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私人恩怨(1 / 2)

“咳、咳咳……哈哈……”

雪白的皮膚上被掐出了深紫的手印, 大量氧氣的灌入衝擊著他的肺部,夾雜於生理性的咳嗽聲裡,是斷斷續續的、嘶啞的笑聲。

“死?”

五條悟抬起頭來, 淩亂的白色發絲下,藍眸中的癲狂隱約可見。

“你以為我不想嗎?”

口腔中彌漫出了些許的血腥味, 又化作最尖利的言語。

“我在等……自那一天後, 我一直在等。”

可不論他如何等待, 是蘇醒亦或是睡夢中,他都感知不到半分契約破碎的跡象。

它銷聲匿跡了, 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

“我在等她來接我……可她沒有來。”

含糊的氣音,被雷雨天的暴風撕扯成碎屑, 白發的男人拿袖子擦過額頭的血跡, 他沒有用反轉術式,任由那陣陣鈍痛壓迫他的神經,讓尚未乾涸的血液在皮膚上暈開一片, 染上眉眼, 狀若惡鬼。

“我在想,是不是她怪我了。”

是不是……不要我了。

喑啞的嗓音陡然中斷,失控的情緒被強行畫上了休止符, 重新關入了他的砝碼盒內。五條悟似笑非笑地瞥向氣息陰鬱的禪院惠, 輕輕地走上前去。

“禪院,你想要我的命是嗎?”

在與他擦肩而過的刹那, 五條悟低笑著,像是醉成一灘爛泥的酒鬼, 飄渺的聲音從天外傳來。

“閣下啊,我們都該死。”

“禦前比武——我們的恩仇,就在那一天做個了斷吧。”

“我不會留手。希望禪院閣下也不要讓我失望。”

真心祝願你, 能達成自己的夙願。

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一人走入了瓢潑大雨中,白色的背影漸漸淡去,通往不見半分光亮的路途。而停留在原地的那個,更是作繭自縛,畫地為牢,在一成不變的景致裡定格了自己的時間。

他們都丟失了半個魂魄,於是,存活在人世的軀殼也不再完整。

………

在殺了對方之前,還有一件事亟待解決。

唯一一件能讓禪院惠和五條悟暫且拋卻仇怨,再度聯手的事。

“查到了?”

“查到了。”

若說曾經的禪院惠是情緒寡淡的,那麼如今的他已接近冰冷,在炎暑未褪的夏末,生生將人凍成冰塊。

桌上幾個扁平的小紙人忽地站立起來,蹦跳著將一份文書抬了過去。

“儀式當日,聚集於神社的人口不難排查,始作俑者在陰謀敗露後自然不敢留在咒術界。所以排查很簡單,隻要篩出‘無故失蹤’的人員信息就好。”

五條悟抬眼看他,神色中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嘲弄:“你查清了,卻抓不住?”

“抓不住。”禪院惠對他的諷刺視若無睹,他們倆關係惡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必要粉飾太平,禪院惠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因為對方用的是禪院家的祖傳結界術,而且十分精通,我也無法在第一時間破除。”

“……禪院家?”

細眉微擰,五條悟察覺到了什麼,“那個人的名字是?”

“真名尚且不知。”禪院惠淡淡地說道,“但他現在用的名字,不出意外,是‘禪院千鳴’。”

氣氛忽而凝固。

無形的沉默籠罩於二人頭頂,半晌,五條悟撐著額角,喃喃自語:“被擺了一道啊……”

如今想來,果真是有蹊蹺。

禪院惠的父親,禪院家的前代家主,會在這個節骨眼冒出來,完成二十年前的任務,傳回了聖物的情報,諸多巧合之下必有疑點,當時卻因為時間緊迫而來不及細想,著了敵人的道。

對方既然假托術師之手取回聖物,定然是他在聖物上動了什麼手腳。

“那個疑似宿儺部下的和尚呢?審問出來了嗎?”手指輕叩桌麵。

“沒有。”禪院惠冷淡地說道,“他拋棄了那個軀殼,被他逃了。”

“現在能夠確認的一點是,那個叫裡梅的和尚,還有使用我父親軀體的詛咒師,都是千年前平安京時代的人,他們的最終目的暫且不明,但目前來看,他們執著於讓兩麵宿儺複活。”

“宿儺剩下的手指已經回收,由禦三家監管。”

聽出了禪院惠的言外之意,五條悟懶懶地放下了文書,“哦?誘餌是嗎。”

“對。”

十指交叉,掌心貼於腹部,黑發青年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闔上了眼睛。

“這一次,該我們反擊了。”

………

無人知曉禪院惠和五條悟具體做了怎樣的安排。

此事,即使是他們家族中最受信任的親腹,也一無所知。

沒有必要鬨大。

這是兩個人的共識。

畢竟,他們隻是在解決“私人恩怨”而已。

裡梅身受重傷,又被咒術師審訊多日,脫逃出來時,已疲累不堪。

被魚餌釣上來的人是羂索。

由於找不到比禪院前任家主更優質的容器,羂索目前仍在使用禪院千鳴的殼子。

他給自己做了些許偽裝,便在“聖物風波”稍稍平靜下來的時候,再度潛入了禪院家。

他不可能不回來,宿儺的手指還在這裡,對兩名家主而言,這就是明晃晃的“餌”。

禪院惠和五條悟的最後一次聯手,其威力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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