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曼哈頓(20)(1 / 2)

澤莫離去之前,把門外的小隊重新喊了進來,囑咐他們和冬兵一起看守溫德爾,千萬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而他自己則沉著臉出門,走之前還不忘拔掉顯示屏的導線、又憤憤地關掉房間門裡所有的監控,好像這樣就能對佐拉有所報複似的。

澤莫一離開,小隊的人頓時鬆懈。

他們掃了一眼結實的、足有兩塊磚頭那麼厚的玻璃,又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溫德爾——他坐在隔離艙裡,就像是一朵盛開在玻璃罩裡的玫瑰花,美麗、嬌貴,脆弱、可憐。就算枝條上帶著幾根無傷大雅的尖刺,也無法造成多大威脅,隻會讓人更想攀折淩|辱。

於是所有人理所當然地開始找樂子打發時間門。溫德爾不能有閃失,幾個人隻好拿房間門裡最後的活物取樂。他們不懷好意地圍在冬兵身邊,而被澤莫洗腦後的冬兵無比溫順,綠色的眼睛空洞而迷茫,如同一隻迷路的貓,他們侮辱性極強地拍打著冬兵的臉頰,而冬兵垂著手,任由他們逗弄而毫無反應。

趁著無人注意,溫德爾發動了【目睹】。雖然佐拉言下之意是派人攔截了澤莫傷害布魯斯的命令,但溫德爾實在擔心……

卡牌啟動的一瞬間門,溫德爾頭和腳被迫向後彎去,而後腰處卻被一股巨力向前衝擊,整個身體被三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操控,整個人如同一根被迫彎折的樹枝。海潮般席卷而來的強烈痛感全麵吞噬了他的知覺,耳朵裡響徹著恐怖的、咯吱咯吱的聲響。溫德爾在劇痛中沉浮,突然意識到,那是他脊椎骨頭緩慢錯位的聲音,下一秒,伴隨著“哢嚓”的清脆斷裂聲,劇痛從背部炸裂。

溫德爾眼前一黑,他毫不懷疑自己暈了過去。但昏迷並沒有減輕疼痛,下一秒,四肢各處的肌肉和骨骼又開始扭曲,仿佛有看不見的炸彈、刀槍同時施加傷害,肌腱筋肉被看不見的手慢條斯理地撕扯,而溫德爾如砧板上的魚,動彈不得。

子彈洞穿□□的苦痛在肩膀上蔓延,就在溫德爾覺得自己即將死去的前一秒,主係統的聲音不容置喙地喚醒他模糊的意識:

“治愈已完成,扣除積分5000,剩餘積分37600。”

疼痛瞬間門停止。

唯有脫臼的左手依舊耷拉在自己的身側,如同餘韻般,偶爾麻木地一痛。

他們……究竟對布魯斯做了什麼?!

布魯斯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

溫德爾仰躺在玻璃地板上喘氣,他的指甲嵌進掌心,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出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額角的冷汗順著他的眉骨緩緩滑落,沾染著水光的瞳孔渙散得難以聚起焦點,隻有蜂巢般的大塊光斑在眼前散亂晃動。

都怪你!

意識渾濁間門,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冷靜地發怒。聲音尖酸刻薄甚至有些淒厲,充滿怨恨。

都怪你!

布魯斯受傷,這都怪你!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卻要因為你的錯誤而遭受這些折磨。

痛苦嗎?你強化了基因還痛得想死,那布魯斯呢?他隻會比你痛上千倍、百倍!

而這些,都、怪、你!

尖銳的指責令溫德爾呼吸一滯,他猛地抬頭,胸膛裡發出混濁的窒息聲響,他撐著玻璃開始撕心裂肺地咳嗽。溫德爾自虐般逼迫自己仰起臉,恰好對上隔離艙前幾個特工驚恐的眼神。他們的嘴開開合合,溫德爾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怎麼了?他是有什麼病嗎?”

“會不會是澤莫大人剛才虐待他了?這下怎麼辦?喊不喊人?”

“喊什麼!若是泄露消息驚動了噩夢,我們誰也彆想活!”

“但他看上去快死了!死在這裡我們也擔不起責任!”

“他不是站起來了嗎?!”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這群人爭執。特工們驟然緘口,齊齊轉頭望向隔離艙內的溫德爾。

玫瑰的暗影籠罩在玻璃牆前的特工身上。

溫德爾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鬼魅一般地貼在玻璃上冷冷俯視這群特工。黑發濕漉漉地貼在他的額前,半遮半掩一雙陰鬱的藍眼睛,配上他麵無表情的精致臉蛋,如同一隻擇人而噬的海妖。

他俯視著他們。

而殺人如麻、刀尖舔血的他們為之感到恐懼。

特工們找不到這種奇怪恐懼的原因。

隔離艙的玻璃仍舊厚得像兩塊磚,沒有一絲裂縫。

若是仔細看,裡麵的玫瑰花除了渾身濕漉漉,外表也依舊精美無害。

他們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可就是不對勁!

他們彼此對視,皆從隊友的臉上看到同樣的愕然,以及那閃動在眼眸深處的、如風中殘燭般的恐懼。

短暫的沉默後,總算有人艱難地牽起嘴角,尬笑幾聲打破沉默。他乾巴巴的聲音夾雜著迫不及待:“我們還是在遠處看著他吧。澤莫大人不會喜歡我們靠他這麼近的。”

“對、對、對。”

所有人如夢初醒,紛紛後退。隻是這次他們再也沒有心情逗弄冬兵,而是選擇在房間門的角落圍成一團,低聲商量著什麼,時不時抬頭覷一眼溫德爾的臉色。

冬兵依舊垂手站在遠處,就在隔離艙的正對麵。像是一尊雕塑般,沉默地履行澤莫的命令,一動不動地監視溫德爾。

隔著厚厚的玻璃,兩雙眼睛彼此相對。

溫德爾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