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摸到某人聲音沙啞:“太醫說了,前三個月最是危險,一定一定要克製。到了四個月頭上,胎兒漸漸穩妥,才能稍加紓解。現在時日尚淺,正是需要多多注意的時候,好舒舒你且忍忍!”
凸(艸皿艸 )!!!
舒舒大囧,隻覺得要沒臉見人啦。
翌日,遭遇舒舒夢中襲擊的某人果然眼眶發青,仿佛受足了虐待。就,用了妝粉都不能遮掩的程度。
要臉也要降低四哥忌憚的和親王特彆愉快地告了假。
理由?
真的不能說,他昨兒還龍精虎猛的,今兒也不好就突然病重到上不了值的地步。而作為大清護妻第一名得主,和親王是絕不假說福晉有什麼不適的。
於是,這個理由就不免讓雍正皺眉,弘曆悄悄放了心。
因為和親王說了,他當貝勒的時候就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喜宴。這會子都當了親王,走上了皇子生涯中的最高峰。說什麼也該好好辦個宴,與親友們好生慶祝一下。
請假旬日,專門用來策劃與舉辦宴席。
工作誇一個,絕不接受這等荒唐理由的雍正當即就要派人傳口諭。宴席可以辦,公務也不能耽擱。再用些個奇奇怪怪的理由懈怠公務,彆說朕專門派兩個一等侍衛專門抓你去上朝上值等。
隻他這想法到底沒有付諸實現。
因為蘇培盛附在他耳邊說明了隱藏原因:“和親王派人傳話,說若您生氣執意讓他上值,便務必跟您說明。倒也不是懈怠公務,隻……”
“昨夜心生歡喜,熏熏欲醉。一個不小心就摔了一跤,人沒事兒,隻眼眶位置跟門口石獅子腳底踩的那繡球來了個親密接觸,看著就好像被人揍了似的。”
“王爺被潑的臟水多了,倒也不介意再多添一瓢。隻誠不忍心讓福晉再添悍名,所以恭請皇上批假。”
雍正冷笑:“這樣的巧合你信?”
蘇培盛恭謹行禮:“回皇上的話,和親王說,他就知道這理由沒人信。所以,所以明麵上才寫了個符合他個人風格的。”
哢嚓一聲,雍正手中的紫毫湖筆斷成兩截,惡狠狠罵了兩聲這混賬。
可到底,這假還是批了下去。
差點兒驚掉了弘曆一雙眼珠子,甚至懷疑龍椅上的皇阿瑪是不是被掉包了。
五味雜陳間,他上值時不免走神,一上午時間就犯了兩個不大不小的錯,直接被嚴厲上峰怡親王喚到了自己屋內。
自打進了戶部以後,弘曆就被萬千嚴厲著。
久而久之的,自然對十三叔打怵,再不複當初信心滿滿、意氣風發。而是上來就認錯:“十三叔,哦不,大人。昨兒皇阿瑪萬壽,五弟封王。弘曆心中開懷,遂多飲了幾杯。”
“今早頭痛欲裂,一時間便有些恍惚。是下官的錯,以後定然引以為戒,再不輕犯。”
話都說到這兒,允祥倒也沒有苛責。
畢竟終康熙一朝,他也什麼爵位都沒。也曾眼看著兄長弟弟們一個個當王爺、當貝勒,前程似錦,風光無限。而他明明頻繁隨扈,甚至代為謁陵等,卻連個貝子都不是。
最能明白個中酸楚,但……
允祥擺手:“弘曆侄子既然已經認識到錯誤,那十三叔便不多說,隻以後務必注意著。咱們戶部掌管天下錢糧,一個微小數字背後可能關乎的就是一府、一省甚至一國的興衰,斷斷容不得絲毫謬誤。”
“是。”弘曆起身,肅容而拜:“多謝十三叔提點,侄子記下了。”
“沒什麼謝不謝,爺是你叔,你是爺侄子。指點你們,豈不是爺這當叔的應儘之責?”允祥微笑,十足好叔叔模樣:“不過爺記著你好像說戒酒了?”
