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古有趁火打劫, 今有趁機搶人兒子麼?
還沒有孕消息中回過神來的舒舒馬上進入了新一輪的懵逼:“這,不好吧?到底皇阿瑪日理萬機,政務繁忙。且已經有永璜、永璉兩位侄兒承歡膝下了不是?”
“永瑛這個小淘氣, 還是跟兒媳回和親王府吧!”
“免得他力氣大, 不知道收斂。破壞了您這園子,府上也賠不起……”
“哎!”雍正擺手:“老五家的這話說的, 永瑛是朕孫兒,朕是他皇瑪法。哪有孫兒在皇瑪法園子裡住些日子,損壞了些個物品, 當老子的還要找兒子兒媳賠償的?你這為免把朕想的太不近人情了些。”
就隨口打了個比方,結果被抓到小字眼的舒舒還能怎麼辦?
隻能一臉羞赧,急急忙躬身致歉:“兒媳狹隘, 誠不該這麼臆測皇阿瑪。但,您知道的,這孩子生來便力大無窮。還正懵懂時候, 也聽不得許多道理。”
“損壞些個死物還好,萬一……”
“咳咳,兒媳隻是比方,比方。孩子多了, 難免有些個爭執。萬一三個小的動了手,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
見弘晝那家夥隻站在一邊,半是狂喜半是擔憂的,活生生個局外人樣兒。
舒舒趕緊悄悄掐了他一把。
兩個人的孩子, 憑什麼隻讓她自己衝鋒陷陣呢?
她這帶了點兒氣, 手上難免就多用了點勁兒。毫無防備的弘晝疼到跳腳,還不敢說自己遭遇了家暴。隻能一臉狂喜狀地喊:“哈哈哈,爺可真是太厲害了!才斷了藥多久?福晉這就揣上了!哈哈哈, 爺又要當阿瑪了!”
雍正:……
可恨自己雖老,眼睛卻未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蠢子疼到扭曲的傻樣兒。
於是輕咳兩聲,阻止他繼續丟人。
臉皮厚,心理素質過強的某人依舊笑顏如花。屁顛顛跟他拱手道恭喜:“皇阿瑪又要當皇瑪法了,若這孩子隔代遺傳隨了你。就能當個文臣,配著他哥那個武將。哥倆一道,做大清雙壁。幫您匡扶天下,替兒子儘孝。”
嗬嗬!
個自己不努力,還盼著老子堅·挺、兒子強勁的混賬玩意。
雍正直接一個白眼過去:“孩子倒是好孩子,可被你這麼個不靠譜的老子教著。再怎麼雙壁的料子,也免不了長成紈絝子弟。攤上你這麼個不孝子,也是朕時乖命蹇。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你操勞。”
“行了行了,回去好生照顧你福晉,永瑛留下陪朕!”
嘿!
還強硬升級,商量變命令了?
舒舒眉頭微蹙,剛惦著再艸一波護夫狂魔人設。
傻夫就狂喜開口:“真的麼?可以麼?哎,那小子力氣大、脾氣也倔。還是彆留著給皇阿瑪添亂了吧。不然弄壞點兒花草樹木,宮殿珍寶的還好說。萬一跟兩個侄子起了齟齬……”
“永璜跟永璉哥倆加一塊,也不夠他一拳的呀!”
總共就這麼兩嫡一庶三個小皇孫,可得惜著點兒。
雍正就知道這個耙耳朵靠不住,索性也不跟他們廢話。直接抱起了好乖孫,親自與他打商量:“好力兒,皇瑪法知道你聰明著。你也看到了,額娘懷了弟弟,特彆辛苦。阿瑪要照顧額娘,無暇照顧你,你留下來陪皇瑪法好不好?”
已經兩周歲多,能說不少話的永瑛眨著與他有七分相似的鳳眼:“有嬤嬤!皇瑪法累,不,添負擔。乖巧。”
自從他略懂點話開始,就聽阿瑪、額娘、皇瑪嬤跟瑪嬤這麼囑咐。
尤其是這陣子。
小家夥記得可牢了,忙表示自己乖巧,不給皇瑪法添負擔,可以跟著嬤嬤。橫豎這陣子阿瑪額娘都忙,他跟著乳母秦氏的時候比較多。
豆丁點兒大的孩子,就能說這麼多話,就知道體貼他這個皇瑪法!
