。
瞻遠師兄亦是神色肅然,直直盯著錦辰手上的麻布荷包,任由那刁蠻的院生強奪了過去,也沒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