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永璧(1 / 2)

“怎麼了, 怎麼了?”弘晝急慌慌起身,比當事人還要緊張:“福晉是不是肚子疼,要發動了?”

得到肯定答複後, 原就緊張不已的人頓時超級加倍。手忙腳亂地穿了衣服,慌慌張張趿拉著鞋:“來,來人啊, 福晉要生了!”

天幸自打到了六月裡, 府上就進入了十二時辰隨時待命狀態。

不但現成的太醫、醫女、穩婆跟奶嬤嬤等。

便連廚下,也晝夜不停地準備著開水、雞湯等物。就怕二阿哥說來就來, 府上失了準備。萬一讓福晉受了委屈……

愛妻如命的阿哥爺上來真火,整治得相關人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浪費是浪費了點兒,但關鍵時刻效果不就出來了?

這邊福晉才剛安撫住了團團轉的爺, 讓他扶著自己, 一步步地進了產房。那邊所有人等就已經準備就緒,還第一時間為福晉呈上了碗熱騰騰的雞湯麵,裡麵臥了整整六個荷包蛋。

有過生育永瑛的經曆後,舒舒可知道生孩子是個多力氣的活兒了!

硬是誇獎過廚上的貼心後, 將那一碗麵並六個荷包蛋都給悉數消滅, 連雞湯都喝了個涓滴不剩。

把脆桃、青果給驚得喲!

非建議她才起身走走, 助產,也助消化。生怕她吃得太多,把自己撐到。

倒是穩婆揚唇微笑, 眉眼溫柔地道:“生產耗力,福晉多用些,也多攢些勁兒。稍後一定能順順當當的,把小阿哥生下來。”

舒舒搖頭:“我覺得不用稍後了,這急性孩子怕是這就要來了!”

穩婆一愣, 忙把人扶到產床上檢查。

而後驚呼:“快,熱水、剪刀、包被之類都準備好。宮口已經開了五指,小阿哥馬上就要來了!”

這話一落,眾人急急忙碌起來。

也就過了能有個盞茶功夫?產房中就傳來了聲聲嘹亮嬰啼。

又雙叒叕被關在門外,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轉圈圈。以為還有得磨的弘晝就很詫異地揉了揉耳朵:“爺,爺好像聽到孩子哭了?這,這幻聽了吧!不帶這麼快的……”

正琢磨著呢,就聽門內青果那丫頭在報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福晉平安生產,府上又添一名小阿哥。七斤一兩,健壯結實的小阿哥!”

她這聲一落,隨弘晝候在外頭的張無缺、李無短與一眾丫鬟仆婢等齊齊行禮:“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哈哈哈!”弘晝接過下人捧過來的小弓箭,親手掛在大門邊的牆上,昭告這家又添了男丁:“同喜同喜。傳令下去,福晉平安產下二阿哥。府上所有人等發雙倍月俸,外加一套衣裳。近身伺候福晉的,本人再多加五兩銀。”

所有人等再度行禮謝恩,整個和親王府都洋溢著濃濃的喜悅。

舒舒怎麼都不肯讓弘晝看到自己的狼狽,所以不管他再怎麼心急如焚,也彆指望在舒舒還沒收拾停當時進入產房。

上次如此,這次也不例外。

等終於被獲準入內時,整個王爺都有些急躁了:“福晉也是忒講究了些,老夫老妻的哪有那許多避諱?怎麼就不能早早地放爺進來,好讓爺早早安心呢!”

拜二兒子的乖覺,舒舒這次並沒有受什麼罪。

這會子還精神奕奕著。

聞言直接笑嗔:“本福晉若真那般講究,這會子就著人把爺叉出去!不到孩子滿月,您啊,都彆想踏進這屋子半步。”

“可彆彆彆!”弘晝連連擺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十日不見,豈不是隔了百來年?好福晉快寬容些,萬萬彆那麼殘忍。不然爺變成了望妻石,你可後悔都來不及了。”

舒舒瞪他:“淨耍寶!”

