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懲罰(1 / 2)

雖然昨天沈寧還豪言壯語說要把一個億甩在謝寅臉上, 但第二天他就向謝寅討錢買油畫工具了。

“我要買顏料,色盤,還有便攜式折疊畫架和椅子。”

他伸出雙手道:“謝先生, 請給我錢。”

謝寅站在房間門口,盯著男生柔軟的掌心,微微陷入了迷惑。

他怎麼一大早上就能想到這事呢?就算想到了,不能換個更加委婉的說法以及時間麼?在早餐時候若無其事地講出來,他是會想都不多想答應的啊。

何至於現在這樣, 仿佛被公司那群人堵在辦公室門口要項目資金。

他看著一臉理直氣壯, 仿佛他就該給他承擔買油畫材料用錢的男生:

“你自己的錢呢?”

沈寧仰起的臉龐泛著早晨柔和的光芒,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

他輕聲道:“謝先生不是說,會承擔我所有學油畫的費用麼?”

原來他還記得。

謝寅伸出手, 穿透園林和走廊歐式拱窗的金色光斑在他鼻梁,猶如指揮家手中音符般跳躍, 男人的手指在他鼻尖點了下, 在男生還未回神前收回。

“可以,我說過的都會做到。但你能回報我什麼?”

男生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昨天說的不是這樣的吧?昨天謝寅那居高臨下,猶如對待寵物般肆意又縱容的態度, 明顯是要無償做好人好事的吧?

難道是自己索求的太多了麼?他要了一個億麼?

謝寅看著他明顯發呆的臉,非常好脾氣地說道:“任何投資都是講究回報的,如果你能拿出成績,我就可以無償提供你一切學習的費用。”

“那什麼樣的成果才算成績呢?”

男人好心情地從他身旁跨過, 留下一句微帶笑意的話:

“先從這次比賽進入前十開始吧。”

現實並不是夢想,夢想裡麵沈寧是宇宙的霸主, 世界的中心。現實是據說報名參賽的有上百個人, 沈寧需要打敗數百人才能獲得前十名的殊榮, 更彆說第一名。

難度一下子提高了呢。

不過, 不管怎麼樣,畫畫都是開心的事。人家或本就小有名氣或院校大師關門弟子都還沒忐忑不安呢,他一個野路子出身的有什麼好擔心的。

沈寧獲得了謝老板的財務授權後,就聯係了一個專業的油畫工作室,上門給他安裝工具,還有改建畫室。一上午的時光,彆墅裡人進進出出,格外熱鬨。

麗姨樂嗬嗬地在邊上笑:

“自從沈先生來了以後,這個家就越來越熱鬨了。”

謝寅可沒這心情,他一大早就被吵得在書房裡呆不下去,站在二樓樓梯口通風處,冷冷地看了眼忙上忙下指揮人的男生,轉身往屋頂陽台去了。

沈寧忙活了一大半個白晝,把畫室搞出了個雛形,他的體力就是繡花枕頭,雖然他隻是個監工,但依然軟趴趴地倒在茶室的創意海豚沙發上,下巴支在“海豚”圓滾滾的腦袋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的謝寅。

謝寅是典型了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身材,一身定製家居服也能穿出貴族氣度,沈寧發呆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忽然開口道:

“謝先生,你來給我當模特吧,我一定會好好畫的。”

謝寅無甚興趣地翻閱著手上的雜誌,神色寧靜而閒適,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謝先生,你在看什麼?”

男生本來隻是午後閒得發慌,沒話找話,在看到朝向他的那頁紙上的畫時才有了幾分興趣,打起精神走過去。

“你在看這次的比賽介紹。”

這場聲勢浩大的畫展中,作為最受矚目的油畫比賽自然也是眾星雲集,不隻是評委有國內首屈一指的吳碩豐,風頭正勁的青年畫家李昌雅,就是參賽選手裡也不乏實力強勁的人,有不少已經在畫廊展出作品,甚至還有開過個人展的,至於各大美院高材生,就更不用說了。

怎麼看,沈寧都是最不起眼的。

沈寧站在謝寅後麵,指著展開頁麵上一個參賽畫家的介紹,道:

“這個人我知道,我們社團辦公室有他的畫。”

“他的素描功底很好,基本功很紮實。”