弘曆:……
能說他確實戒了,但昨夜衝擊來得太大,他一個沒忍住就酒入愁腸了麼?
他不能啊!
於是繼續言不由衷,細說他跟弘晝自小到大的交情,一路從操心弟弟到為弟弟驕傲自豪的心路曆程。
倒也很好很真實。
但……
他麵對的是十三啊!
得過寵,關過養蜂夾道。一路浮沉到如今,雍正朝人臣第一名的允祥啊!
說句俗點兒的,他屁股一撅,允祥都知道他拉的什麼屎好麼?更可怕的是,十三爺一慣最忠心也最親近他皇帝四哥,一慣對他毫無保留。隻一道喝個茶的功夫,被隨口一問,就說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他皇帝哥本就不甚明朗的臉色就肉眼可見地陰霾了起來。
不心疼不上道的侄子,但委實心疼親哥的允祥輕咳:“年輕人麼,心浮氣躁是難免的。而且弘曆一貫出挑,倒是弘晝侄兒……”
“一直以來,都是弘曆帶著弘晝,都覺得弘曆勝弘晝良多。偏生優秀的兄長至今還無任何爵位,曾經跟班的弟弟卻已經位居親王了。這其中落差,也確實是。”
雍正隻擺手:“十三弟不必為他說項。再怎麼都不是他這般借酒消愁、荒怠公務的理由!再說知恥後勇,知道差距了還不奮起直追??他倒好,反而借酒消愁,嗬嗬!”
那言語間的譏誚,讓允祥默默羨慕了弘曆一把:娃兒屬實命好,趕著弘晝胸無大誌,福慧身體差有拖後腿舅舅。
不然到這兒,就可以直接被淘汰出局了啊!
還不知道自己在皇阿瑪心中印象又變差了那麼一丟丟的弘曆索性告假,又置辦了一車好酒,去與五弟慶祝。
頂著熊貓眼的弘晝急到當場轉圈:“這,這可怎麼辦?怎麼好好的,四哥不在戶部日理萬機,卻跑到咱們府上了?你說說這……”
舒舒雖然不覺得有啥,但畢竟這會子人在大清。
麵對的,就是這麼個男尊女卑三綱五常的大環境。而拜弘曆那個不入流的玩意所賜,她如今是悍婦,而弘晝是個妻管嚴。若再被他看到鐵證,還不得為弟弟伸張正義?
不想被惡心的舒舒眯眼,拉著弘晝就去了書房。
於是等弘曆被引到書房的時候,就看到吳紮庫氏那悍婦正笑嘻嘻拿著筆,一下下往他五弟臉上描畫。竟然將他畫成了個黑臉張飛般模樣,眼看著就要登台獻藝般。
氣得額角青筋暴跳,一大堆的責難之語就要出口。
弘晝卻笑哈哈地先衝著他過來,狠狠一個熊抱:“難得難得,難得四哥百忙之中撥冗前來啊,簡直讓弟弟這寒舍蓬蓽生輝。”
弘曆瞧了瞧這雕梁畫棟的貝勒府,哦不,很快就要破土擴建的和親王府。
差點一句你這若是寒舍,天下間哪家還熱乎得起來脫口而出。好在他已經醒酒了,還存著幾分理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還有你,好好的,為何做這般裝扮?”
問這個話的同時,他並沒忘了用研判的目光看著舒舒。
試圖從她眼裡看出哪怕一點點的心虛。
可惜她沒虛,弘晝目光卻先閃躲了:“這,這還不是弟弟答應好了要日日上朝,給小阿哥做個好榜樣。轉身卻因宴會事食言而肥,悄悄跟皇阿瑪請了旬日假麼?”
“皇阿瑪當初給福晉下過口諭,讓她督促弟弟來著。結果……”
弘晝超級小聲地,就把自己寧可被畫個大花臉也不肯去上朝往戶部上值的話學了:“弟弟生平所願就是當個閒散親王,有銀子、有閒暇,能為所欲為的一切。”
“如今目的達到,做什麼還要辛辛苦苦上朝?我又沒有四哥你那麼想不開,竟與拚命十三叔湊到了一處。”
當時以為得計,現在反悔無力的決定被提及,弘曆差點維持不住嘴角的笑:“彆胡說,十三叔雖嚴厲,卻認真負責有大本事。若能學得他老人家幾分,就夠為兄受益終身了!”