雍正真真萬分驚喜:“好孩子,皇瑪法不累。看到你這個小開心果,皇瑪法什麼疲憊都沒了,隻滿心滿眼的樂嗬。力兒乖,陪皇瑪法住些日子?皇瑪法帶你逛園子、吃好吃的,還找永璜、永璉兩個堂兄玩兒……”
為了儘可能誘惑乖孫留下,雍正化身解說員,將園子裡種種好處都說了個遍。
直聽得小家夥雙眼晶亮,連連點頭:“要要,堂哥!”
偌大的和親王府隻有他們一家三口一對半主子,可太難得見到個同齡人了好麼?雖然他們很弱,很菜,動不動就哭唧唧。但永瑛還是想跟他們一道兒,做他們的頭兒。
雍正哪兒知道孫兒年紀小小,卻已經有了要當小頭目的想法?
他隻抱著永瑛,讓他跟阿瑪額娘揮手道彆:“朕喜歡,永瑛自己也同意。你們倆也彆跟這兒杵著了,快回府中將孩子慣用的物件準備好,著人送到園子裡來。免得驟然換成新的,我們力兒不習慣呢。”
說完,人就抱著小永瑛,爺倆歡歡喜喜逛園子去了。
舒舒!!!
真沒想到堂堂皇帝能……
咳咳,不拘一格,另辟蹊徑到如此程度啊!
萬分不甘之間,舒舒就還想追上去再爭取一下。卻被弘晝拉住手:“自八弟生病以來,再沒見皇阿瑪這般開懷過了。難得他歡喜,咱就把永瑛留下,好生陪陪他吧。”
what???
那是簡簡單單,沒有任何目的的陪麼?明眼人都看出來那不是啊!此一去,說不定兒子就要被撫育宮中,經年都不回和親王府了。
舒舒不是個因為不舍,就要把兒子禁錮在身邊的封建大家長。
但凡永瑛再長個三五歲,對皇位、奪嫡什麼的有個基本的認知。喜歡且願意拚一次,她都極力支持,儘自己所能為兒子加分。可他現在隻是個兩周歲的奶娃兒,正是性格形成的關鍵時刻。
她哪裡願意孩子嫡沒奪成,倒成了他皇瑪法一樣的小古板呢?
然而人在圓明園,皇帝公公地盤上。處處都是他的眼睛耳朵,滿腔腹誹無從訴。舒舒也隻能氣咻咻健步如飛地往出走,嚇得弘晝腳踩風火輪似的死命追。邊追還邊喊著:“好福晉哎,你可慢著點兒,注意點腳下!”
“小心,小心,啊……”
是的,舒舒沒摔,倒是他急急忙忙的沒注意,被旁逸斜出的樹根子絆了個大馬趴。
摔得七葷八素。
就這,人還拒絕李無短的攙扶,高一聲低一聲地喊福晉呢。舒舒無奈,隻能折返回來,向地上賴皮的某人伸手:“我拉你起來!”
