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舒舒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孩子素來穩妥,額娘再沒有不放心的。隻是政務再如何繁忙,也得注意吃飯休息。彆忘了你當年勸你皇瑪法的話,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注意勞逸結合。再把本福晉的乖兒子餓瘦了,本福晉可唯你是問。”
永瑛無奈扶額:“怎麼額娘和皇瑪法一樣,總覺得兒子沒有好生用膳與休息呢?不信您問兒子身邊的李忠,兒子是不是每日三餐,一餐都能用上三大碗米飯?”
“早睡早起,每夜都能保證三個多到四個時辰的睡眠。練武之道,也從未荒怠過。”
“哦?”舒舒彎了彎唇角:“這麼健康的嗎?可瞧著你每日裡學文練武都已經夠忙,還要學許多種番邦語言。怎麼算,怎麼不像能保證三到四個時辰睡眠的日子啊!”
“問李忠我看也是白問,那奴才素來隻忠心於你。還是為娘親自驗看一二吧!”
算著從晚膳過後到現在,也有了一個多時辰,再無不能劇烈運動的顧忌。
舒舒直接一個掃堂腿過去,直取兒子下盤。永瑛從容躲過,舒舒再來一拳,又被閃過。
連出了十幾招,都被輕鬆化解什麼的。舒舒大為驚異,繼而招數都淩厲了許多。
眼看著永瑛的閃躲,就變得吃力了起來。偏舒舒還刺激人:“戰場之上無父子,自然也就沒有母子。”
“過於拘泥,可是要挨揍的!並且不會被認為孝順,而是技不如人……”
“而且說好了考校,你這隻守不攻額娘怎麼看得出你實際水平如何?萬一你就是屬蹴鞠裡麵的後衛,完全不懂如何進攻呢?”
永瑛無奈,隻好嘗試反擊。然後娘倆就在禦花園左近的空地上,拳來腳往地互相較量了起來。
起初,舒舒怕傷了兒子,隻敢用三分力道。永瑛知道自己力大,全力一拳一腳過去,可能會讓額娘結結實實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所以極力壓縮著力道,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傷了自己最為尊敬的額娘。
娘兩個都有所保留,直到舒舒看著兒子應付自如,開始漸漸加力。
從三分到四分,五分六分……
足足用了八分力,才終於靠著自己豐富的經驗將小家夥打敗。看得永璧、永琨目不暇接,把巴掌都拍紅了的喊額娘厲害,把須眉打趴!
永瑛:……
很好,不但妹妹需要管教,弟弟也都跑不了!
舒舒再想不到,穿到大清一來,打得最為儘興的一次竟然是與自家兒子。永瑛也是自從學武之來,第一次如此傾儘全力依然敗北。不過他素來敬重額娘,視自家額娘為天下第一強。
敗在她手裡,才是理所應當。
隻是經此一役,他更清晰認知到了自己的不足,於是堅定臉拱手:“兒子多謝額娘指點,日後一定加倍努力練習。”
“嗯!”舒舒點頭:“你這般年紀能有如此,已經萬分難得。所缺的,不過是些個實戰技巧。日後多與人對練,積攢些經驗便是。”
說起這個,永瑛便撓頭:“回額娘的話,這個問題兒子也注意到了。可是……到底尊卑有彆,等閒人不敢在兒子麵前全力以赴。也因為兒子天生神力,也實在難逢敵手。”
這個問題還能算是問題嗎?
舒舒笑,當即指了指自己:“你且好生練著,額娘以後三不五時入宮,常與你切磋就是。”
證明了兒子所言不假之後,舒舒就算徹底明白,天才和普通人之間差距之大。幾乎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下,永瑛學什麼都一日千裡事半功倍。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去探索一切他想要探索,覺得有必要探索的領域。
又天才又有決定師資,再加上專注與努力,所以才造就了這孩子人形bug般的能耐。
麵對誇獎,永瑛可淡定:“多虧了額娘指點,不然的話,兒子也想不到主動去了解那些外邦,防患於未然。更不會在數年前,就開始有意識地學習各國語言。”
舒舒擺手:“話不能這麼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再厲害的老師,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學生就個個成才。更何況額娘隻是隨口提了幾句?最重要的,還是我兒聰慧,一點就透!”
舒舒一臉驕傲,特彆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越長越高,額娘得珍惜還能拍你肩膀的機會。不然用不上二年,說不定就有心無力了。”
“不會!”永瑛微笑搖頭:“若額娘真的夠不到,就直接吩咐兒子一聲,兒子隨時彎腰。”
“哈哈哈,好!”舒舒大樂點頭:“那咱們可說好了,不許反悔啊!”
