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懲罰(1 / 2)

弘曆哽咽:“隻是兒子心中實在意難平, 都是吳紮庫氏,都是她!”

“皇阿瑪皇恩浩蕩,五弟宅心仁厚。才讓那麼個假作賢良, 實則一身怪力的玩意兒當上了皇子福晉。她本該感恩戴德,對五弟畢恭畢敬。才對得起五弟不棄之恩, 捕雁迎親之德。可事實上,他們大婚翌日清早,兒子就聽到五弟慘叫。”

“兒子當時就跑到了隔壁, 五弟推說是自己沒注意, 從床上掉下來。可他都不知道,他從小就有個毛病, 越撒謊越理直氣壯嘴越甜。而他性子雖不羈, 睡姿卻意外乖巧。”

“從那個時候起, 兒子就知道,吳紮庫氏絕不是個省油燈。”

“果然,大婚許久, 他們也沒……”

“非是五弟不想,而是吳紮庫氏仗著一身蠻力, 每每以切磋之名將五弟折騰到筋疲力儘。她, 她根本就瞧不上五弟,還不許五弟身邊有彆個。連皇阿瑪跟裕嬪娘娘賜下的宮女都要嫁出去,偏跋扈至此,五弟還要袒護她……”

弘曆滔滔不絕,一臉的痛心疾首。

按著富察氏的思路, 關鍵證據已經被掌握的情況下,狡辯是沒用的。

隻能技巧性坦白。

橫豎吳紮庫氏跟他有舊恨,伺機報複本就是人之常情。造謠害人, 對一個女子最重要的名聲下手確實有上不去台麵。可,誰讓弘曆這跟頭跌得太狠呢?

心中有恨,又怨她走了大運成了黃金媳婦卻不曾好生珍惜,既悍且妒,累他好弟弟受苦又丟臉。

聽到旁人議論時心中惡念放大,一時行差踏錯也是有的。皇上便氣惱,也無奈選擇少。再沒有不教而誅,直接棄之不用的。

可……

哪曾想著弘曆答應好,實際上卻避重就輕呢?隻凸顯他怎麼斷定舒舒不賢良,心疼弟弟。聽聞弟妹竟如此跋扈後,再看不下去。直聽得雍正冷笑連連:“所以,你就憑猜測、推斷等,認定了弘晝是個被欺壓的小可憐。於是憤而出手,讓全大清都知道他是個懼內的?”

啊這……

弘曆瞠目,嚎啕都停了停:“皇阿瑪,兒子,兒子……”

雍正一腳踹過去:“你什麼?是不是你自己傻,就以為朕也是如你一般的蠢貨?”

“朕子嗣緣薄,幼年聰慧、舉一反三的弘暉隻活了八歲。伶俐乖巧的弘昐、敦厚仁愛的弘昀,也都早早殤了。弘時不爭氣,弘晝耽於享樂,福慧尚且年幼。就把文課尚可、武藝平平的你凸顯出來了是吧?”

“額娘出自滿洲貴姓兒,娶妻名門之後,還是餘下皇子中最年長,儼然朕唯一選擇了吧?哈哈哈!”雍正狂笑,看著他的眼神淩厲如刀:“彆做夢了!太·祖爺十三副鎧甲起兵,大清幾代君王前赴後繼拚下來的江山,絕不斷送在你這豎子手裡!”

“前頭口吐狂言,非議君父,試圖構陷弟妹是一樁。現在身為皇子,竟行如此卑鄙下作之法。不顧手足親情,毫無禮義廉恥,將皇家顏麵視為無物。”

“若再不悔改,朕便是從旁支過繼,也絕不將就你這混賬!!!”

此言如刀劍,一下下剮在弘曆心上。

不但砍得他鮮血淋漓,還直接轟塌了他自從三哥弘時被出繼後的篤定與信念。便從旁支過繼,也絕不將就他???

皇阿瑪寧可將自己隱忍幾十年才終於到手的江山便宜了旁支,也絕不容他再犯錯!!!

弘曆渾身發抖,臉上煞白,卻再不敢多掉一滴淚。隻連滾帶爬地到了雍正身邊,牢牢抱住他大腿:“皇阿瑪,兒子錯了,皇阿瑪!”

“兒子關心五弟是真,見不得他委屈是真。但更多的,是兒子記恨弟妹,蓄意報複。想著……想著讓皇阿瑪震怒,廢了她的皇子福晉之位,或者給五弟賜個真正賢良淑德的側福晉。兒子行事卑劣,心思齷齪,實在罪該萬死。皇阿瑪您打兒子吧,狠狠打兒子一頓,讓兒子漲漲記性。”

“日後,啊再沒有日後!兒子定然洗心革麵,好生做人。皇阿瑪,您就再給兒子個機會吧……好歹辛勤教育十幾年,求您,彆這麼輕易把兒子放棄了啊,皇阿瑪……”

雍正不語,隻定定看著他,像在確定他所言是真是假般。

直看得弘曆汗毛倒豎,保證更殷。砰砰砰幾下,腦門都磕得紫青。雍正才終於回過神來似的,淡淡點頭:“事不過三,你給朕記住了!”