弘晝笑眯眯,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福晉有這份心,爺就萬千歡喜了,哪兒還真能用你拉?你現在啊,就是咱們和親王府第一重點保護對象,有權享受和親王十二時辰的貼身伺候。”
舒舒正色:“那你好好的,彆逼著本福晉棄權。”
“二孫孫已經在到來的路上,額娘肯定萬分歡喜,對本福晉這個兒媳婦越發言聽計從。但凡我說見你煩氣,額娘保準有辦法讓你忙起來,或者讓我直接往園子裡養胎。”
弘晝不想相信親額娘能這般殘忍,可事實就是這麼讓人幻滅。
路上巧遇,聽說兒媳婦時隔三年又有身孕後。裕妃娘娘高興得手舞足蹈:“阿彌陀佛,列祖列宗保佑。這,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諸天神佛感謝了個遍,又細細問了舒舒如今的反應,叮囑了各種注意事項後。
娘娘果斷把照應孫子的重責大任攬在了自己身上:“舒舒你就放心,有額娘在呢,再不會讓咱們力兒受了委屈去。”
舒舒笑:“嗯,兒媳省得。那小子力氣大,脾氣急,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守著您跟皇阿瑪麵前,兒媳倒不擔心他受了委屈,隻恐他給您搗亂。”
裕妃笑:“嗐,哪有孩子不淘氣的?能淘起來,說明壯實。什麼都是次要的,額娘就喜歡看孫輩們虎頭虎腦、結結實實的。好兒媳快放開心思,好生養胎。不管是阿哥還是格格,額娘都萬分欣喜。但凡有機會就求了皇上,還出宮與你坐月子。”
“便不成,也讓親家母辛苦辛苦,橫豎不會放任你自己受苦。”
給出承諾後,娘娘還嚴肅臉認真警告了自家親兒一番:“好生照顧舒舒,不許與她淘氣。更得管好自己,彆為酒色所動,讓些個不省心的鑽了空子。否則舞到了舒舒麵前,彆說老娘大耳刮子抽你!”
弘晝抬頭望了望天,隻覺得自己神似刑場上的竇娥,亟需一場皚皚三尺白雪。
無奈碧空如洗,豔陽高照,萬裡無雲。
失望的和親王隻掩麵假哭:“有您這樣當額娘的麼?竟然這般不信任自己兒子!!!”
“是,自從四哥去了行宮後,盯著兒子後院,想送個把女兒、姐妹、孫女進和親王府,與兒子做個側福晉的又多了起來。可碧水再如何多情,青山自巍然不動,他們張羅不也白張羅?”
“兒子又不是那等傻缺的,家有美玉,還衝著路邊石頭流口水。巴巴地撿回家去,當寶貝似的寵著。生生讓那起子賤婢大了心思,謀了兒子的嬌妻愛子去!”
弘晝原就是個重情大於重欲的。
要不然也不能讓帝妃賜下來,名正言順陪他的人事宮女完璧出嫁。跟舒舒心意相通後,就徹底絕了納妾心思。
福慧事,見證了麵上溫柔賢淑,常年誦經拜佛,公認和氣人兒的熹妃發起狠來到底有多喪心病狂後。他對納妾事,更是抗拒不已,連進來與他當個擺設都不成!
就怕一個命歹,遇上熹妃鈕祜祿氏那麼個蛇蠍。
至於說堂堂親王隻一個福晉,於禮不合,不利於延續皇家血脈?
每次被參,和親王都當場嗬嗬:“哪家規矩,親王一正二側四庶都得齊備?既然沒有,爺是不是可以認為爾等試圖插手爺家事?”
這話哪個敢認?
都呼啦啦跪一地,說王爺多慮了,奴才們豈敢?隻瞧著您大婚至今,膝下隻有世子一人,委實孤單了些雲雲。
家裡有王位要繼承呐!不多多開枝散葉怎麼行?
提及這個,弘晝就更有話了:“光瞧著爺子嗣少,怎不見爺子嗣精?世子爺天生神力,健康又聰慧。現在三歲,就能吊打你們一群!所以說,子嗣貴精不貴多。就算為了王府繁榮,大清昌盛再多生幾個。”
“爺也肯定與王妃一道努力,再沒有屈就些個庸脂俗粉的道理。”
“不然生出些個歪瓜劣棗來還不算,就怕他們的庸脂俗粉額娘起了戕害嫡子的心。萬一傷了爺家好大兒,豈不是逼著爺大開殺戒?”
一口一個庸脂俗粉,反反複複歪瓜劣棗。嫌棄之情溢於言表不說,還有皇阿瑪若實在賜婚,兒子也不反對。但妾可忍,心大者不可忍。一經發現,就地杖斃,並追究其家人的虎狼之語。
偏這樣,皇上還不以為忤,甚至讚同他這說法:“妒本就是七出之條,若因妒而暗下黑手,戕害皇家血脈,更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這,這簡直是旗幟鮮明地支持他!
