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墜落的飛鳥(2 / 2)

【這張呢?】

真色情。

謝寅麵無表情地盯著圖片上青年無聲流淚眼,有一瞬衝動想要替他拂去眼底水痕。

他冷酷地做著做直觀評價:

【老板:可能會被人說是你蓄意勾引。】

沈寧生氣了,沈寧出離憤怒了:

【沈寧:他們怎麼可以倒打一耙!![怒][怒]】

謝寅:“......”

【這張呢?】

【這張呢?】

沈寧一張張發圖片發過來,仿佛是玩性大起了,他還選了各種角度各種體位,還以為自己是在拚微博九宮圖。

謝寅一邊皺眉一邊點擊觀察這些照片,他閱覽照片姿勢表情和處理日常工作沒有什麼兩樣,眼底不悅卻越積越重,直至最後一張照片衝擊性地映入他眼簾。

青年猶如一隻被撕裂飛鳥,破碎無神地躺在光可鑒人地板上,他眼中毫無光彩,整個眼球被陰雲侵占,光明被迫離開他世界。

他纖細修長脖頸上掛著一圈紫紅色勒痕,勒痕緊貼在喉結下方,極其殘忍而又清晰地暴露在空氣中。紅痕以下,皮膚雪白細膩,顯得頸部傷疤越發淒慘。隨著這道不可磨滅痕跡,青年一切,他驕傲,自尊,人性全部被撕裂,隻餘下一具破碎孱弱身體。

【夠了!】

明明隻是文字,沈寧卻驀然打了個冷顫。

怎,怎麼了?

那頭很快又發來一條安撫性質信息。

【老板:足夠了。】

沈寧不太懂這個標準,隻能懵懵懂懂地說:“夠,夠了麼?”

“那好,那我不拍了。謝先生,你可以來接我麼?我有點害怕。”

謝寅難得地正經地回複他:

“這是林從柏朋友店,一般人過去震懾不住,我已經叫邵正覺過去了,再等十分鐘。”

十分鐘麼?‘天譚’這個地方不算好找,縱然深夜道路暢通,從電話結束開始計算可不能十分鐘就趕到。

他明明是早就決定要救人,卻還要裝出一副冷血無情樣子。

沈寧鬆了口氣,他才發現自己剛剛一通操作,渾身都卸了力,剛才精神緊繃都沒有發現,現在放鬆下來才知道自己身上都出了冷汗。

“謝,謝先生,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左右無人,他下意識地向他求助。

謝寅嗓音依舊冷漠,卻說出了一個非常靠譜辦法:

“現在,把林從柏手腳都捆住,防止他中間醒來,還有,最好把他嘴巴也堵上。”

沈寧:這主意可太棒了。

他艱難地做起來,默默地把衣服穿了回去,還用力捆住林從柏手腳,嘴巴也用襯衫塞住了。

這樣子,就不會有危險了吧?

沈寧抱著膝蓋坐到地上,雖然不合時宜,但是他又開始打瞌睡了,但大腦仍然在興奮當中,困倦和不安糅合出一股奇妙感覺,理智和五感好像達到了巔峰,讓他甚至覺得有些餓了。

他手指碰到手機殼,才發現和謝寅通話還沒有結束,而他剛才綁人幾分鐘裡,謝寅也沒有掛斷電話,正在連接通話顯示讓他一瞬間恢複了點力氣。

他拿起手機,聲音帶著虛弱:“謝先生,為什麼不掛電話?”