“嗯嗯嗯,兒子定然銘記於心,絕不敢忘。”弘曆點頭如搗蒜,連連答應。

雍正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又著人傳了鞭子。親自上手,又給他結結實實抽了一頓。成功讓弘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隔著衣服都能看到淡淡的血色、聞到微微血腥氣。

就這麼慘兮兮地一路被抬著回了四阿哥所,他院裡那幫鶯鶯燕燕又都哭成一團。

直哭得弘曆萬分煩躁:“滾滾滾,都給爺滾出去!”

自打馬齊事敗後,愈發得寵的側福晉高氏擰眉:“爺是嫌妾……”

一句嫌妾哭得狼狽,惹您不快了麼?可,妾實在情不自禁,忍不住擔憂的小情話還沒說完,弘曆點了頭:“是,嫌你們哭哭吵吵的煩得慌。都撤了把,福晉留下陪爺說說話!”

高氏:……

假哭變成真哭,淚珠子裡都帶了濃濃的苦:都是福晉,嫡跟側之間就差成這般天淵之彆麼?

偏往日裡柔情蜜意的良人冷著臉,再不多看他一眼。剛補了吳書來缺的李玉對她禮貌行禮:“阿哥爺要休息了,側福晉與各位格格們請!”

高氏垂眸,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恨毒。

隨即優雅行禮,翩躚退下。

富察氏勾唇,可清楚弘曆想要與她說什麼了。遂不等他開口便道:“爺莫驚慌,皇阿瑪肯嚇你、打你就說明還在乎你。不然的話,也學著弘時事故,哪兒還用得著這許多?”

弘曆含混點頭:“皇阿瑪也這般說,隻……”

“前頭那個努力,終是功虧一簣。年前,怕是都要委屈福晉陪爺在這小小的阿哥所中了。”

是的,徹底禁足。

前頭雍正雖禁了弘曆的足,卻對四阿哥所其餘諸人管理得不甚嚴謹,更都沒禁止弘曆與四處往來書信。這就造成他雖人在禁足,對外界消息的了解卻並沒有遲滯的現象。才有嫉妒報複,弄得流言四起事。

而且……

他對弘晝夫妻的過於了解,也讓雍正懷疑他在五阿哥所甚至五阿哥府埋了釘子。

於是防範加倍,嚴查加倍。

弘曆又驚又俱,又加上背上的鞭傷。當晚就起了熱,燒到昏厥,第二天早起人還迷糊著。弘晝聽說過,連忙放下手中碗,連嘴都沒顧著擦一擦就飛馬往宮中奔。結果毫無意外的,就被看守四阿哥所的侍衛攔下。

氣得他飛起一腳踹過去,直要硬闖。

雍正早就防著他這招兒,不但調集了一隊精銳侍衛至此。還特特下了嚴令,未經允許,絕不能讓五阿哥擅入。當侍衛停止放水,五阿哥就再也沒有了難逢敵手般的厲害。不到一刻鐘,人就已經被製服並帶到了養心殿。

彼時正是上朝時候,侍衛們隻能押著人等在後殿的過道邊上。

於是,下朝後被雍正留下。哥倆正邊走商議朝政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罵街?

允祥瞠目,想知道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都囂張到皇上底盤上了!

結果走近一瞧:“喲,這一大早上的,誰惹著咱們五阿哥了?”

弘晝雙眉擰得死緊:“還不是這幫不知道變通的狗奴才!任侄兒怎麼解釋,也非說受了皇阿瑪嚴令,不肯放侄兒進去瞧瞧四哥。嗚嗚嗚……”

資深戲精的眼淚說來就來:“這要是以往也就罷了。可如今四哥都已經起了熱,還受了好傷。侄子這當弟弟的心裡,可不就心急火燎。可好話說了三千率個,狗奴才們就是不給半點通融!”

“進去了又如何?”雍正皺眉:“你是太醫會開方子,還是會伺候病人?”

“兒子……”弘晝撓頭:“兒子什麼都會,不會也能現學。隻要皇阿瑪肯開開恩,讓兒子去見見四哥,確定他是否安好、太醫們有沒有儘心。哪怕您讓兒子學洗衣做飯倒夜香呢,兒子也絕無怨言!”

弘晝拱手,做無限祈求狀,眼角眉梢間都滿是期待祈求。

那真誠無偽的樣子,看得雍正心中五味雜陳。

幾度想說算了吧,那個混賬玩意兒根本就不值得!可……

反複思量,他到底還是選擇了隱瞞。倒也不是對那混賬有多偏愛,隻是他早晚要撒手,天下多半交到弘曆手裡。與未來君主產生嫌隙,對弘晝來說是禍非福。

弘晝哪兒知道這短短瞬間,皇阿瑪能有這般思量?

他隻將臉皮徹底拋開,小孩子似的拉著雍正胳膊:“皇阿瑪,兒子的好皇阿瑪!您就開開情兒,讓兒子瞧瞧四哥唄!前幾日他還跟兒子通信,說經過這日子的反思後,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以後都更克勤克儉,兢兢業業輔佐皇阿瑪。戒了那惑人心智的酒,一心隻裝著咱們大清呢!”

“那,那什麼,他這日子的表現您應該看得真真的?他是真的,真的認識到錯誤,並積極努力改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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