帝王這話一出,原本就很混不吝的和親王越發超級加倍起來。
以一對多,KO全場。
成功讓所有家有姐妹、女兒、孫女的,都繞著他走。沒心思的怕被誤會,有心思的呢,也是真怕了怕了。輕則被冷落,重則找借口杖斃還追責家人什麼的。哪裡是結親?分明就送羊入虎口,好大個把柄,生生送到這家夥手上!
想想當初某人與她邀功的得意樣兒,舒舒就忍不住樂:“額娘放心,我們爺現在啊,行情要多差有多差。再沒哪個覺得他奇貨可居,要送個美人兒來鞏固感情啦。”
“好好好,那就好!”裕妃笑著拍了拍舒舒的手:“也不是當額娘的心狠,眼見著兒子受苦。而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誰也不知道那花容月貌的美人心裡有幾多齷齪。萬一命歹遇著個心大的,傷了你跟孩子可怎麼好?現在誰都沒你跟孩子重要,弘晝便委屈些吧。”
連軟麵團似的熹妃都能狠辣成那樣,這世道還有什麼不可能?
裕妃一則害怕,二則也跟舒舒婆媳融洽。自然希望她們夫妻好好的,彆有任何磕絆隔閡。
弘晝雖然在舒舒的積年教導下,已經不覺得這是什麼委屈了,但……
還是忍不住靠著舒舒肩膀滄桑歎氣:“曾經,額娘把爺是她心肝寶貝這句掛在耳邊上,常讓爺被四哥調侃。現在,已經恍惚經年沒聽額娘這麼說了。再仔細一瞧,不但福晉、永瑛,便福晉腹中這個,都已經遠遠超過爺了!”
“那是!”裕妃笑:“誰讓你沒有咱們舒舒貼心,又孝順,還能給本宮生好孫兒呢?”
弘晝瞪眼,一句沒有兒子,她自己也不能成事就要脫口而出。
關鍵時刻人都被舒舒直接拽走:“皇阿瑪命兒媳跟我們爺回去給永瑛規整東西呢,便不與額娘多說了。”
裕妃哪能讓她生生走出園子?
趕緊傳了自己的行輦,親手把人扶上去:“前三個月最是要小心仔細,可不能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兒。力兒這邊有額娘在,你且儘管放心。”
她這麼說,弘晝也一直這般喋喋不休。
舒舒扶額:“我倒是不擔心他,隻擔心我……哦,本福晉現在有尚方寶劍了,那該擔心的,就是你了。仔細點你兒子闖禍,被人堵著門兒地討公道吧!”
“嗐!”弘晝:“爺那是故意說來嚇皇阿瑪的,實際上啊,我們永瑛被福晉教得多規矩呢?再不會隨便動手打人的。”
“不然的話,也太有負福晉一直以來的教導了!”
兒子天生神力,還隨著年齡增長力氣倍增什麼的。驕傲的同時,也實在讓人苦惱。不但家具常換,屋子常修。連親戚長輩們逗逗孩子,都得手疾眼快,嚴防被重傷什麼的……
為避免諸如此類的尷尬,舒舒打從小家夥六七個月,稍稍能懂點話開始,就漸漸教他控製自己的力氣,學會收斂。
輾轉到如今,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效。至少他再怎麼生氣,控製不住力道也不會對人揚拳頭。
弘晝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
凡事皆有例外!
剛剛開始的時候,永瑛被他皇瑪法抱著,四處賞花逛景的可開心。露出一口小米牙,小巴掌都拍通紅。歡歡喜喜玩了大半天,晚膳還很多種多樣。
一大桌子好看更好吃的菜色,隻有皇瑪法領著他跟四伯家的兩個小堂兄。
沒有阿瑪搶菜,也沒有額娘管著非得用那淡兮兮的綠葉子菜。
皇瑪法每道菜隻用一點點,兩個堂哥好像府上養來下蛋的小鵪鶉。總偷偷打量力兒,可力兒一看看過去,他們又都嚇得低頭,很不得縮進毛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