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賜名(2 / 2)

永瑛微微咬唇:“皇阿瑪雖然以鹹魚為目標,外人瞧著不務正業了些。但其實股子裡最為孝順,人品也經得住考驗。唔,用瑪嬤的話說,便不是個完美的兒子,也是個難得的好兒子。”

“背地說你壞話這個,應是不會有,皇瑪法可彆誤會了!”

“孝順?”雍正瞪眼:“他要是真孝順,就該努力勤奮,把該擔的擔子擔起來。而不是瞧著朕個眼看著花甲的老人家勉力支撐,苦心孤詣地教導你個孩子……”

要不是孫兒出類拔萃,是個再好不過的繼承人,他,他他他簡直都大不孝了!

永瑛對手指:“這,這個,阿瑪也不是不想嘛。隻是術業有專攻,每個人擅長的東西都不大一樣。阿瑪那麼淳樸善良,也實在不適合當個政客。他的那一份,不如交給孫兒好了。”

“以後孫兒努力些,將皇瑪法跟叔爺所教都學好了。爭取早點進入朝堂,如此,就能幫皇瑪法分憂了。”

“便初出茅廬沒有許多智慧,好歹也幫幫您,讓您知道,您不是獨自支撐。有孫兒呢,孫兒總與您一處。想您所想,急您所急。秉持著您的誌向,將咱們大清給發展好咯,打造一個屬於咱們大清的萬國來朝!”

這話要是換了不靠譜的弘晝或者誌大才疏的弘曆,務實派雍正保險一腳踢出他們多遠去:不知道朕日理萬機忙得很,根本沒時間聽爾等誇口???

可換了他過年才六歲的好大孫,他就雙眸晶亮,萬千歡喜。

隻覺得此子少有壯誌,將來必成大器!

直接把人摟在懷裡,連誇了幾聲好:“既然你阿瑪誌不在此,才也難當此任。咱們索性就不指望他,隻專心教導朕的好孫兒。等你長大,學得一身定國□□策,從皇瑪法肩頭將這重擔接過去。”

“好!”

沒有震撼,沒有歡喜,沒有誠惶誠恐。更不存在說心中狂喜,麵上卻磕頭說不可,絕沒有這個心思雲雲。

平淡的,好像爺倆在研究晚膳用粳米還是麵條般。

讓雍正都不由懷疑:這孩子到底聽清楚他話裡的意思沒?剛待出言試探兩句,小家夥就又鄭重臉開口:“孫兒知道按照常理,您該選四伯、阿瑪或者小皇叔。父傳子,才是最最正常的打開方式。”

“可四伯急功近利,為重得您信任竟敢鋌而走險。又蠢到為表忠心,自己也服食。結果不但差點害了您,也壞了自己的身子。隻此一事,就說明不是個可托付的。”

“阿瑪生性不羈,最不喜束縛。也向來誌不在此。勉強為之,說不定學了明朝的嘉靖呢?”

三十七年不上朝什麼的,大清可沒有張居正啊!

至於弘曕、永璜、永璉幾個,永瑛連提都沒提。隻繼續鄭重臉:“既然皇瑪法隻能從皇孫中選擇,又恰恰好瞧中了孫兒。而孫兒也有誌於好生學文習武,學習為君之道。就一定會沿著您的腳步,秉承您的思想,儘力把大清帶到更好、更強的境地。”

“嗯!”雍正伸手,爺倆鄭重擊掌,許下這終生誓言。

打這以後,在學文習武之外,永瑛就又多了個養心殿助皇上看折子並草批的任務。

何為草批?

就是看過後,將自己的意見寫於另外的紙上。等皇上複批,若可,便直接采納。不可,爺孫倆便就那份折子展開教學,細細總結欠缺在哪裡,又何處不妥當?

至於說臨近年關,正是封筆時候,並沒有許多奏折?這對雍正這個一國之君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好麼!從存檔裡找出些有代表性的來,著人一抄,就是很好的教材。

介於永瑛記性好,學習能力也強。又從小耳濡目染,有雍正、允祥這兩個頂級老師並一眾當時名儒教導。本身水平就不能以年齡計,用於教學的折子又比較淺顯。

初初試驗,成績就特彆的斐然。

讓雍正將他十三弟喚進宮來,設酒備宴地好一頓誇耀:“好,好啊,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優秀。實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此子若初心不便,一直這般聰慧而又刻苦,大清必然在他手中更上層樓。”

“如此,朕便是即刻閉眼,也不覺無顏見祖宗啦!”

“可彆彆彆!”允祥連連擺手:“皇上可不能出此不吉之言,永瑛再好,也是個孩子呢!雙肩稚嫩,經驗稀缺,且擔不起這萬裡河山。需要您斧正教導之處多著……”

“嗯嗯!”雍正點頭:“對,也需要十三弟。咱們兄弟啊,都得好生堅持著,好歹等永瑛大婚真個能獨當一麵了,才能含笑九泉。”

十三笑著搶過他手中的酒壺:“既如此,四哥就彆貪杯,咱們淺嘗輒止,斷不可酗酒傷身啊!”