男人宛若機器人地回答:“我不缺這點通話費。”

沈寧笑了笑,默默搖了搖頭。

謝寅。

……

雖然通話一直沒有掛斷,但沈寧和謝寅確沒有講幾句話,偶爾沈寧輕聲叫他,也會得到一個短促回複。

十分鐘後,他聽到外麵傳來巨大吵嚷聲,好像是房門被踢開了,緊接著有腳步聲靠近,有人禮貌地敲門:

“沈先生,你好,我是邵正覺。”

緩慢地,有人拖著疲倦身體走向門口。

過了大概一分鐘,洗手間門從裡頭被打開了。

邵正覺一身西裝筆挺,仿佛不是大晚上突然被叫起來加班,而是隨時臨陣以待。他上前一步,堵住其他人窺探視線。

沈寧滿臉寫著疲倦,臉上還有些奇奇怪怪印記,讓他臉有紅一點,有白一點,眼眶也紅通通,乍看之下,竟像是受到過虐待。

邵正覺不敢多看,目光悄無聲息地移開,沈寧讓開一個位置,讓他進來。

邵正覺一進來就看到倒在地上林從柏,沈寧把原來扯下來衣服又給他穿了上去,把他拖到牆角背靠在牆麵,不至於像一灘爛泥般摔在地上。

邵正覺來之前就被交待過了,他擋住其他人視線,快速道:

“林少喝醉了,送林少去休息。”

他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男人走進將林從柏攙扶了起來,當著一屋子人麵扶到外邊,這兩個人渾身氣勢強盛,那些個校園混混完全不能比,他們扶著人出去,竟然都沒有人敢攔。正好經理趕到,邵正覺伸手叫保鏢停下,對著經理說

“林少喝醉了,你找個空房間,讓林少好好休息。”

經理剛想開口,邵正覺就冷冷瞪了他一眼,眼中威懾明顯。邵正覺在謝寅身邊待了有六年之久,是他心腹乾將,那經理不敢對他不敬,明知這事有貓膩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領著沈寧走了。

沈寧走時候,一屋子人表情各異,但沈寧沒工夫管了,邵正覺把他帶到車裡,才說:

“沈先生,您休息一下,現在就回彆墅去。”

沈寧耷拉著眼皮子道謝:“謝謝你。”

沈寧還沒心大到在覬覦自己□□人麵前睡著,他今夜消耗精神力抵得上一周份額,剛放下戒心,就腦袋一歪縮在車裡睡了過去。

車內燈光調得很暗,朦朦朧朧音樂反而有助睡眠,沈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再次有意識時車子已經進入彆墅小區。小區曲曲折折,庭院深深,晚香在清淺銀輝下肆意盛放。池塘中流水潺潺,倒映中一輪月牙。

進了小區之後,車子又繞著彎開了好一會,才看到一棟獨門獨戶彆墅。彆墅上上下下都開著燈,光芒溫婉嫻靜,在燈火闌珊,夜沉如水落木之中宛若一粒滾圓滾圓白玉團子。

看到彆墅那刻,饑餓感和酸澀同時湧來。

不是不感到委屈,但是穿都穿過來了,能怎麼樣呢?這個世界就是針對自己,他唯一能做,就是在對方試圖虐身時候先一腳踹飛他。

嗯,現在就開始學詠春拳,男生胡思亂想著。窗口隱約有人影走動,沈寧下了車之後推門而進。他現在已經有彆墅出入權了,門把檢測到他指紋,順著手掌用力角度,無比順暢地開啟鎖芯繁雜疊密齒輪。

大門打開,流水光從裡頭傾瀉下來,客廳裡謝寅換上了一身居家服裝,正在沙發上看雜誌,腿上蓋著一條深色毛毯,聽到動靜抬起頭,淡淡道:

“回來了。”

“嗯。”

他神態太過於自然,沈寧下意識地跟著應了一聲,大腦暫時短路。麗姨啪嗒啪嗒從廚房小跑出來,看到他就滿臉高興地說:

“沈先生,你回來了,先生叫我煲了湯,有助於安神睡眠,正好煮好了呢,你喝了再休息。”她招了招手。

“先生也是,都一起進來吧。”

謝寅放下雜誌,他腳上套著一雙純色棉拖,看起來很怪異,仿佛和一絲不苟精英總裁形象背道而馳,又仿佛十分貼合。

男人朝門口看了眼就往廚房去了。

“……”