永瑛也鄭重應道:“好,不反悔。”
娘倆比試過,談笑過後。確定周邊並沒有粘杆偷聽,永瑛才終於露出點小孩子的天真來。
滔滔不絕地跟舒舒講起使團進京以來,自己的種種準備與應對。連之前在朝堂之上怒懟群臣的話語,都原樣學給了舒舒。
然後狹長鳳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特彆期待誇獎與肯定的樣子。
讓舒舒思緒翻轉,不由想起他三兩歲還是個小糯米團子時候。也是這樣,有丁點進步就這樣滿含期待地看著她,軟乎乎叫額娘。等著她摸摸摸的月亮頭,誇上一句咱們力兒真棒!
而今,時光荏苒。轉眼匆匆數年,當初的小團子已經成了大清儲君。文武雙全,睿智而又果敢。
能負責接待各國使團,獨當一麵。
舒舒笑,到底伸手摸了摸他的額,無限認真地誇了句:“舉一反三,窺一斑而知全豹,咱們力兒果然是最棒的,額娘為你驕傲!不過……”
額娘總有奇思妙想,與皇瑪法、十三叔爺一樣,是永瑛最為欽佩的人。
永瑛從不會小瞧了她的意見。
隻這個但是一出,永瑛就趕緊拱手求教:“額娘可是看到了什麼不妥?兒子雖然做了很多功課,自以為了解充分。”
“但到底第一次經手,參與這麼大的事情。其中疏忽,想來不少。而且當局者迷,遠不如額娘看得通透。還請額娘不吝賜教,指點兒子迷津。”
舒舒笑:“我兒也未免太過抬舉額娘,你可是你皇瑪法跟怡親王並一眾當世名儒,共同傾心教育出來的優秀人才。當之無愧的專業人士,額娘若真指導你,才真的是外行指導內行,徒貽笑大方呢!”
“我啊,隻說幾點自己的一點淺見,作為你的參考。具體怎麼辦,你自己回去慢慢推敲。”
永瑛再拱手,一臉端嚴肅穆,十成十洗耳恭聽。
看得舒舒樂不可支:“不用那麼隆重,額娘就也想給你打個比方。古人說治大國猶如烹小鮮,額娘覺得治一國跟管一府也沒什麼區彆,不過一大一小。”
“不信你看,這莊子鋪子不就是稅收來源?各級管事猶如官吏,分工合作互相監督才能一定程度上避免貪汙,官官相護等。”
“而這府規呢,恍若律法。來的這些使團,像不像咱們逢年過節時需要走的那些親戚?”
“勤儉節約,杜絕不必要浪費這很好。但一個國家或者府邸想要發展壯大,靠省必然是不行的。咱們啊,得想法子在節流的同時開源!”
“正常情況下,隻有忠心耿耿辦差得力的肱骨之臣,才會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得到主家豐富的賞賜。一是為了獎賞其功,敦促他在未來的日子裡繼續努力。”
“二呢,也是為了給其他人樹立一個榜樣。讓他們確信,忠心耿耿,努力辦差才有機會被主家賞識。做不到忠心,不能幫襯主家,還有可能背主刁奴越慣著越是不成。重罰甚至發賣,把毒瘤腐肉挖出去,補充新鮮的血液進來,才是解決之道……”
永瑛雙眼晶亮,連連點頭:“額娘所言,與兒子所想相距不遠。隻是,兒子做到了節流,卻不確定要如何開源了。”
“偏生他們所求是牛痘法,誠然不敢明碼標價。免得謠言四起,壞了中華禮儀之邦、寬懷仁厚的大好名聲。”
舒舒笑:“聽說太孫為儘地主之誼,這幾日都親自帶隊全程陪同。那麼明日,何妨帶他們去瞧瞧手表廠、鏡子廠、平板玻璃廠、彩色玻璃坊等?再讓他們感受下裝了彈簧與草膠的馬車有多平穩不顛簸。”
那麼多領先當前技術的好物,不愁沒有人慧眼識珠啊!
到時候……
舒舒壞笑,壓低嗓子跟永瑛說了句什麼。把處變不驚的皇太孫給激動的喲,連連跟舒舒道謝:“多謝額娘指點,聽您一席話,勝讀兒子十年書!”
舒舒特彆雲淡風輕地擺擺手:“哪裡哪裡?額娘隻不過一點天馬行空的小想法,到底如何執行,執行成什麼樣?可就全靠我們太孫了!”
永瑛雙眼晶亮,特彆堅定堅決地跟舒舒保證:“額娘放心,兒子一定把這事辦得妥妥當當。保準給咱們大清多來兩條財路,變厚往薄來為互惠雙贏。當然,這其中掌握主動的,必定是我們!”
