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牛痘(1 / 2)

作為一個優秀的瑪法, 就是要擅長解決好乖孫的各種煩惱。

尤其聽完永瑛的糾結與秦氏的補充,知道小家夥回來時有多戀戀不舍,在府上又有多惦著他這個皇瑪法後。雍正感動之餘, 徹底坐不住,直接命人往和親王府傳旨。

讓弘晝夫妻收拾收拾,即日入住洞天深處。

接到口諭的弘晝差點哭出聲:“這, 這混賬小子不是坑爹麼?打咱們出府到如今, 爺每年再怎麼辛苦爺堅持沒往園子裡住、沒讓皇阿瑪賜園。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無那句無緊要事,不必每日過去!”

靠著這個, 鹹魚和親王儘情摸魚。除非必要,絕少往皇帝阿瑪麵前溜達。數年下來,不止耳根清淨, 還少挨了多少踹呢!

結果臭小子這麼一糾結, 皇阿瑪直接下了口諭。

還沒住進去,弘晝就想得到日後的操勞與憋屈了。為啥?洞天深處臨著九州清晏,往來都用不上一炷香啊!!!

皇阿瑪想要就近敦促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可再方便不過了有沒有?

舒舒略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大腦袋:“好了好了, 兒子能有什麼壞心眼?不過想孝順皇瑪法的同時, 也彆跟阿瑪額娘分開罷了。君令大過天, 咱們啊,還是趕緊收拾東西,奉命而行吧。”

圓明園啊, 大名鼎鼎的萬園之園呢!

往來瞧瞧,感受下其中盛景都很難得了。如今還有機會住進去並跟兒子團聚,舒舒可不就萬分期待?

弘晝:……

雖不情不願,但終究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隻能苦兮兮,萬分不樂意地命人收拾, 趕著晚膳之前到了圓明園:“兒子參見皇阿瑪,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雍正頷首:“既然來了,就好生住下吧。免得永瑛心裡惦著你們,吃不香睡不好的。”

弘晝恭謹行禮:“是,兒子聽皇阿瑪的。”

這一句,就一直住到了冬日裡。

等到聖駕回鑾,才又一道回了和親王府。沒待上三兩個月,皇上又開始張羅往圓明園搬。依然被要求隨駕的弘晝試圖打商量:“按說皇阿瑪不棄,兒子爬也得爬到圓明園去。可是福晉月份漸深,身體越發沉重。還是不跟到園子裡頭,給皇阿瑪添負擔了吧?”

雍正一眼瞪過去:“說的什麼混賬話?給皇家誕育子嗣的事兒,怎麼能叫添麻煩?!如果能叫,朕巴不得你府上年年有這樣的麻煩報與朕。”

弘晝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自家皇帝老子。

更不肯接這個話。

殿內死一般的安靜,氣得雍正皺眉,特彆的恨鐵不成鋼:“個混賬東西!政事上不求上進,綿延子嗣上也這般懈怠……”

雍正平日裡話少,但一旦打開話匣子,就能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

數落起弘晝來更是!

從他小時調皮搗蛋,大點荒唐不羈,一直念到他如今的消極怠工。真·從腦瓜頂嫌棄到腳跟底下。弘晝隻笑嗬嗬聽著,半點不惱。待他說到乏累的時候,還給揉揉肩、倒杯茶什麼的。還溫柔安撫。

“皇阿瑪您要是不舒坦,就多罵罵兒子,千萬千萬彆自己憋著!橫豎兒子皮糙肉厚,左耳聽右耳冒的,也不往心裡去。倒是您,彆鬱結於心氣結於胸的,生生把自己憋壞。”

雍正:!!!

這高高抬起的腿,還真就再也踹不出去。

隻又狠狠瞪了弘晝一眼:“朕一定要親自教養永瑛,再不讓他像你似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偌大個和親王府,後院竟然連根草都沒有。”

說起這個,弘晝可就不服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兒子有了福晉那般良配,好生珍之惜之,唯恐錯過上蒼厚愛都來不及,為何要納一群亂七八糟的庸脂俗粉來與她淘氣?”

“英雄不英雄,又不是靠納妾多少決定的。房玄齡一生隻得一妻,照樣得上淩煙閣。明孝宗空置六宮,也沒耽擱人弘治中興……”

“放屁!”雍正大怒,剛剛收回去的腳終又踹了出去:“舉哪個例子不好?非提朱佑樘!他若是肯多生幾個子嗣,至於選朱厚照?至於大好的河山都便宜了彆個???”

弘晝再度沉默,事實證明:舉例不當,是要挨揍,兼被嘲的。

首先,舒舒就沒有同情他,還讓他長點心。以後說話之前,先仔細考量好了。彆以為是親兒子,皇阿瑪就舍不得踹你了。

弘晝一把把人摟住,狠狠親了口:“個小沒良心的,爺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呢?還不是想著讓你留在咱們府上待產,少些個辛苦拘束?免得園子裡頭這個娘娘那個太妃的,讓你動輒請安。”

“而且咱們府上雖然沒有園子裡景色宜人,勝在清淨省心呀。裡裡外外鐵板一塊,再不用擔心滲進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試圖坑害你們娘倆!”

舒舒一個白眼翻過去:“本福晉是那麼好被坑害的嗎?”

“是是是,福晉心細如塵,最能窺一斑而知全豹。哪個敢暗算於您,就真真是壽星老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見舒舒傲嬌點頭,弘晝忙又微笑補充:“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疏。園子裡人多手雜,你這越往後身體就越沉重,精神便越不濟。多些防範,終歸是好的。不然若有什麼萬一,可叫爺跟永瑛如何是好?”

