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年寧並不是傻子,他不會對一個一直都對自己懷有惡意的人付出善意。

他不恨江梵,他對江梵或許有過煩躁爆裂等等情緒,但年寧知道,江梵不想他死,江梵希望他活得好好的,無論對年寧的這些擔憂和眼淚是不是因為他和年至長得相似,但至少年寧從中得到了好處。

但不恨,也不代表年寧想要因為江梵對他負責任而和他一直在一起,更何況他現在肚子裡還有不知道是哪個的孩子。

江梵是個責任心和道德感都很強的人,他做得出為了對年寧負責和他終身綁定在一起的事情,追到俄羅斯這邊也不是不可能,比較江梵家的背景年寧是知道一點的,俄羅斯這邊的軍方可能都和江梵家交好。

年寧托腮看著壁爐裡木料燃燒成的火焰,木材在火中被燒得變形,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火光在風中一晃一晃….

哪裡來的風?

年寧皺起了眉,晚上客廳裡的密封性是很好的,陳翡最睡前會把所有的門窗都關好,萬一透風進來會特彆冷,年寧本就是個畏冷的體質,係上現在又懷孕了,對溫度特彆敏感。

年寧站了起來,的確是能感受到客廳裡是有穿堂風的,難怪他剛才下來的時候那麼冷,他起身檢查了一下窗戶,窗戶上的冰都在,是新凝固的,沒人動過,封得很好,年寧疑惑地目光看向了門。

門是關好了的,就是會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看起來像是沒有被反鎖彆死,風從下麵的縫隙裡滲透進來,吹得屋子裡都有空響。

但是年寧很清晰地記得,在自己上樓之前,陳翡彆死了門,他的目光在整個屋子裡逡巡了一遍,發現他掛在門背後那件江梵的衣服不見了。

年寧猛得上樓推開那個江梵正在睡覺的屋子,裡麵空空如也,原本蓋在江梵身上的被子都疊好了,地上一串腳印,在床邊有些淩亂,等到走到門口的時候已經很井研有序了。

這個屋子裡沒有徹底清潔過,地上是積灰的,年寧順著江梵腳上沾著的積灰一路往外走,發現這積灰從江梵的房間到了自己房間的門口,來回地踱步了幾圈,似乎站了很長時間,久到積灰都全部消失了,然後江梵才從年寧的門口走開。

年寧披上一件厚重的軍大衣,這還是他當年帶到俄羅斯來的衣服,他穿好衣服咬牙推開最外麵的大門,風雪夾雜著呼嘯撲麵而來,年寧沒忍住打了個寒顫,路燈的影子湮滅在風雪裡,隻能看到一圈朦膿的暈黃色光圈,雪花四散飛舞,夜色沉寂深重,年寧在推開門之後就一直在發抖,呼出來的白氣都在打抖。

俄羅斯的晚上溫度可以低到零下四十度,這種天氣出門,沒有伏特加都是在送死,有伏特加也不代表你不會被凍死,隻是你會死得暖和一點。

江梵居然走了?!

年寧要不是為了孩子胎教問題,早他媽罵街了,他冷得直打哆嗦,地麵上江梵的腳印還沒有被落雪完全蓋住,能看得到痕跡,年寧是不想也不可能追上去找江梵

的,這太不明智了。

年寧準備報警,他追上去就是送死,還一送就是兩條,連肚子裡的孩子帶著他生理意義上的媽一起給送了。

年寧拿起手機剛接通,他背後的門沒關嚴實,隻聽到一陣歡脫的狗叫聲,土豆衝得就從門裡跑出來了,它應該是以為年寧大半夜偷偷背著他下來玩,土豆對著雪地撒歡一通,很快就看到了雪地上的腳印,它在年寧連聲的嗬斥聲裡汪汪對著年寧叫了幾聲之後,就順著腳印一路往前狂奔消失在了落雪裡。

年寧牙齒都要咬碎了。

沒辦法,土豆跑出去了,他總不能不管,年寧收攏了軍大衣,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雪地裡,順著土豆的狗爪子印和江梵留下來若隱若現的腳印前去了,漫天遍野的雪,年寧估計自己不做個路標很快就會迷路,他打開了手機,發現果然沒什麼信號。

走十分鐘吧,找不到就回去叫人來找,這種天氣獨自一人出來,無論是找什麼東西最後都會變成是找死。

年寧順著馬路走,有路燈做標記來保證自己不會迷路,走了可能十幾分鐘,他再又遇到一個新路燈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身形高大的人站在路燈下抽煙。

是江梵。

江梵的側臉是很英俊的,帶著冷肅和拒人千裡之外的氣息,輪廓分明又淩厲,下頜線略長,鼻梁高挺,眼尾上揚,目若寒星,像刀劍一類的冷兵器,他穿的不厚,一件到靴子的深色風衣,一隻手插在兜裡,另一隻手夾著煙,在路燈的氤氳光圈裡緩慢地吸了一口,又混合著吐息的白氣吹出。

年寧完全可以理解很多人喜歡這個男人,江梵的確很有魅力,任何人見了都會忍不住想要向他尋求庇護,是一種充滿保護性的威嚴和壓迫感,上位者的特質。

江梵似乎在這裡站了有一會兒了,肩膀上落了一層雪,他也不去掃,就那麼垂眸,一口又一口地抽煙,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像是油畫模糊又神秘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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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寧印象裡,江梵是不抽煙的,他不抽煙不喝酒,也不碰男人和女人,江梵幾乎和所有具有一定成癮性的事物保持克製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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