“那爺來正經的?”弘晝肅容,隔著被子將她抱在懷裡:“好福晉你怎麼樣?是不是特彆疼?爺在外頭瞧著那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你有丁點不妥……”

舒舒摸了摸他冰涼的手,看著他那比自己怕是還要白些的臉色輕笑:“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

“雖然孕中艱難,生產的過程也不如何愉快。但咱們多了個孩兒啊,留著你我的血,或者像你,或者像我,也或者融合著咱們的優點而生。會哭會笑,會跑會跳,會叫你阿瑪,叫我額娘的孩子們。”

“他們快樂成長,給咱們帶來無儘的歡喜。日後等咱們老了,孝順咱們。等咱們走了,就守望相助,不會孤零零一個,多好呢?”

弘晝轉頭,終於肯分一縷目光給被忽略到現在的二兒子。

也許是福晉孕中補養的好,也許是他們都隨了額娘的好皮膚。剛出生的小娃娃,就白白嫩嫩的,不皺也不黃。

看著尤其討喜。

與永瑛生下來就濃密黝黑的頭發不同,這小子是個奶禿。小腦袋光光亮亮的,隻在兩鬢跟後腦勺下方有那麼點兒稀疏且發黃的胎毛。

弘晝湊上去瞧了瞧,充滿揶揄地笑了聲:“好家夥,這,這滿月都不用剪胎發了吧?”

舒舒狠狠一眼瞪過去:“有你這樣當阿瑪的?”

“爺就知道,家裡多一個皮小子,爺地位就往下降一節,多一個就降一節。為了讓爺在府上還能有個立錐之地,咱就此打住吧?倆兒子挺好的,真的!”

弘晝微笑注視著舒舒,眉眼間滿是蠱惑。

真沒覺得有多辛苦,反而滿滿親情喜悅。看著孩子就格外歡喜的舒舒:……

就很適時地打了個哈欠,表示自己累了,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弘晝還能怎麼辦?

隻能幫人家蓋好被子,滅了燈啊!

孩子生在子時,消息翌日早起才傳入宮中。遲到一晚才知道自己又當了瑪法的雍正大喜:“好,好啊!”

“唔?”永瑛皺眉,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皇瑪法怎麼這麼高興啊,是力兒又有小皇叔了麼?”

呃……

這話問的,雍正老臉都是一紅。忍不住一把撈起小家夥,伸手往他鼻子上刮了刮:“不是小皇叔,是你額娘子時生了個小阿哥。咱們力兒啊,當了兄長了!”

瞬間,小家夥就激動了:“真的麼?真的麼?太棒了,弟弟終於來了,力兒是大哥,真的大哥了!皇瑪法,孫兒好久沒回王府,就是為了攢著假期陪額娘跟弟弟。現在弟弟終於來了,力兒是不是可以回府住幾天?”

再沒想到好孫兒能有這許多小心思的雍正:???

就很懵。

見他沒有反應,永瑛還當是反對。趕緊摟著他的脖子,往他腦門上大大地香了一口:“好瑪法,天下間最好最好的皇瑪法,您就通融通融,答應孫兒這一回嘛!孫兒盼著弟弟,已經盼了很久很久啦……”

被那亮晶晶,充滿渴望的小眼神一看,雍正登時扛不住:“那,三天?”

“三天太短了吧?”永瑛嘟嘴:“從宮中到王府就要好久好久,路上就耽擱大半天呢!皇瑪法,您就心疼心疼孫兒唄,好歹歇個旬日?”

旬日,整整十天!!!

那再回來,小子先前學過的,豈不是要忘光光?

還有可能覺得和親王府挺好,願與弟弟一同成長,再不回宮中陪他這個皇瑪法了!

兩條猜測一條比一條更不能被帝王所接受。以至於雍正濃眉一鎖,眼角眉梢間都充滿了拒絕:“旬日太久了,至多五天,讓你參加完弟弟的洗三。”

小家夥有些怏怏地低頭:“可是,力兒攢了好久的假期……”

雍正擰眉:“攢?每旬日一天的假期,你比誰記得都牢,從不肯缺一天。也就是上次趕著大雨,耽擱了兩回。就算攢下了,再加上今兒格外賞的一天,也隻有三天。五日,已經很寬裕了!”