雍正不願終止這為數不多的小愛好,忙出言阻止:“哎彆啊,這可是老五家的新使人鼓搗出來的純糧蒸餾酒,頗為少見。”

“也頗烈,容易醉人嘞!”十三含笑補充:“侄媳婦使人送過去的時候,就已經清清楚楚交代過了,難道下頭奴才疏忽,竟沒稟告皇上?”

那但凡是,臣弟就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這個背主禍害的表情。特彆輕易的,就讓雍正熄了隨便找個人頂缸的想法。隻訕笑點頭:“告知了,告知了。唯恐傳話奴才有什麼不詳儘,還特特寫了信。這,這不是心中歡悅,想與十三弟痛飲幾杯?”

十三笑:“四哥快疼疼弟弟。自打弟弟染了那鶴膝風惡疾後,就被您弟妹嚴格看管。偶爾小酌可以,但絕不能醉酒傷身。書房連個地龍都沒,這時節燒幾個碳盆子都是冷的,四哥總不忍弟弟受罪?”

雍正:!!!

就很無語地看著他:“一個個的,都和碩親王呢,居然懼妻如虎。你,你們都不怕汙了咱們大清皇室的威嚴?”

一個都,一個你們,特彆輕易地就讓允祥窺見了其後的秘密。

知道自己是做了好侄子的池魚。

這一個答不好啊,傷的可是兩個親王福晉。而這倆福晉中,大的這個是他摯愛,小的於他有恩。助他擺脫了鶴膝風惡疾,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允祥輕笑,頗有些靦腆的樣子:“四哥這話說的,怕福晉又不是什麼壞事兒。雖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可那麼一來,與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彆?”

“經曆了這麼多輾轉坎坷,弟弟隻覺得所愛仍在身邊就是人生至福。早年弟弟落魄,病弱,命懸一線,您弟妹一直生死相隨,無怨無悔。為我生兒育女,陪我輾轉飄零。始終不離不棄,諸般真誠可不就讓弟弟珍愛非常?”

“常恐自己做得不夠好,把她給遺失了。不是怕她如何如何,而是清楚知道,離了福晉,再也沒有這麼個一心為弟弟了……”

“弟弟蠢笨,輾轉大半生才懂這個道理,卻是弘晝侄兒通透。早早就拋開了那些個能讓夫妻生隙、子女遭殃的庸脂俗粉。才有如今這不愚蠢者嘲諷不屑,明白人豔羨不已的小日子。”

雍正:……

這麵前坐著的要不是他最最器重的十三弟,他都要懷疑對方在借機罵他愚蠢了。

不過細想想,也確實。

雖然吳紮庫氏沒有十三弟妹那般與十三弟患難與共的情分,但架不住弘晝飽受質疑嘲諷,常備各種恨鐵不成鋼+陰陽怪氣啊!

隻有吳紮庫氏當他是個寶,數度維護他。

連連旺他,帶他躺贏,給他掙下金山銀山。一路從光頭阿哥到如今的和親王,甚至裕嬪變成裕妃也都借了她所出的永瑛光。

護夫,旺夫,還短短數年時間就能讓他有四個嫡出子女。這樣的福晉,哪個長點心的攤上了,不得如珠如寶?

弘晝,弘晝重視些,也是理所應當的!

在允祥潤物無聲般的引導勸說之下,雍正豁然開朗。整個人都通透開明起來,過年寫福字賜福百官與宗室的時候。不但給和親王府寫了福字,還賜了從大門到院門的三幅對聯。

而同樣的兒子,謹郡王府上隻有孤零零一個福字。

唯一的對聯還是與帝王同寫福字的永瑛阿哥瞧不過去給寫的。上聯是和順一門有百福,下聯為平安二字值千金。橫批:平安是福。

四阿哥以前風光無限,十歲在牡丹台見駕,被先帝爺賞識,帶在身邊教養了百年。雍正初年,更兩度替父謁陵。越過當時的三阿哥弘時,儼然半個儲君。

雍正五年,雍正年首度選秀。今上反複斟酌,指了已故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女。祖上功勳卓著,族中能人輩出的沙濟富察氏。又將高斌之女與他做側福晉。

看重栽培之意,昭然若揭。

可惜那位太飄,大婚幾個月就不知何故忤逆今上,被罰了半年禁足。等再出來的時候,整個天就變了。接著馬齊倒,整個富察氏都遭遇重創。五阿哥夫婦屢立功勳,從光頭阿哥到和碩親王。

兩相比較下,越發襯得他黯淡無光。之後熹妃意外身故,他堂堂皇子竟然守了整整二十七個月的孝。

再回來剛風光了幾日,可算封了個郡王封號還是謹,謹慎的謹!如今更直接臥病,將原本還有些微希望的兒子們都拘在了謹郡王府……

一出出看得人目不暇接,越發覺得他不但需要這幅對聯,還很需要個平安符!