沈寧甩開腦中亂七八糟想法,彎腰換上鞋子,踏出一步,將自己陷入這片暖潮之中。

2,

或許是麗姨湯真有用,這一夜沈寧睡得特彆沉,正好第二天是周末,男生放縱自己沉溺享受當中,到了第二天上午九點才起來。

——不過話說好像每次周末都沒好事,搞得他都有點周末PTSD了。

沈寧沒有起床氣,但他睡醒後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複狀態。他打著哈欠下了樓,才走到客廳就整個人清醒了。

客廳裡,有客在。一個年紀不大男人和謝寅麵對麵坐著,他穿著一身潮流服飾,和對麵謝寅,剛剛下樓沈寧都風格迥異。能夠在謝寅麵前穿如此不羈人隻有一個,展白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在看到沈寧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寧莫名其妙,展白雖然是謝寅“兄弟”,但親兄弟都明算賬,沈寧猶豫了下,慢慢走到兩人跟前,小聲地喊了聲:

“謝先生,展先生。”

謝寅向他點了點頭,看向展白道:“你難得過來,留下中午一起吃飯,嘗嘗麗姨新研究菜。”

“好啊,我也想麗姨手藝了,你這麼忙一個人獨占麗姨,真好過分啊。”

謝寅語氣曖昧地說:“現在不是有寧寧了麼?”

展白表情像是有顆蟲子硬要飛進他嘴巴裡。

沈寧聽完這對兄弟旁若無人地談論了自己,在刷夠了存在感後就遛彎到院子裡一處空地上做伸展運動。他做都是老年運動,再演幾個太極拳就完全步入老齡化生活了,自詡年輕健氣時尚展白在他背後冷哼了聲,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上前冷冷道:

“彆惹事!”

他慢慢地走上來,神色裡帶著一絲他這種身份公子哥特有痞性和輕狂,兩邊眉毛斜飛入鬢,瞳孔倨傲地從上往下斜睨著沈寧,一字一頓地說:

“你既然跟著我哥,就不要再勾三搭四,出了問題還不是要我哥給你擦屁股。”

他可能是聽說了昨天晚上事,所以一大早地就跑過來跟他哥確認,說不定還想著怎麼幫他哥解決這件事,從這方麵來說,他還真算得上謝寅好兄弟。

沈寧睡了一覺,又呼吸著城裡絕沒有新鮮空氣,心情特彆愉悅,一時間連偽裝難過都做不出來,他勉勉強強克製住讓自己不要笑,但一說話空氣裡就充滿了快活味道:

“好,我明白了。”

展白:“......”

他忍不住道:“你不要笑,我在說正經事。”

沈寧:我努力吧。

展白看他終於知曉事情嚴重性了,才又道:

“不管你以前私生活怎麼樣,但既然你跟了我哥,就要一心一意對待他,否則,就算我哥饒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他甩著狠話:

“知道麼?”

沈寧非常嚴肅地點頭:“知道了。”

展白:“......”這不還是在笑麼?笑意都從眼中漏出來了,有這麼好笑麼?

沈寧忽然眼睛一亮,歡快地道:“你聞到香味了麼?是麗姨把早餐作出來了,你吃早飯了麼?要不要再來點?”

他盛情邀請。

展白:“......”

沈寧聞到香味什麼伸展運動晨間運動都不想了,第一時間乖乖地坐在餐廳餐桌旁,折疊好餐巾,等著飯菜上桌。

謝寅雖然早上吃了烤麵包和牛奶,但他其實更習慣中式早點,麵包和牛奶都用得很少量,這會兒也坐在了餐桌旁,等到展白上席,一桌子人就整整齊齊地都坐好了。

早飯還是雜糧粥,搭配雞蛋和新鮮水果。麗姨粥煮得特彆入味,穀物香和基地雞湯香味讓人欲罷不能,沈寧一口氣喝了兩碗,正想來第三碗:

“早餐彆吃太多。”

“......哦。”沈寧委委屈屈地放下了碗。

展白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對著廚房大聲道:“麗姨我還想再來一碗!”

