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處置(1 / 2)

“真噠!”唯恐雍正不信, 永瑛還反複強調著:“一直以來,都是皇瑪法辛勤教育孫兒,全心疼愛孫兒。為孫兒設想方方麵麵, 考慮了所有的一切。孫兒卻鮮少有機會, 能回報皇瑪法一二。”

“今番能保護皇瑪法, 孫兒心裡高興著!就算受點傷, 也半點不疼, 還有點甜甜的。終於的終於, 孫兒也能為皇瑪法做點什麼了。”

那燦若朝陽的笑臉,看得雍正整個人心中都是一暖。抱著孩子的力道都更大了些:“傻小子, 可你都受了傷。這要是將養不好, 日後留了疤, 找不到小福晉可怎麼辦?”

永瑛皺眉,細細思考過才道:“找不到, 就不找好了。那樣隻看身份、皮囊之類的膚淺之輩, 孫兒也瞧不上!”

啊???

你才五歲大小, 就口吐這等驚世駭俗之語。這,這真的好麼?

再沒想到孫兒會這麼回答得雍正愣, 良久才點頭:“好力兒放心,皇瑪法日後一定千挑萬選,與你選個萬裡挑一的好福晉。”

永瑛搖頭:“自己選!阿瑪說, 他當年就在數百秀女裡頭, 第一眼相中了溫柔嫻靜的額娘。覺得額娘肯定是個好福晉,能與他一道,過上幸福甜美的小日子。如今果然,有了孫兒、弟弟還很快就再有一對兒弟弟妹妹……”

“一家六口最最幸福,誰都比不上!”

溫柔賢淑?

雍正隻覺得眼前一花, 真不認識這個詞及詞意了!

偏好孫兒還在滔滔不絕,各種詳述他額娘的好。什麼除了孝順,善於中饋、教子有方這些常規類。連能壓得住他阿瑪,讓他少做荒唐事都成了優點。

咳咳咳!

終於附和不下去的雍正猛咳:“你額娘這,這終究個例。永瑛可記得君為臣綱,夫為妻綱。再沒有讓區區女子壓製,由著她信馬由韁的道理。你啊,得找像你四伯娘那樣的福晉。著族大姓,端莊舒雅。”

“既能幫你管理好內宅,讓你心無旁騖。又能與你琴瑟相和,還有一定的謀略。”

簡直就是行走的賢內助。

“那哪行呢?”永瑛搖頭:“阿瑪說了,男人如野馬,女子就是那籠頭與韁繩。能管著不讓野馬亂跑,踩了好莊稼。四伯娘樣樣都好,卻做不好四伯的籠頭。由著他一步步的,越走越錯。不但差點害了皇瑪法,自己也受好大罪……”

話題重又回到原點,雍正陷入沉默。

良久才摸了摸永瑛的頭:“豆丁點大的人兒,偏操許多心。你啊,就好好養傷,凡是都交給皇瑪法!”

永瑛還待張口,雍正卻已經不給機會了。急忙忙喚了太醫,給開了外敷內服的藥。

是的,沒錯。

還有內服的,預防孩子驚懼的藥!

跌宕起伏一幕一幕的,大人都受到了很大刺激,更何況他個孩子?

知道今兒這事對皇瑪法衝擊大著,永瑛也不鬨,乖乖巧巧點頭,由著他阿瑪把他背回了洞天深處。而弘晝將福晉跟兒子送回去,自己又火速趕回來,對自家皇阿瑪露出最最諂媚的笑。

雍正皺眉:“說說吧,你是怎麼知悉朕……咳咳,私下裡……命人煉了丹,又怎麼恰如其分趕過來的?”

“回皇阿瑪的話,並不如何確準。”弘晝撓頭:“最初,是永瑛那孩子發現了您最近精神頗佳,與您玩笑,然後上了心。說來也巧,他上陣子不是對唐史感興趣,特彆的迷唐太宗李世民麼?十三叔就給他講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的道理。”

“說他可以給自己樹立一個目標,努力發奮去接近,去學習。但也注意著,得揚長避短。牢牢記住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而改之。”

雍正搖頭:“那他肯定說李世民除了玄武門之變外,沒有缺點!便是玄武門,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哈哈,要不說知孫莫若爺呢?”弘晝笑著奉承了兩句:“正如皇阿瑪所言,小子就是那麼說的。於是,十三叔就好生給他上了幾堂唐史課。著重講了這位唐太宗的生平種種,成功打消了您那好孫兒的迷戀。讓他啊,也記住了濫用丹藥的害處。”

“所以才對靈丹妙藥幾個字那麼敏感,悄悄觀察了起來。然後趁著晚上回洞天深處給他額娘請安的時候,才坦白了自己的發現。”

“兒子一聽這還了得?趕緊……”

雍正冷哼:“朕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好的你小子怎還突然孝順起來了?”

卻原來是以孝為擋箭牌,以關心他皇阿瑪為名,行私下調查之實的。

明晃晃的套路!

