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亦清掃桌上殘剩的驢皮,轉而拿出了一旁裝著顏料粉末的木盒,從中挑出了幾個個玻璃罐子。
食指般高的玻璃罐子裡裝著各色粉末。
荀亦開口道:皮影上色所用的顏料和普通繪畫顏料不同,平時我們不會太在意這種細節,用普通的罐裝顏料上色也可以。”
“但是普通顏料製成的皮影是無法長時間保存的,如果想保留住皮影上的色彩,讓皮影長時間不褪色,還是得用特製的顏料。”
說著,荀亦拿出一個小銅碗和特製的燈架,放在桌麵上架好。
“顏料要用火熬製,大家在家裡做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荀亦將玻璃瓶中的顏料粉末磕入小銅碗之中,隨後從顏料盒裡最大的一個玻璃瓶中挑揀出一塊透明皮膠,一同放了進去。
“這些皮膠是用之前驢皮裡最好的精皮部位製成的膠塊,膠塊和色粉一起熬製可以讓色粉變得更具黏附性。”
荀亦點燃了燈架上的火燭,小心翼翼地用透明玻璃棍攪拌著銅碗裡的液體,直到液體熬成粥狀。
“熬到這種程度時,顏料就差不多熬好了。”荀亦開口道。
“一定要趁熱把調製好的顏料敷在皮影上,這樣才讓皮料把顏色吃進去。”荀亦開口提點道。
——好複雜啊!原來上色還有這麼多講究啊!
——居然連飲料都是現做的嗎?我還以為隨便買幾罐顏料上色就行了!
——剛才我還以為這種和我小時候玩的填色卡差不多,上個色就行,現在看來果然是我想簡單了。
荀亦用一根較大的平刷蘸取顏料,塗抹在屏風皮影的上半截,上完底色後,她放下平刷,轉而小刷子開始沾水暈色。
原本色澤豔麗的青色在清水的暈染下如同雲霧般散開,簡單的兩筆,勾勒出了難以言喻的美感。
屏風的上半截圖案不多,上色也很簡單,多是暈色點染等技巧。
到下半截的牡丹時,步驟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荀亦拿出一根極細的毫尖,沾取用金箔調製而成的顏料,一點一提,一根金色的花蕊便出現在牡丹中心。
顏料緊緊的附在那根花蕊上,沒有缺漏,也沒有多餘的色彩溢出。
荀亦用手中的毫尖快速略過屏風下麵的花叢,不一會兒,還未上色的花叢中便多出了十幾根金絲。
她換了一把顏料刷,開始給花瓣上色,先用底色暈染下半截的花瓣,最後用另一根沾水的毛筆順著底色的中間向花瓣頂端拉開。
被水暈開的粉色顏料彌漫至花尖,形成了如同粉色雲霧般的漸變色彩。
嬌豔欲滴的牡丹在荀亦的手中慢慢成形。
她換上了一根沾著白色飲料的毫尖,手腕輕抖,在花瓣上刻好的花脈凹槽中塗上顏色。
荀亦開口道:“大家要注意一下,花脈還有花蕊都和花瓣離得很近,一不小心就會把顏色塗到花瓣上,一定要小心大家可以學一下我剛才的動作。”
——知道了,知道了,已經學廢了。
——我人都傻了,她剛才做了什麼動作,我一眨眼都已經畫好了。
——居然一點顏色都沒有溢出去,這是怎麼做到的!
——我麻了,做個皮影戲還得有美術功底嗎?這一行業太深奧了吧!
荀亦將上好色的屏風放在一旁晾乾,等曬乾之後還會在反麵再上一層色彩。
等待皮影晾乾的過程中,她沒閒著。
荀亦將《喜嫁娘》中的的嫁娘圖稿覆在了驢皮上,刀尖飛快轉動,按照關節的分割部位將皮影刻了出來。
她最初練習人形皮影時,選擇的練習模板就是嫁娘這個人物。
之前在學習空間時,荀亦不知道練習過多少遍了,現在開始雕刻,她甚至都不用多做思考,隻靠身體本能控製刀尖走向,毫無錯漏。
嫁娘的嫁衣部分並不複雜,荀亦在雕刻嫁衣上的圖案時神情輕鬆,還有空哼了兩首曲子。
曲子哼完,嫁衣的下半截裙擺也做好了。
荀亦將做好的皮影身子放在一旁,把注意力放在了喜嫁娘這套皮影中最麻煩的頭部細節上。
荀亦開口講解道:“喜嫁娘這出戲裡麵的華彩段是嫁娘梳妝的這一小節,這出戲最難的部分也是這一段。”
“皮影戲一種較為誇張性的戲劇,嫁娘在梳妝時不會像現實中那樣花上許久來為自己增添妝容,當然,皮影戲也很難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