舒舒原也沒打算在園子裡生產,隻是舍不得兒子。想著去住個三兩個月,待到發動之前再趕回來。

如今看來,這招肯定是行不通了。

那麼如何說服雍正,合情合理留下,就成了擺在夫妻倆麵前的頭等問題。

“這還不好辦?”弘晝得意洋洋臉:“爺早就想好了,不但咱們留下,永瑛也一樣!”

“理由啊?臭小子已經四歲了,正該種痘。這等危險事,當然不能在園子裡,驚擾著皇阿瑪。必須等一切妥當,孩子徹底養好,再視情況看要不要送回園子裡。”

“種,種痘?”舒舒一驚:這,這不會是她想的那種吧?

“對!”弘晝點頭:“不過是穿穿出痘小兒的舊衣而已,福晉不必擔憂。咱們永瑛壯實得跟小牛犢似的,肯定沒有問題!”

舒舒眉頭皺得死緊:“怎麼會沒問題?爺彆覺得痘衣毒性弱些,就以為可以萬無一失。我舅家的小表妹當年就是用的痘衣法,結果不幸病重,花蕊般的小姑娘就那麼沒了。”

“在那之前,她也壯壯實實的,身體好得很。同批一起十餘個,都覺得誰有事,她都不會有事,結果世事就是那麼無常。”

她這一歎,當時就把弘晝給嚇到了:“那,那怎麼辦?痘瘡肆虐,種痘是最有效的防治方法了。自康熙以來,種痘之人不勝枚舉。已經從最初的生苗,發展到豆漿、旱苗、水苗、痘衣四法。技術上,已經特彆成熟了。福晉不用擔心,如你表妹那樣的到底還是少數。”

那為了把牛痘法搞出來,舒舒擔心還是要擔心的。

很,特彆的那種。

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被生生嚇醒。

那一聲極具驚恐,都變了調子的不要嚇得弘晝心跳都快驟停。趕緊起來,抱著她一下一下輕拍在後背上,仔細安撫:“福晉不怕,不怕啊!爺在呢,保證什麼魑魅魍魎都不敢接近於你!”

“是嗎?”舒舒淚眼朦朧地看過去:“可是……”

“可是我夢到永瑛穿了那痘衣,也如我那小表妹一樣,密密麻麻的出滿了花,就那麼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裡……”

“皇阿瑪將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調集了過來,還貼皇榜求醫,想遍了所有能想的法子。到最後也隻是隻是節哀順變,嗚嗚嗚,我的永瑛才四歲,還沒有好好長大,我才不要節哀順變!!!”

這一下子掐的忒狠,以至於舒舒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劈裡啪啦掉個不停。

可把弘晝給嚇的喲!

聲音都有些發顫:“乖啊,夢都是相反的。舒舒不怕!能給咱們永瑛種痘的,那肯定是全大清都數一數二的好手。自然一切順順利利,沒有絲毫變數。”

按道理確實是這樣,但這頭她能點麼?

肯定不能啊!

所以不但不信,還提出新說辭:“那,那萬一是預警呢?不行,種痘事,關乎到我兒性命,斷不能這般草率。我,我得往民間找找,看有沒有更安全妥帖些的法子。”

“加上肚裡這個,我也一共就有兩個孩兒。都得種痘,都得麵臨這危險,不行!我得集思廣益,找出更穩妥的法子來……”

任由弘晝費儘三寸不爛之舌,也硬是沒人把人勸住,反而直接被說服了!

第二日一早,和親王就貼出了重金征方的告示。斥五萬兩巨資,求更安全有效的防治天花法子。

五萬兩!!!

整整五萬兩,但凡方子進獻上去,經過太醫院諸位太醫驗證後確實有效。不但可以得到這筆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巨額財富,還能被和親王爺親自作保,在朝廷謀個出身。

真·一步到位,給了絕大部分人孜孜以求的所有!!!

告示一出,便朝野嘩然。和親王爺不可避免的,又被科道官員們給參了一波。

說來也是好笑,當年弘曆作妖,暗地裡散播謠言,說舒舒如何悍妒。禦史言官們紛紛上表,氣得弘晝當場爆發,揍了其中蹦躂得最歡的那個後。他啊,算是徹底得罪了全體科道官員。

時不時就要被參奏彈劾一把,每每痛心疾首、個個忠心可嘉的樣子。

常氣得弘晝繃不住,想要再挑個最不順眼的出來揍!卻礙於皇阿瑪嚴命與福晉百般勸誡,始終未能如願。

以至於他們一個個的大了膽子啊,竟然又拿他福晉出來說事兒!

什麼揮霍無度、擅自妄為等等的大帽子一頂頂扣過來。

氣得和親王暴怒,又當場表演了個打言官:“格老子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本王是病貓?日常挑釁本王,當本王道具一樣地刷。通過敢參、敢往狠裡參本王的方式證明自己是個板蕩誠臣也就算了。如今還敢變本加厲,指摘起福晉來了?”

一頓怒罵之後,被揍的還沒省過神來。

他這個肇事者先跪下了:“皇阿瑪您罰兒子吧,兒子又衝動了。但福晉她念著永瑛,唯恐他後續種痘的過程中出現丁點紕漏。於是重金求妙方,然後再推行天下,讓整個大清都再無天花之患。”

“這份慈心,這種大義,這般舍得,放眼天下又有幾人?這些食君之祿卻不知為君分憂的蠢蠡不誇讚就算了,還肆意詆毀?兒子誠受不得這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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