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分手(1 / 2)

傍晚時分, 邵正覺從外麵辦事回來,他路過大廈一樓的咖啡館,突然停下了腳步。

“沈先生?”

邵正覺走進咖啡館:“你怎麼在這裡?怎麼不上去?”

沈寧麵前放著一杯奶咖, 都幾乎沒喝,他笑著道:

“就不上去打攪了,反正也快下班了。”

沈寧過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就呆呆地坐在

“這樣啊,那我上去和謝總說一聲。”

“沒事, 哎,我看到好多穿著謝氏製服的人進出大樓,是有什麼事麼?”

“啊, 這個啊。”邵正覺看著外麵穿著謝氏製服的員工, 道:

“公司每年年初和年終有兩次體檢,公司員工分批去醫院,避開擁擠。”

“那你們公司福利很不錯嘛。”

“是, 謝總時常教育我們身體是獲取未來生活的本錢,一切以身體健康為主,其他都是小事。”

沈寧心說這可不像謝寅會講的話, 要講也是另一種形式。可是提起體檢,他心裡莫名堵得慌,隨口道:

“這樣的話我什麼時候也去吧, 到時候要邵助理幫忙安排了。”

邵正覺沒想太多,回答道:“謝總已經給沈先生安排了。”

沈寧臉上故作的微笑驀然一僵, 他猛地抬頭, 在看到邵略微驚訝的臉後立刻換上一個驚喜的笑容。

“我太高興了, 謝先生果然很關心我。這個事情就當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否則謝先生的安排就白費了。”

邵正覺點點頭,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他這才上樓。

他走後,沈寧臉色才緩慢地沉澱了下來。

“沒關係的。”他自言自語,低聲安慰自己。

“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和謝寅分開了麼?這隻是又給了你一個必須離開的理由。”

“謝先生對你很好,你必須必須對得起他。”

沈寧給邵正覺發了個信息,說他突然有點事,先回去了,不必告訴謝寅他來過了。他離開後,坐車去了畫廊。

這個畫廊是喬語顏管的,他事先給喬語顏發了信息,到了時候,喬語顏已經在等他了。

“你說你想委托我們負責將你的畫出展4月亞洲展?”

“對。”沈寧直截了當:“我對出展事項不熟,而且我身體也不太好,這麼負擔這麼高強度的工作,希望有專業的人士處理。”

“當然可以,我們可以為你推薦專業人士,不過到時候可能需要簽署一些文件。”

“好的,沒問題。”

從畫廊出來後,沈寧才呼出一口氣,看著門外漸漸昏暗的天際,往著家的方向走去。

而幾十分鐘前,謝氏大樓內。

總裁辦公室內,透過正閃爍微光的筆記本屏幕,謝寅抬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你說你在樓下見到了沈寧?”

邵正覺:“是,我見到了沈先生,我們還提到了體檢的事。但是我上樓的時候他發信息跟我說他已經回去了。”至於他跟自己說不要告訴謝寅的事,他都隱藏了下來。

謝寅微微蹙眉:“你們有說具體時間麼?”

“沒有。”

“好,你下去吧。”

邵正覺下去後,謝寅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傍晚五點一刻,他晚上還有個晚宴,到家大概要八點多。

他沉沉地闔上眼睛,沈寧,你在想什麼?

從晚宴回來,到家時已經八點過半,這個時間點沈寧倒是還不至於要睡覺。

一盞客廳燈迎接著他的晚歸,謝寅放輕腳步,上樓打開房間門。

書房不在,臥室不在,畫室也不在。

謝寅終於走到音樂室門口,他才剛打開門,震天動地的音樂就像火山岩一般傾瀉而出。謝寅不覺皺了皺眉,他快速掃視室內,在一個沙發上看到一個人影。

沈寧側身朝內,躺在沙發上,兩隻腳微微蜷縮著,睫毛在直射下來的光芒中輕輕顫動著,隨著音樂聲,他指尖跳動。

一個人影覆蓋在他身上,沈寧敏銳地睜開眼睛,在看到男人臉的時候張了張嘴,然後飛快地坐起來:

“謝先生,你回來了啊。”

謝寅調低音響聲音,道:“你耳朵受的住麼?”

“其實我才進來十分鐘,是真的才十分鐘。”他一副恨不得指天發誓的表情。

“嗯。”謝寅點了點頭,伸手去拿他脖子上掛著的耳機。

沈寧下意識地身體往後一仰,避開了他的碰觸。在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後,他目光垂落再一次避開男人帶著幾分詢問的視線。

不過他很快掀開眼睫,認真地看著謝寅道:

“謝先生,我有件事情和你說。”

謝寅緩緩地將手收回,平靜道:“你說。”

男生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那純真的笑容之中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是這樣的謝總,我以後想專注往油畫這方麵發展,你也知道,我畫畫有幾分天賦,以後的成就一定不小。我們這樣的關係以後被挖出來的話,對我影響很不好,所以我想和你分手。”

“其實也不算分手吧。”