“那,那不是那麼說的哦,皇瑪法。”永瑛伸出兩根小指頭,認認真真地與他比劃:“去年,阿瑪額娘搬進了圓明園,整整四十天,孫兒都沒有回府上,也沒有休息。”

“兩天加上四天,還有皇瑪法格外賞賜的今天一天,一共七天呐!”

雍正:!!!

就很驚訝地看著他:“去年的事情,你現在還記得?”

“回皇瑪法的話,孫兒記得。”永瑛認真臉,一瞬不瞬地看著雍正。

雍正喚來起居注官,細查了一下,還真是。

自從弘晝夫妻倆搬進圓明園,一直到聖駕回鑾,中間正好四十天。看著旬日休息一天的規則,小家夥剛好有四天的假期。

雍正心中暗暗納罕,再次佩服小家夥的記性。但是麵上,他隻不以為意地揮揮手:“這不能算吧?畢竟沒有休假,是因為皇瑪法將你阿瑪額娘傳到了園子裡。本就額外恩賞,哪還能要求假期呢?”

“可……”小家夥皺眉:“可您並沒有格外交代,這些日子不算假期啊!”

“沒有格外交代,就是可以嘛。帝王一諾,重於山河。皇瑪法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喲,會長長鼻子的。”

見雍正不解,他還奶聲奶氣地給講了個大清版匹諾曹的故事。

末了,用一種我們都要做好孩子的目光看著雍正。看得雍正忍俊不禁:“好好好,皇瑪法言出必行,哪能說了不算?”

“就按咱們力兒的說法,七日,到了時間皇瑪法親自去接你!”

永瑛歡歡喜喜鼓掌:“好耶,皇瑪法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以,是給七天假的皇瑪法才萬歲萬歲萬萬歲嗎?

雍正失笑。

眼看就到上朝的事件,他也不好再跟小家夥多交代什麼。隻應他要給阿瑪額娘個驚喜的要求,沒等弘晝來接。而是排了足足二十名禦前侍衛,讓他們好生照應著,務必安安全全把小皇孫送到和親王府。

常年隨侍在雍正身邊的,誰能不知道永瑛是個什麼地位呢?

當下連連應承不停。保證自己在,小皇孫就在。便自己不在,也得策小皇孫萬全。

終於能回去瞧弟弟,永瑛簡直歸心似箭。

但是再忙再累,也得把分內事情做好。作為一個巴圖魯,保護額娘,不讓額娘因為自己的原因被遷怒是基本素養!

孝順的小皇孫先給皇阿瑪留了信,再分彆去皇瑪嬤所在的體順堂,親瑪嬤所在延禧宮告彆。

結果……

小家夥震驚:“瑪嬤也要跟力兒一道去和親王府?”

“對啊!”裕妃娘娘笑,歡歡喜喜抱起好大孫:“你小子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是瑪嬤從旁幫襯照顧的。現在你二弟來了,當然也不能例外。不然你額娘不得傷心,誤會瑪嬤隻稀罕咱們永瑛,不喜歡你第二弟?”

“都,都喜歡的!”永瑛抓著她的袖子,緊張兮兮地道:“瑪嬤都喜歡的,道兒是力兒親弟弟,跟力兒一樣可愛!”

“哈?”裕妃驚呆,她,她她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垂眸一瞧,就看好孫孫昂首挺胸,特彆理所當然的樣子:“孫兒叫力兒,弟弟肯定也得叫個跟力有關的什麼兒對不對?本來力兒想把他叫氣兒的,但是不好聽,還諧音拋棄的氣。所以就改了道兒,力道,一聽就是哥倆兒。”

“而且道可道,非常道,這可是老子道德經中的話!在德之上,有道德、道義、正義等意思,代表方向、誌向。還含方式、方法、技能等。孫兒問過叔爺,是個好字兒。”

乖孫兒都已經做了這麼些個準備,當瑪嬤的還能說些什麼呢?

