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踢丹爐(1 / 2)

弘晝緊張地抿了抿唇, 審慎觀察了下四周。

發現所有人等皆不在,隻賴嬤嬤遠遠在廊簷下打著絡子後。才同樣一臉鄭重地看著舒舒:“福晉且說,到底怎麼了?”

舒舒點頭, 先從一切反常說起:“爺知道的,皇阿瑪雖有立四阿哥之意,但也不是相中他人品能力。而是三阿哥行事不謹,失了帝心。你又是那麼條酷愛吃喝玩樂的鹹魚。”

“福慧雖好, 卻可惜身體太差,能順利長大都頗費了皇阿瑪一番心思。”

“矬子裡頭拔大個兒, 才有了那番無可奈何的選擇。想著好生雕琢一二, 四阿哥未必不能做個守成之君。結果……”

“連番磨礪未見成果, 倒是福慧身體越發好轉。以至於熹妃慌了手腳, 唯恐皇阿瑪因年貴妃與福慧聰慧之故,選他為繼任新君。所以連番下手, 狠心謀了福慧去。”

弘晝皺眉:“好好的, 福晉怎麼又說起這些個老黃曆?可不許亂說啊,不然一個不謹慎。你就是抗旨不遵的罪過!”

唯恐她不放在心上, 弘晝還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手勢。

舒舒微笑點頭:“好好好,我平時也很守口如瓶的好麼?這不是陳述需要麼?總要把一切都歸置好了,才好讓你相信。”

“相信什麼?”

“唔,就你那好四哥本就不多優秀,不多符合皇阿瑪的期待。再加上熹妃事, 隻會更加厭屋及烏。斷沒有讓他老人家忘掉前塵過往,再度好生培養他的可能唄。”

這話, 聽過雍正親口的弘晝是認同的。

但……

“也沒好生培養?”弘晝撓頭:“不過是封了個郡王,多賞賜幾回罷了。皇阿瑪可提都沒提讓他回戶部這事兒,隻說他這幾年身子虧損太過, 得好生調補。先結結實實地休息個一年半載,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這對於心裡充滿權欲,恨不得即刻展開手腳的人來說,不啻於一場酷刑。

“而四哥沒有絲毫芥蒂,還歡歡喜喜謝了恩。更為表示對皇阿瑪的感激,頻頻往九州清晏請安。這,這不也是他心裡清楚自己怕是沒了希望,所以殷勤討好。想著郡王變親王,親王變鐵帽子王?”

嗯,跟他當初的想法是一樣一樣的!

弘晝,就很高興四哥的看開。

結果……

話音剛落,他的好福晉就兜頭一瓢涼水潑過來:“接受?看開?嗬嗬,我倒也希望這樣呢。但事實證明,爺你明顯就是想多了。你那好四哥不是看開了,而是這一連串打擊之後,假明白變成真明白,體會到韜光養晦的重要了。”

可惜啊,還是太年輕了點兒。著急要爵位這個,就微微露了行跡。

常來成往九州清晏,卻不懂得避諱自己最大的對手。以至於被永瑛發現了端倪什麼的,更是敗筆中的敗筆!

當然,作為他最大對手的親額娘,舒舒很欣慰他的不謹慎。

弘晝還有些不信,覺得舒舒也許就想多了。

舒舒也不惱,本來麼!

人家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兄弟情深了二十幾年呢。有個幾層濾鏡的,絲毫不足為奇。誰又能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自家親朋好友?泰半往好處想並下意識為其開脫。

非實錘重手,砸了那層層濾鏡。才能讓他慎重起來,認真審視他這個好兄長!

這次若是證實,渣渣龍插翅難逃。

舒舒聳了聳肩:“你知道的,我對你那個哥向來沒什麼好感。但皇阿瑪卻是個勤政愛民好皇上,對咱們府上和孩子們也素來沒得挑。若可以,我真願意他老人家萬歲萬歲萬萬歲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對這方麵就關注了些。想著寧可莽撞,也不能輕縱!爺覺得呢?”