他皺了皺眉頭,很困擾地說:“隻能說是解除合約,如果謝先生想收違約金的話,我也願意付錢。比如當謝先生的情人,還是當畫家比較好。”

他說:“畢竟我們這樣的關係不光彩。”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注視著謝寅的眼睛,仿佛是為了證明他的心口一致,證明他心底正是如此所想。

謝寅的雙眼從他閃閃發光的眼睛下移,定在他透露著欣喜神色的臉上,那兩個小小的,紅潤潤的漩渦上。沈寧最近這段時間臉色時常泛出紅潮,像兩坨雲彩,看著健康,又覺得有些異樣。麗姨說要給他補補,彆讓他又生病了。

他為了這個小混蛋過段時間加班,不得不額外花費時間精力去對付那些對他有敵意的人,還要想著今天天氣怎麼樣,明天會不會下雨,他有沒有帶傘

麗姨也為他琢磨著每日的飯菜,飯後甜點,眼看著皺紋都多了幾條;開春了,院子裡的花又要開了,他對花粉這麼敏感,修理庭院的老莊這些天也在煩惱哪些花該移出去,整個院子怎麼修剪整一個家的人,幾乎都在圍著他轉了,可是誰會想到呢,這個小混蛋他一遇到問題就撂手不乾了。

他逃跑了。

因為察覺到你的身體異常,因為要帶你去體檢,你就害怕了。你的身體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讓你連跟我一起麵對的勇氣都沒有。

分手,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麼?

謝寅定定地看著他,漆黑的瞳仁裡流轉著深沉的光,壓抑而洶湧。

他長久不說話,眼神又那麼可怕,那種灼燒人的陰鷙神色讓沈寧胸口驀然一顫。他目光一閃,避開謝寅的視線,呼吸了一口,才能繼續道:

“謝先生,我——”

“可以。”

“什麼?”沈寧一個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可以。”

“可以分手。”謝寅的目光已經恢複緩和,仿佛那一瞬的慍怒冰冷隻是沈寧的錯覺。

他神色裡甚至帶著往常看著男生時偶爾會有的那種寵溺,寬容溫和地說:

“就像你所說,我們的關係的確不利於你將來的發展,你要分手我完全可以理解,違約金我也不要了,我們畢竟認識這麼久了。”

“不過,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個月還有9天,就算是分手也要有緩衝時間,否則麗姨會起疑。等這9天過去,這個月過完,我們再分手吧。”

沈寧張嘴“啊”了一聲。

謝寅皺著眉頭不悅道:“怎麼,連這點忙都不幫麼?”

“我找下一個也要時間的吧。”

沈寧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回神道:

“可,可以。”

“我會守好這最後的時間的。”

“那就好。”謝寅揚起唇角微笑著說:

“不要有心理負擔,回去睡覺吧,我們明天再想之後的事。”

“好。”

沈寧怔怔地被謝寅推著回了房間,他一路低著頭,臨進去房間前還想回頭說什麼,但最終什麼多餘的言語都沒說,隻是揚起一個笑臉,滿懷感激地道:

“謝謝你,謝先生,晚安。”

“晚安。”

謝寅一直溫和地看著他,直到房間門關上,走廊上隻餘下他一人,他臉上神色才驟然沉下。

第二天早上,連續下了一個禮拜的春雨終於放晴,早晨空氣清新,連帶著大腦都仿佛浸入過山野的清泉。鏡子前,男生的麵容透著底色的蒼白,眼睛澄瑩如練,他用手拍了好幾次臉頰,才慢慢地開門下樓。

餐廳裡麵麗姨已經打點好了早餐,沈寧一如既往地坐到他的位置上,剛要開口說早安,謝寅從椅子上站起來,招呼地不打一聲地離開了餐桌。

沈寧有片刻的茫然,直到麗姨嘟囔著謝先生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吃完了,他才猛然想起,現在他們已經在分手初期的“爭吵”階段了,謝寅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大吵大鬨,所以他為他們選擇的劇情是“冷戰”。

謝寅真是麵麵俱到。

麗姨從屋裡走出來,看沈寧還沒動筷子就道:“沈先生,你怎麼不吃?不合你胃口麼?”

不知道是出於演戲還是真的胃口不佳,沈寧抬著稍許蒼白的臉說道:“最近胃口不太好。”

“這樣麼?”麗姨急道:“那要不要請醫生過來看看?還有彆的地方不好麼?”

沈寧綱要回答,麗姨忽然眼睛一亮,高聲喊道:“先生,沈先生身體不好,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沈寧的身體是一家子最掛心的事了,換了平常,謝寅或是寵或是責罵,都要好好教訓一番。然而今天的謝寅卻仿佛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語氣冷淡地說:

“不舒服就看醫生,不用叫我,我也不是醫生。”

麗姨:“”

她看了看臉色陰沉的謝寅,又看了看低著頭不說話的沈寧,才知道家裡兩位先生吵架了。

謝寅很快離開,走的時候也是醫生招呼都不打,麗姨把人送到門口,看著車子拐了彎不見了才回來。

“沈先生,這”

沈寧抬起臉淺笑著說:“我隻是胃口不好,不用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