隻能先誇誇孩子的聰慧與用心,看看兒子兒媳的說法唄。如果他們覺得不大行,她就從旁勸說下,彆白瞎了孫兒這番良苦用心。

因為有前頭弘晝告狀,五什圖與鈕祜祿氏組團過府對舒舒開展碎碎念的事情。為防耳朵受苦,舒舒以體貼生母,不願她往來奔波為由。特彆堅定堅決地,鎮壓了弘晝要請人過來陪她的想法。

隻夫妻兩個守著睡得呼呼呼,像是小豬一樣的二兒子。

低聲交流著他的洗三該怎麼辦,又取個什麼乳名之類。提起這個,舒舒便笑:“乳名這個怕是能省了,永瑛早都攬下了這個差事。還說當兄長的,就是要善於給弟弟取名。”

弘晝瞠目:“乳名雖然使用不多,但也要伴隨孩子好多年。你還真放心交給他個小毛孩啊?不怕他來個毛球、扁豆之類,害咱們二阿哥被笑話……”

“哼哼,背後說人可不是君子所為,阿瑪您過了!”興衝衝回來,又是沐浴又是洗漱的。可選達到了賴嬤嬤要求,可以潛到月房中,給阿瑪額娘個驚喜。結果就聽到臭阿瑪在詆毀他???

永瑛大怒,直接對他阿瑪怒目而視。

一臉您今兒要是不說出個子午卯酉,兒子必不善罷甘休。折騰到皇瑪法、瑪嬤跟前,也務必讓他寫一個服字的決絕。

“嘿!”弘晝撇嘴:“你個小家夥擅闖阿瑪額娘房間,偷聽咱們說話,還好意思說爺非君子所為?”

“兒子……”永瑛小臉兒通紅:“兒子才沒有偷聽,是終於跟皇瑪法討到了假期。可以好生陪額娘跟弟弟幾日,所以才悄悄進來,給額娘個驚喜。阿瑪您,您可彆亂說啊!”

弘晝還要再逗幾句,舒舒舍不得了啊!

特彆嫌棄地一把把他扒拉過去,向寶貝兒子伸出熱情雙手:“額娘的大兒子回來了?快讓額娘看看,月餘不見又長高了些。說話也太流利,一點不像三周歲生日都沒到的樣子。”

永瑛得意洋洋地瞥了他阿媽一眼,邁著勝利者的小步伐到了自家額娘麵前。

兩手托腮,笑眼盈盈地看著她:“額娘細瞧瞧,兒子好著哪!整日裡跟皇瑪法蹭禦膳,還被叔爺帶著跑圈兒。長得可壯實,都快跟四伯家的永璜仿佛了。倒是額娘您,瘦了許多,臉白白的,唇也白白的……”

說到這裡,小人兒的目光中就充滿了擔憂,還有絲絲他自己或者都不知道的恐懼。

那乖萌又體貼的小樣兒,可把舒舒給感動的喲。

一把就把人摟在懷裡:“力兒真乖,被你這麼一關心,額娘心裡比用了什麼暖蜜水都甜。不過我兒放心,額娘沒事兒,隻好生將養些日子,就又能生龍活虎啦。”

永瑛點頭,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巴掌:“那額娘要快點好起來。”

舒舒笑,趕緊伸手拍上兒子的小手,完成擊掌為誓的流程:“呐,一言為定咯!好兒子彆不開心了,跟額娘說說,你這次回來能待幾天啊?”

“七天,七天哦!”永瑛伸手小手比了個七的動作,得意洋洋地跟額娘講自己同皇瑪法討價還價的經過。

莫說舒舒了,連弘晝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甚至把人抱起來,一口親在他臉上:“兒子你行啊,不愧是阿瑪的種兒!嘿嘿,竟敢跟你皇瑪法討價還價,最能耐是還讓你小子給辦成了。嘖嘖,了不起,了不起!”

永瑛可記得剛剛阿瑪說他壞話的事兒了,使勁兒一掙紮,差點兒把他老子送回快樂老家。

虧得弘晝這麼些年已經被舒舒□□慣了,很有些應對技巧。

不然的話,小子今兒怕是要摔!

後知後覺自己乾了啥的永瑛:……

踮起腳尖,往自家阿瑪的胸·口揉啊揉:“對,對不住啊,阿瑪,兒子不是故意的!實在氣不過您說兒子會給弟弟取毛球、扁豆之類的名字。才掙紮的,忘了自己力氣大。阿瑪力氣小,根本受不住兒子用勁兒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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