弘晝點頭稱是,表示那也是他的皇父,他的靠山。

於公於私,都是他要奮力保護的對象。寧可錯殺,都不能放過一個試圖對他不軌的!!!

舒舒聞言輕笑:“爺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弘晝斜睨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還不如實道來?

舒舒也緊張地瞧了瞧四周,將五感運用到極致。確定絕沒有被偷聽之慮後,才輕輕附在弘晝耳邊道:“我懷疑啊,皇阿瑪之所以將你四哥提到郡王位置上。根本就不是感念他孝心,也不是什麼後知後覺。而是……”

“某個混賬玩意兒知道他有太多未竟的大業,不放心大清江山。利用皇阿瑪迫切追求長壽的心思,給他進獻了丹藥。”

哈???

弘晝雙眼圓睜,眼珠子都快瞪脫窗:“這,這這這不可能吧?皇阿瑪可不是那等糊塗人,爺也是半點風聲都沒聽到啊!”

沒道理他個常常麵君的親王、親兒子都不知道的事兒,卻被福晉給知悉了……吧?

舒舒能說雍正死因成謎,後世推測頗多。其中服食過多丹藥,以至於重金屬中毒引起暴斃的說法一騎絕塵排到前列。再結合永瑛所見,才有了這個大膽的猜測?

那是肯定不能啊!

她隻皺眉:“現在就隻是猜測,是咱們永瑛無意間所見。然後問到了我麵前,讓我心有疑惑。想著讓你好生查驗一下,寧可弄錯了被皇阿瑪踹一頓,也彆讓他老人家真個走了那條不歸路。”

“古往今來,為求長命服食丹藥者眾,可真能如願的有幾個?除了明朝嘉靖皇帝外,能活到六十的都再未有聞。”

這話說得,弘晝悚然一驚。

不得不鄭重起來。

當然茲事體大,他也沒有急吼吼地展開調查。而是按捺著滿心焦慮,生生等到黑,永瑛放學回來給他們請安的時候又細細問了回。

永瑛前頭被舒舒叮囑過,若非得到她的同意不準對任何人吐露此事。

所以乍一被問起時,還小責怪地看了自家額娘一眼:“說好了三緘其口,額娘卻轉身就跟阿瑪說了!”

“嘿!”弘晝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個臭小子,還給你老子娘掰生?”

“若沒有阿瑪額娘親密無間,哪有你們幾個小子這般肆意?不信你瞧瞧,那些個嫡子庶子的,哪個不在他們各自阿瑪麵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自己一個表現不好失了寵,還連累著額娘遭了厭棄……”

“是是是。”永瑛笑著拱手:“兒子有幸,攤上阿瑪這樣的阿瑪,額娘這樣的額娘。所以才沒惦著筆管條直 ,而是在阿瑪額娘麵前儘情撒嬌。讓您們享受享受這彆家父母再也享受不到的,沒有任何利益摻雜的純然親情。”

弘晝笑罵:“還純然親情,爺看著就是純然氣人!”

永瑛也不怵,手腳並用地爬到他懷裡:“阿瑪不能這麼說,凡事有利有弊。哪有隻要好,不要不好的道理?額娘說了,有光的地方就有影。”

“哎!你個小不點點的,怎麼就這麼多話?”

不管說什麼都能對上,還頗有殺傷力。

以往這張小利嘴對付彆人,弘晝還挺自得:不愧是爺跟福晉生的寶貝蛋啊,小小年紀就這般聰明絕頂。現在自己直麵這烽火了,弘晝就……很有點想把這娃兒塞回他額娘肚子裡重造了!

見阿瑪真要來火,永瑛馬上收起頑皮。小包子臉嚴肅鄭重地看著他,明明那麼稚嫩的小臉兒,卻生生讓弘晝有了那麼點兒麵對自家皇阿瑪時的無措。

直到小家夥開口,說出了一大段讓他震驚的內容:“皇瑪法素來認真,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便下頭呈上來的請安折子,他都認真批複。往往批語比呈上來的折子內容都長。”

弘晝點頭,要麼說勤政皇帝呢?

在這方麵,大清幾代先皇沒有一個能跟自家皇阿瑪相提並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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