嘖嘖,感激到削人家的爵麼?
舒舒心中哂笑,越發瞧不上這條渣渣龍了呢!
弘晝卻佩服拱手:“四哥說得是,是弟弟淺薄了。那什麼,你跟著十三叔好好學,多幫皇阿瑪分擔。讓皇阿瑪多多發現四哥的優秀,彆整天惦記著讓鹹魚翻身。”
“快讓弟弟舒舒服服攤著,好好曬曬乾。”
有弘晝的大力科普,弘曆當然也知道鹹魚二字含義。他隻是不確定,真有人在離王座隻有那麼一步之遙的時候,依然堅持故我,選擇急流勇退麼?
可抬眼看去,卻隻看到弘晝被油墨塗到漆黑漆黑的臉:“你啊,可真是……”
“快點洗了去吧!堂堂親王呢,像什麼樣子?”
洗等於露餡等於白折騰,弘晝肯定不能乾啊!
當即說了好了些個福晉正在孕初期,得被萬千順從,再不能有絲毫不虞的話。使得弘曆看他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都忘了顧及舒舒就在身邊:“不是,五弟啊!”
“你這是生兒子還是生祖宗呢!至於你堂堂親王這般委屈自己?”
弘晝詫異:“四哥這話說的,怎麼就委屈了呢!”
“血脈傳承曆來都是重中之重,尤其咱們這種家中真有皇位或者王位等著繼承的。自然得慎之又慎,從胎教做起……”
雜七雜八將書上看的,太醫講的,聽長輩們囑咐的都大略說了一遍。
直聽得弘曆一個頭兩個大,他還跟那肅容正色呢:“所以,生育、養育事從不是福晉一個人的事兒,咱們當阿瑪的也是其中大頭。為了當好阿瑪,弟弟可是做了不少功課,四哥要麼?弟弟給你份手稿。”
“不了不了不了!”弘曆把頭搖成撥浪鼓:“愚兄就是放心不下你,過來瞧瞧,還給你帶了一車陳釀,賀你晉封親王。”
弘晝笑,露出滿口大白牙。
黑白對比下,頗有幾分驚悚。偏他自己毫無所覺,還對弘曆笑得燦爛:“四哥有心了!雖然弟弟為孩子故,早早就不喝酒了。但無酒不成宴啊!回頭宴請賓客,可不正需要許多好酒?”
所以許多二字才是重點麼?
弘曆笑:“不值當什麼,你喜歡就好。不過宴席用酒量可不帶小了的,一車怕是不夠,回頭哥再給補上五車。六六大順,圖個吉利。”
陳釀本就價格不菲,他這還是找的京中最負盛名的老字號。
自然昂貴加倍。
整整六大車,千二百斤,怎麼也有三四千兩銀了。讓還是光頭阿哥,沒有多少俸祿,外家也沒多少依仗的特彆肉疼,並有種目的未成卻賠個乾淨的憋屈感。
看得舒舒歡喜不已:“占了便宜又解氣,真希望你這好四哥再多來幾次。把席間酒菜、器皿等都給出了,咱們就可以純賺了!”
弘晝:……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把這臉黑漆漆洗掉!
然後認認真真的,開始籌辦他們開府以來的第一次宴會。免得回頭皇阿瑪問起,再沒有個答語。
兒媳懷著身孕,兒子又是個荒唐不著調的。這麼倆第一次辦宴,裕嬪娘娘哪能放心?忙派了身邊最為得力的梁嬤嬤過去。有同樣擔心的皇後則直接將膳房的廚子派去了一隊。
紅案、白案,冷盤熱炒的應有儘有。
十三福晉親自上門,鈕祜祿氏帶著倆兒媳婦隨後跟上。這麼多人通力合作之下,和親王府的宴席真是想要失敗都難好麼?