太背了點。

接到對子的弘曆:……

特彆特彆艱難地,壓製住滿心的酸澀與嫉妒。努力揚起笑臉:“不錯,難得永瑛小小年紀,竟然寫得這麼一手好字!瞧這鐵畫銀鉤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練家子。”

“那可不就是個練家子?”他身邊的永璉笑:“阿瑪彆看瑛哥小,但是力氣頭卻半點不小。多少個練家子一起上,瑛哥都不帶打怵的!是吧,大哥?”

被點名的永璜憨笑:“要麼怎麼是瑛哥呢?彆個練字要練腕力,又是懸腕又是綁沙袋,折騰得很。咱們瑛哥隻控製著點力度,彆把桌子給弄穿了……”

小哥倆一口一個瑛哥,明顯奉永瑛為長的樣子簡直要把弘曆氣瘋。

真·換以前即刻擰鞭子,抽也抽得他們知道長幼有序並有點該有的骨氣。而現在,他卻再怎麼不甘,也得麵對自己是徹底沒希望,終究要跟小侄子俯首稱臣的事實。

而他,卻是不願當閒王的。

於是耐著性子,細問永瑛種種。思考著化敵為友,加入對方陣營的可能性。

正與雍正一起奮筆疾書的永瑛可沒想到四伯居然還是個俊傑,竟在調養身體的同時,也在努力調試心情。琢磨著為他效力,掙從龍之功,當鐵帽子王呢!

甚至若君王誠小,無甚主見,他還能學攝政王故事雲雲。

小家夥隻奮筆疾書,想著自己多寫幾個,皇瑪法就能少操勞幾個。憑著這樣的孝心,生生將自己從協同變成了主力。整日速度也比往年快了整整一個時辰!

讓雍正歡喜之餘,拿出兩個碩大荷包:“喏,一個歸你,一個歸永璧,皇瑪法給你們兩個的壓歲錢。馬車就在宮門口等著,回去與你阿瑪額娘過年去吧。”

哈???

驚喜來得太快,太突然,永瑛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確定沒聽錯後,又開始遲疑:“那,孫兒走了,皇瑪法怎麼辦?咱,咱都說好了,要一起過年的。”

“一起祭了祖,寫福字與百官與宗室賜福,不就一起過年了?”

“餘下的度歲、踩歲,你啊,還是回去找永璧一起吧。喏,趁著朕心還軟,趕緊走,晚點你可就走不成。隻能陪朕宮宴,聽那些妃子們唇槍舌劍了!”

這等威脅一出,永瑛哪兒還遭得住?

把荷包往懷裡一塞,撒腿就跑。叫個動如脫兔,快到讓雍正驚呆。不過眨眼之間,小子又跑了回來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差點兒忘了給皇瑪法的新年禮,喏,孫兒閒暇時候一點點雕的。”

“今兒就讓它替孫兒陪著您,明兒,明兒孫兒就回來與你拜年!”

說完,小子又跑。可眼尖的雍正分明看到,他臉蛋紅紅像深秋枝頭的紅蘋果。再打開被他塞進手中的小香囊,蘋果大的玉雕就映入眼簾。

竟然是兩小兒讀書鎮紙。

其一皺著小眉頭,手不釋卷地讀,另一個睜著大眼睛認認真真地聽。

一鳳眼,一小光頭。可不正是永瑛跟永璧兩兄弟?

看著乖孫兒一點點用稚嫩雙手雕出來的,活靈活現的玉雕。雍正感動之餘,覺得他準備那點壓歲錢可太少了,完全配不上乖孫此番辛苦!

永瑛:……

就想說還行,天生神力在手,雕玉其實跟切豆腐也沒有區彆。就是控製不好力度,容易廢玉。並沒有皇瑪法腦補出來那些的辛苦,勞累與艱難。

月份越深,舒舒這身形就越發臃腫。

也越容易乏累困倦。

所以,在男主人弘晝的力主之下,守歲被取消,年夜飯變成‘年午飯’。

不到午時,就已經擺了整整一大桌子。

象征大吉大利的鹽焗雞;寓意年年有餘的鬆鼠鱖魚;團團圓圓的四喜丸子。還有些竹報平安、錦上添花、節節登高、玉樹金錢等等,好看又吉利的菜色。

桌子正中央,還擺了個熱氣騰騰的熱鍋子。

隻女主人意興闌珊,還嘟囔了句沒有好大兒的年算什麼團團圓圓。

結果話音才落,就聽著永瑛歡快地喊:“阿瑪,額娘,兒子回來跟您們一道過年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舒舒狠狠掐了弘晝一把:“這都不疼,果然是幻聽吧?”

弘晝倒抽了口涼氣,將自己痛到快沒了知覺的手遞到某罪魁禍首麵前:“爺覺得福晉這會子便手不疼,也該有些心疼?”

舒舒:……

是有點點,更多是尷尬。可當永瑛真個站到她麵前時,她就什麼都忘了。隻一瞬不瞬地盯著兒子:“高了,也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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