“嘿嘿!”弘晝諂媚而笑,上前給自家皇父揉肩:“皇阿瑪這話說得可就過於偏頗了。兒子鹹魚歸鹹魚,但還是很孝順的吧?不說時時處處把您放在第一位,涉及到您龍體安康的大事兒,還是半點都不敢怠慢的。所以火速前來,寧可信其有。”

半點不謙虛地自我誇獎了一波後,弘晝小心翼翼問:“皇阿瑪您看……”

“兒子雖魯莽,但終究結果是好的。一些個迫不得已,您是不是……就彆計較了?”

“還有,還有,四哥自己也深受其害,這就說明,他雖犯錯,但初衷也是一片孝心。現在他都這麼慘了,您又……能不能,從輕發落?”

雍正霍然起身:“怎麼,朕無事,倒成了他能被姑息的理由?你倒是挺手足情深!一點也不記得他前頭才慫恿朕,讓朕從嚴從重處罰你福晉跟永瑛事?!”

弘晝臉上一僵:“皇阿瑪這話說的,那哪能不記得?兒子,兒子簡直怒發衝冠。若不是念著他到底是四哥,又那麼慘。兒子都恨不得一棒子敲死他,扒開他的心瞧瞧,咋能那麼狠呢!可偏他是,偏他也被蒙在鼓裡,落得那麼淒慘。”

“兒子這心裡,便有再多氣,也散了七七八八。隻想著皇阿瑪一生坎坷,屢遭喪子之痛。如今膝下隻四哥、兒子與十弟。”

“八弟事已經讓您那般傷心欲絕,兒子怎忍心再讓您把這痛、這苦再重新經受一遍?”

雍正直接暴跳如雷:“混賬東西,你把那蠢貨與朕的福慧相提並論?就那麼個除了會投胎,有個好身板,看似允文允武。實則驕矜傲慢、好大喜功,偏還蠢到無以言表的玩意,能比得上福慧一根頭發絲???”

“朕的小八,臨終前還惦著他皇阿瑪,為了救朕舍生忘死。而那個蠢貨呢?他真想朕青春不老,長命百歲?不,他是以此為籌碼,獲取朕的信任,妄圖大位!!!”

雍正越想越氣,破口一頓大罵,將弘曆貶低到了塵埃裡。

一句話沒說對,不但沒求到情,還被噴了個狗血淋頭什麼的。弘晝覺得自己慘極了,還有點對不起四哥。但福晉跟愛子都沒對他的遭遇表示出絲毫同情。連永璧小阿哥都一轉身,給了他個代表排斥的後腦勺。

可把他氣得:“你,你們娘幾個彆太過分了啊!”

舒舒冷笑:“這就過分了?那還有更過分的呢!咱們大阿哥受傷了,我這當額娘的得仔細照顧著。這兩日,就勞煩爺往前院湊合一下吧。”

萬園之園的圓明園呢!

不但精美華麗,三五步一景,還設施完備著。該爺們住的前院,更是裝潢得頗為低調而又奢華。特彆適合給又去傻乎乎資敵,試圖給對家求情的糟心玩意。

慘遭驅逐的弘晝:!!!

萬般抗拒,半點都不想從命。還試圖用兒大避母,男女七歲不同席等理由將永瑛羞走。

結果,小家夥撲閃著大眼睛:“阿瑪糊塗了麼?兒子才過了四周歲生辰多久?離七歲還遠著!阿瑪不提,兒子還不覺。您這一提,兒子才恍然意識到,自己這就五歲奔著六歲了。能這樣與額娘親密無間的日子,是越來越少了。”

“是得好生珍惜著,這樣吧!阿瑪就先往前院住半月,讓兒子與額娘好好享受下母子天倫。”

弘晝惡狠狠地瞪過去,試圖用眼神嚇退他!

然而嚇是嚇到了,小子卻直接抓住他額娘的胳膊:“阿瑪好凶,兒子有點怕。”

弘晝:!!!

就很語重心長地看著自家福晉:“這小子一腳踹倒那人高的煉丹爐,打得一眾道士半點招架之力都沒。談笑間卸了那個什麼無塵子的關節,他能知道怕字怎麼寫?一聽就是信口胡說,福晉可彆被他騙了!”

而且,爺是給四哥說情了不假,但,這不是咱們共同商議的結果麼?

為了爺重情、憨直的人設不倒啊!

舒舒眯眼,一個你重情憨直,我這當額娘的也得護短生氣的眼神回過去。都不等弘晝再多說點什麼,就直接扔出沒有選擇的選擇題:“自己去前院,還是我抱你去,爺可以選一個。”

弘晝倒是能拋下臉皮,並適應被福晉公主抱了呢!