是日,席開三十桌。
一應皇室宗親,姻親故舊。還有弘晝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工部與兵部的大小官員爺都至。賓主儘歡間,所有人再次見識到了和親王對福晉的種種體貼溫柔。
眾口稱讚間,也有人開始暗戳戳打起小算盤。
畢竟明年又是大選之年,適齡八旗閨秀又將從各地趕往京城。相比於已經五旬的皇上,正青春年少的兩位阿哥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尤其和親王!
年紀輕輕,有王爵在身,帝寵優渥,富貴榮華無儘。還素來愛重妻室,且無被牽扯到奪嫡旋渦之慮。
更妙的是,這位升級成了親王,按製可以有一嫡二側四庶福晉。
指標充裕,大有可為啊!
舒舒哪兒知道不過辦了場宴而已,自家嫩草就成了旁人眼中的肥肉呢?
新手媽媽的她被新手爸爸帶的,處處以腹中孩兒為主。恨不得行走坐臥都嚴格按照規則。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琢磨養胎。
卻不知道選秀才一開始,雍正就曾問過弘晝是否要添兩個人。
嚇得弘晝瘋狂搖頭:“不要不要不要!福晉大腹便便的,正是艱難時候。兒子得多沒長心,才能這時候納妾,給她添堵添危險?萬一領回去倆心大的,再禍害了福晉跟兒子的嫡子去……”
想想,就夠讓人窒息了好麼?
一道兒被問的弘曆:爺嚴重懷疑你在影射爺,並已經掌握了證據。
當然弘晝並不在乎他那控訴,隻怕自己會被福晉一腳踹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然後小刀飛舞間,他以後都有心無力了。
為防這麼可怕的事情變成現實,弘晝各種慷慨陳詞:“兒子忍著些不要緊,要緊的是皇家子嗣。兒子愚鈍,不能幫皇阿瑪很多忙。也隻能在子嗣方麵儘心,哪能讓世俗的欲望淩駕於皇孫的安危之上?”
知人知麵不知心,壞人的臉上不寫壞人。杜絕美人蛇最好的方式,就是什麼天仙絕色都不往府中領。
一切以顧著福晉平安生產為前提。
這話說得過於漂亮,連雍正都無法反駁。已經得了嫡子,但沒耽誤他四阿哥所又進美嬌娘的弘曆甚至恍若被一巴掌甩到臉上。
順利說服雍正的弘晝並沒有徹底擺脫,此後一直到選秀徹底結束。
他還經曆過被遺落荷包、被試圖撞上、裝摔倒、裝落水期待英雄等等戲碼。全靠他路不拾遺,被碰瓷就勇敢踹回去。遇到危險就吩咐侍衛或者太監等的優秀品質,才能平安無事撐到選秀結束。
折戟沉沙者眾多,還有個好好的貴女濕漉漉地被李無短從蓮花池子裡撈出來,差點激憤之下尋了短。
代價如斯大,讓所有人望而卻步。
特彆迅速地,五阿哥,哦不和親王在婚姻市場上又從炙手可熱回到了以前的無人問津,甚至避如蛇蠍。
達成此成就的弘晝驕傲昂頭,可是跟舒舒好一通吹噓間示愛。
讓舒舒一個激動間就犯了傻:“要什麼庶子庶女呢?咱都生嫡出,生一二三四五六七個葫蘆娃!同父同母,從小一起長大,才能真正相互扶持,手足情深……”
聽得弘晝大為感動,又在問蒼天他以往到底積了多大福。
小夫妻倆甚至都把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名字考慮了個七七八八,直到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綿綿密密,一陣強過一陣的痛楚襲來。強悍如舒舒都忍不住叫出了聲並改口:“爺,其實孩子貴精不貴多,你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曆史上,弘晝是雍正十一年才跟渣渣龍一起被封的親王。文中提前了許多,還沒帶渣渣龍一起玩兒感謝在2021-08-15 00:17:37~2021-08-16 00:17: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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