麗姨溫婉聲音從裡頭傳出來:“有,都有!”

展白小心地看了眼對麵男人,卻發現他低著頭,姿態優雅地剝著手上雞蛋殼,對自己話毫無反應。

“......”

沈寧吃完了早餐,感覺這個場子沒自己什麼事,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回房間。他直到中午才再次出來,展白正跟謝寅坐在客廳裡聊天,不知道說到了什麼,仰著頭哈哈大笑著,結果一扭頭正對上從樓梯口下來沈寧臉,笑容立刻停滯。

正要把頭轉回去,忽然又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玩意般,睜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他。

沈寧莫名其妙地低下頭審視自己身著,他衣服沒穿反啊?

謝寅也朝著他方向看了過來,臉色微微一僵,忽然站起來走了幾步站定在他麵前。

沈寧迷茫地看著他,他抬著下巴往上瞧著謝寅,看到他臉色越來越不悅,竟然還蹙緊了眉尖,低啞著嗓音命令道:

“去換件衣服。”

沈寧:“啊?”

謝寅重新道:“換一件衛衣下來,帶帽子。”

沈寧確有一件帶帽子衛衣,胸口還大大咧咧地繡著幾個英文字符,充滿了年輕氣息,也曾被謝寅用眼神批判過,他都不知道謝寅為什麼突然這麼要求他。

不過他是個很好情人(兼下屬),老板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吧。

沈寧換了衣服下來,兩人這才神色正常了些,不過也沒有很正常就是了。

沈寧老覺得怪怪,好像展白一直在用奇奇怪怪眼神看自己,等到自己回望過去,那邊又避開了。包括謝寅也是,他還不高興地瞪了自己一眼,伸手伸出,用力收了收他領口垂下來兩根繩子。

沈寧反抗:“咳咳你弄疼我了!”

謝寅眉宇更緊:“閉嘴。”

不知道為什麼,一旁展白看過來眼神更複雜了。

午飯後展白終於回去了,沈寧還不夠資格下樓送他。他站在書房窗戶邊上,正好能看到庭院裡展白和謝寅兩人麵對麵站著,展白似乎要跟他說些什麼,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伸出手一臉表情複雜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那一刻,謝寅身體好像僵硬了瞬,神色略略惱怒。

展白轉身鑽進車裡,沈寧怕他看到自己又要引來什麼誤會,正要退後,那頭謝寅仿佛察覺到什麼,冷不丁地一轉頭。男人上抬視線正好對上他躲閃眼神,沈寧“行跡敗露”,露出一個無辜表情,男人抿唇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沈寧:古古怪怪。

......

原以為這一天都沒事了,下午時候,謝寅突然把他叫到書房,說:

“明天你跟我回趟家。”

沈寧一怔:“啊,會不會太快了?”

“不是我父母家,是我從前住鄉下老家。”

“是這樣麼。”

沈寧不清楚他還有個鄉下老家,不過就算是豪門世家祖上在農村也不奇怪。沈寧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問:

“那我要怎麼表現?”

“扮演好你身份就好。”

“明白了。”

......

因為要去鄉下,第二天沈寧早早地就起了床,他想著謝寅可能喜歡衛衣類服裝就穿了一件沒有帽子衛衣,還特意走到謝寅麵前展示給他看。

“......”

男人冰冰冷冷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從車子裡拿出一條還沒開封圍巾,直接繞到他脖子上,沒纏上圍巾尾巴甩到他臉上,讓他使勁晃了晃腦袋。

“乾嘛?”

沈寧艱難地伸出雙手抵抗:“我不要戴圍巾,我不冷。”

謝寅冷酷地說:“不,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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