可現在人家肚子裡揣著一對兒娃,他還敢說點彆的什麼?他不敢啊!隻能一步三回頭,委屈噠噠地去了前院。

才一離開,門就在他身後迅速關上,裡麵傳來長子永瑛歡快的笑聲。

直映襯得弘晝越發淒涼。

前院的床又硬又潮,還沒有福晉溫暖的氣息,熟悉的馨香。以至於弘晝翻來覆去,烙餅似的折騰了半夜都沒睡著。翌日清早,更是早早地就回了正院,準備全家一起早膳。

長大後第一次與額娘弟弟同睡,聽額娘那精彩紛呈的故事,被她溫溫柔柔掖被角。

永瑛歡喜非常,連夢裡都是甜絲絲的。神清氣爽地起了床,還有額娘親手所做的早膳???

南瓜粥香甜軟糯,蟹粉小籠美味非常,能鮮掉眉毛。還有炸得金黃焦脆的雞柳,圓潤可愛的芝麻圓子。油條、蛋羹、豆腐腦……

林林總總一大桌。

讓永瑛直擺手:“哎呀額娘,就咱們一家四口,哪兒用得了這許多?您還懷著弟弟妹妹們呢,可不好過於操勞。”

被兒子囑咐安心養胎什麼的,可把舒舒給羞的。

臉上通紅,卻還要忙不迭點頭:“好好好,額娘知道了。素日裡也不這般繁瑣,更絕少下廚。這不是咱們力兒在麼?你從三歲頭上就宮中、園子裡的,被你們皇瑪法帶在身邊。”

“便同在京城,同在園子裡,能這麼熱熱鬨鬨一家子在一起用頓早膳的機會也不多。可算趕上一回,還不得讓你嘗嘗額娘的手藝!”

“來,這些啊,都是素日裡你比較喜歡的。額娘索性就每樣都做了點兒,嘗嘗可合你胃口?”

“合合合,一定合!”永瑛將整個芝麻圓子都塞進嘴裡,兩腮被撐得大大的,像隻可可愛愛的倉鼠。小筷子亂飛,一下下夾在那些個代表母愛的飯菜上。

真·大快朵頤,恨不得全體包圓係列。

嚇得弘晝急急忙搶了他的筷子:“個臭小子,再喜歡你額娘所做的菜色。也好歹顧及著點自己的肚皮,一個不留神用多了,回頭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你額娘還懷著弟弟妹妹呢,你們一個個的可給爺省點心,彆讓你們額娘跟著惦記……”

特彆老生常談的一段,每每被他拿來對兩個兒子耳提麵命。早就把永瑛成功說服,連永璧寶寶都點頭說了個含糊不清的聽話。

但因為他們都是秘密進行,還真第一次聽說的舒舒冷冷一個刀子眼甩過去:“閉嘴,不許胡說八道。”

特彆乾脆利落地嗬止了某個大不靠譜後,舒舒再對倆兒子可就溫柔多了。

一左一右,輕輕將兩人攬在懷裡:“彆聽你們阿瑪胡說,弟弟妹妹是孩子,力兒跟道兒就不是了?你們都是額娘的好寶貝,額娘都一樣疼愛你們。隻是最近確實忙,難免對你們哥倆有所忽略。力兒跟道兒能原諒額娘麼?”

道兒笑著歪了歪頭,一個響亮的吻就印在了舒舒左臉上:“額羊!”

跟力兒麵上端方君子,實則小話癆一個的性子完全相反。人道兒剛生下來就是個清清冷冷,安安靜靜的小美男,鮮少瞧他這般歡快主動。

偶爾為之,難免讓舒舒萬分歡喜。

更難得的是,見弟弟如此,見額娘實在高興。自打三歲就宣布自己長大,不再幼稚的永瑛也輕輕一吻,印在了自家額娘右臉上。

驚喜來得太快,讓舒舒都忽略了某人黑如鍋底的臉。隻摟著兩個兒子,歡歡喜喜的都不知道有多快活。

還是弘晝終於頂不住,直接上前抱起好大兒:“昨兒皇阿瑪也沒說到底怎麼個章程,爺跟永瑛再去瞧瞧。福晉跟永璧,得,還是讓奶嬤嬤多瞧著他點吧。免得他沒輕沒重的,再傷了福晉……”

永瑛原還要掙紮,可一細聽阿瑪所言,立即就乖覺地往他身上靠了靠:“既如此,兒子這便與阿瑪去瞧瞧,額娘多多休息哦!大清早上起來給兒子做飯,肯定累壞了。”

兒子如此暖男,舒舒簡直心花怒放。忙也笑眯眯與他擺手:“好好好,聽咱們力兒的。額娘待會就帶道兒一起睡個回籠覺,力兒也要乖哦!關心孝敬皇瑪法是好事,但要注意分寸。”

“你還小,肩膀稚嫩著呢,有什麼事兒交給你阿瑪就好!”

弘晝美滋滋聽著,就等著即將到來的,屬於他的專場。可……福晉囑咐完永瑛,就去給永璧喂飯了。

多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

和親王爺大氣,連連猛咳了幾聲。可算得到福晉關注,卻一三連問:“爺這是染了風寒?可喚太醫了?有沒有喝藥?唔,沒有,沒有那就先瞧了太醫再說吧。乖,彆鬨,諱疾忌醫可不是個好習慣。”

“而且咱們又是小娃兒又是孕婦的,萬一過了病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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