謝寅又翻過去幾頁,沈寧都做出了實時評價,就好像足球比賽的現場解說員,謝寅把本子一合,稍稍轉過頭,冷冷道:

“我給你走關係讓你參賽不是為了讓你讚賞其他人的畫。”

“如果你連這種程度的比賽都贏不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不用這麼生氣嘛。”沈寧隨口道:

“如果謝先生給我當模特的話,我肯定畫得比前麵幾個都好。”

謝寅自然不可能給他當模特,事實上,他傍晚時分就不見人影了。明明是周末,卻還要晚上出去應酬,說出去也太慘了。

謝寅不在的時候,沈寧在他的畫室肆意運筆,整個畫室都充滿了奇異的色彩,光怪陸離的畫布隨處可見,他仿佛絲毫沒有考慮到色彩的搭配,光影的對比,隻是像小孩子第一次拿到蠟筆一樣任性塗畫。

一張形容扭曲的臉出現在畫布中央,旁邊是令人無法理解的色彩構圖。

第二天展白來的時候,盯著這幅畫看了許久,才回頭道:

“這是什麼?”

“愛德華·蒙克的呐喊麼?”

“不是,是‘饒恕’。”沈寧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這個人偷了上帝的聖經,被教徒發現後正在向教徒求饒。”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離譜,但總之:

“所以教徒們饒恕他了麼?”

沈寧:“這我不知道啊。”

“”

展白很疑心沈寧是在胡說,不過他們畫畫都大多腦子不太清楚,所以很難說明他到底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傻。

他看了看左右,沈寧用作寫生地點的庭院裡不僅擺滿了各種零食甜點,連花園裡的花樹都仿佛被特意修建後,花苞上喊著剔透的露珠,花枝招展。

要知道,現在可是快中午了,哪來的晨露給他采生啊。

展白看了一圈,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隻好道:

“既然謝哥都給你報名了,你就好好畫,好好畫。”

不說拿獎,好歹彆墊底。

與展白不同,陳瑜對沈寧要去比賽,或者說要當畫家的事表現得非常熱情,他還很捧場地打趣著說:

“小沈你也給我畫一副唄,說不定以後你紅了我還能用來賣錢。”

展白嗤笑道:“那能賣幾個錢?”

這倒不是展白看不起沈寧了,他隻是看不起畫家罷了。除了個彆頂級畫家,享有載入曆史的名譽,一般的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幾百上千萬的價不過是隨手一個項目的前期投資,或者家裡什麼花瓶什麼雕塑的錢,甚至連他們改裝過後的跑車都不如。

展白和陳瑜跟沈寧說話的會,謝寅站在二樓走廊儘頭的窗戶往外看,風徐徐吹來,他穿著一件沒有任何標識的西裝外套,雙手插進西褲褲袋,迎著風微微闔上眼睛。

樓梯發出溫緩穩健的腳步聲,一個人影隨著斜射進來的光線走近。杜銘舟停在離他一米多遠的位置,倚靠著牆壁道:

“沒想到你會為沈寧做到這個程度,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搞藝術的人。”

“我對藝術沒有偏見。”謝寅沒有轉身,隻是淡淡道。

杜銘舟輕笑了聲:“你當然對藝術沒有偏見了,隻是我以為,對於一心追求藝術的人算了,是我自己多想了。”

“你當然是多想了。”謝寅這時才轉過身,看著杜銘舟道:

“沈寧是沈寧,他是我的戀人,不過他做什麼,他在我心中都無可取代。”

“”好一會後,杜銘舟才搖搖頭,仿佛失笑地說:

“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變了。”

謝寅視線放在他沉下的眼下,意味深長地說:“我早就變了。”

杜銘舟收斂著目光,沉默著,過了好一會才重新抬起頭說道:“我們下去吧。”

三個人中午留下來吃飯,下午的時候在客廳裡聊天,展白已經進入了家族事業,現在講起商界的事也不再一味拒絕,幾個人互相交流著信息,在這遠離塵囂的一角定下會影響海城未來數月發展的計劃。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一個腳步聲踢踢踏踏地從樓上下來,沒有經過幾人所在的沙發,而是徑直往廚房走。謝寅撇過去一眼,忽然蹙了蹙眉,站起身,走向剛睡醒不久下樓來倒水的沈寧。

沈寧還處於剛剛起床微妙的迷糊中,抬眼看到謝寅,下意識打了個招呼:

“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