舒舒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額娘相信,我們永瑛一定能行!”
為了配合兒子行動,原計劃多住幾日的舒舒翌日就回了和親王府。
原以為能跟寶貝孫女兒們多親香幾日的裕妃皺眉:“說好的一諾千金呢?再想不到,本宮那最守承諾的兒媳婦居然也有食言而肥的時候!”
舒舒笑著與她揉了揉肩:“好好好,這次都是兒媳不好。不過事出有因,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隻能暫且出宮,待此間事了,再回來與我全世界最好的婆婆小住了!”
裕妃撇嘴:“慣會嘴巴抹了蜜似的,哄本宮這個老太婆開心。”
舒舒細細端詳了她一會子,才認真臉反駁:“額娘皮膚光滑幼嫩,頭發烏黑濃密。跟兒媳一道走出去,說是姐妹都不帶有人懷疑,哪裡就老了?”
裕妃原也就故作生氣,想套路一把兒媳。讓她心生愧疚之餘,將一對小孫女送進延禧宮與她做伴。
現在目標超額完成,她哪裡還繃得住臉不笑呢?
隻抬手輕戳了舒舒的額:“可記住你今日所言,否則的話……”
裕妃冷哼:“本宮保險讓你知道,從潛邸過來,一路從格格到妃位,本宮也不僅僅隻憑運氣!!!”
舒舒一臉怕怕地點頭:“額娘放心,兒媳必不敢忘。”
說通了裕妃婆婆,又安撫好三小隻,舒舒就帶著永璧回了和親王府。
而跟額娘懇談了一番後,永瑛簡直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奇思妙想咕嘟咕嘟冒不停。
以至於再次帶隊的時候,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年輕的太孫爺心情特彆美好。
而一般來說,一個人心情好的時候,就比較好說話。
於是乎,使臣團中就有人說慕名大清的坩堝煉鋼、轉爐煉鋼已久,不知道可否實地觀察一二。
還有的言:在琉球就聽說和碩和親王福晉聰慧無比,隻靠拆卸了幾回懷鐘,就弄清楚了其中的內部件。
然後推陳出新,做出了更好,更準,更精美的手表。三隻表針的創舉,簡直領先世界。比這方麵最強的瑞典人還要厲害……
一連串的彩虹屁之後,使臣表達了自己的質疑,希望可以眼見為實。
誰不知道太孫孝順,尤其敬愛生母呢?
這位琉球使者的話,簡直就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果不其然,太孫直接幾句特彆地道的琉球語過去:“夏蟲不可語冰,篤於時也。也許是你們地狹人少吧,出不了那般驚才絕豔的人物。所以就篤定所聽所見皆為假,隻信奉自己所認為的事實。”
“橫豎手表在大清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孤便帶你們去長長見識也無妨!”
於是,車駕轉路,原本行程被更改。一行人等,浩浩蕩蕩地殺向了和親王府的彆莊。
以往在京城之中,往來間多坐轎或者騎馬,今兒倒是頭一遭坐馬車。
然後在馬車行駛到莊子的一路間,彈簧減震與草膠車輪的妙處就被發現。
在牛痘之外,所有使團都有了第二跟第三樣想讓大清不吝賜教的技術。
然後是大到可以與人等高的玻璃鏡子,在西方一小塊就能賣出天價,媲美珠寶的鏡子!
精美到可以當成首飾的手表,五顏六色瑰麗如珠寶的彩色玻璃……
原本隻想求一個牛痘之法的他們,猶如掉進米缸裡的老鼠。
瞬間花了眼,這個想要,那個也心儀。
琉球、安南等屬國已經開始瘋狂暗示,想讓這些東西甚至技術出現在賞賜單子上。鄂羅斯雖然拒絕承認自己是屬國,但也特彆歡迎大清能夠贈予一些代表兩國邦交的小禮物。
永瑛微笑搖頭:“這些可都是咱們大清眾多研究人員嘔心瀝血,浪費許多財力才終於研究出來的。”
“便是孤想要,都要自己掏銀子購買。諸位若喜歡,孤倒是可以幫忙說項,與你們便宜些。”
送是不可能送的,技術更想都彆想!
使者們有些失望,但也明白那都是生蛋的金母雞。換作是誰,也得捂得緊緊的。
不過沒關係,有目標就有實現的可能。
鄂羅斯使者對此門兒清,畢竟,他們當初可成功收買了大清重臣馬齊,在兩國確定邊界的時候占了好大便宜。如今個把工匠而已,會比收買朝廷重臣更難麼?
重利之下哪有什麼忠誠?
如果有,那一定是給得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