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播放任何節目的電視機就像一塊暗沉沉的黑色鏡子,照出了臉色慘白的她,和她背上背著一具穿著壽衣,臉色青白的老人屍體。
那難聽的金屬門開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吱嘎嘎的劃著地麵。或許是因為門又開了點,從廚房門框扒出來的手越伸越長,細長的手指像是爬山虎一樣,快到她的腳底下。
那五根雪白的手指彎彎繞繞,細細長長,從牆壁天花板到地麵,逐漸生長鋪滿。一步步蠶食客廳的空間門。
林知織渾身僵硬,大腦瘋狂轉動,她完全找不到破局之法。時不待人,她看到屏幕裡那具老人的屍體抬起了頭,滿是屍斑的臉上陰測測盯著屏幕,他們背對背,又在電視上麵對麵——
“你看到我了。”
對方喉嚨裡的聲音含糊不清,林知織卻聞到了撲鼻的惡臭,令人作嘔,那是肉放了好幾天爛掉的味道。被死屍手蓋住的手上傳來痛意,她被老人死死抓住。
林知織通過屏幕看到那砸在她肩膀的人頭猛然張開嘴,對準她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自認為自己之前的選擇應當是最穩妥的,時局不明,就不該輕舉妄動,怎麼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林知織來不及複盤,馬上要死和推遲五分鐘死,她選擇推遲五分鐘死。
心中默念長槍之名,她猛然轉頭,想給對方來個狠的。然而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間門,那緊緊貼著她的老人頭詭異笑了。有什麼東西被吹滅的聲音響起,她身後一輕,突兀點亮的電視機開始播放錄像,電視中的老人問:
“你還看的到我嗎?”
因為厲鬼從她背上轉到了電視機,林知織失去目標,遲疑了下沒用朗基努斯之槍,就感覺眼睛被什麼東西捂住了。
她沒有迎來想象中的劇痛。
捂住她眼睛的東西很快消失,背後重新碰到了個什麼東西,林知織猛然從位子上彈起,砰的一下撞到了頭。
四周重新有了光,在看清周圍之前,她最先聽到的是此起彼伏的呼痛聲——
“怎麼回事?我剛剛不是還在…”
“我敲!差點以為死了,開場貼臉殺啊!”
“哈哈哈哈哈我沒死!就是頭撞的有點痛。”
這輛大巴車上坐的人滿滿當當,他們臉上的表情大多都是心有餘悸和驚恐。
時不時就有人像剛才的林知織一樣,瞬間門從昏昏欲睡變得麵目猙獰的彈跳起飛,然後一頭撞上車頂。
“啊咧,你搞什麼機車啊?坐下坐下,這樣毛躁,人家怎麼放心你們辦事?”
坐在前麵售票員打扮的女人回過頭,不滿的數落了一句。
這路況不太好,坑坑窪窪的,大巴車時不時有些顛簸,林知織跟著一抖一抖。
她環顧一周,什麼老房子,什麼黑白電視機,還有那老人屍體,以及從廚房裡伸出的手。通通消失不見了。
坐在林知織右邊靠窗的女人好心地拉了她的衣擺:“小姑娘怕什麼呢?快坐下坐下,開場噩夢過去了,彆緊張,等人齊,馬上就正常進入任務流程了。”
林知織猛的回頭:“開場惡夢?”
阿爾德就曾經說過他要衝擊三級合同,也因此最為熟悉從三級開始的分水嶺,反複調查準備過。
林知織就聽他說過,從三級開始,每個合同都會配備開場噩夢,完全取消開局保護,入局就玩命。
開場噩夢就意味著這個合同三級起步,這個級彆的合同確實是先簽,進入合同後慢慢等人。
林知織意識到出了大問題,原定的一級合同變成了三級合同,而且這參加的簽署人數明顯不正常。
這輛大巴除了售票員和司機,滿滿當當的乘客全是簽署人。撞到頭的呼痛聲和慶幸自己開局沒死的聲音此起彼伏,目測至少有二十多個簽署人。
林知織沒在這些人裡找到歐陽閔和趙飛雪,臉色慘白。就算找到了又如何?
這是一個三級合同,他們現在理論上的極限都是二級!趙飛雪還背了一個優先吸引仇恨的標簽。
靠窗的女乘客又拉了拉她:“你先坐吧,我甚至感覺座位不夠,不占要沒位置了。”
林知織恍惚坐下,強壓下去心中的憂懼,一遍遍的掃視時不時睜眼的新人。她原先還能看到售票員,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人頭挨挨擠擠,互相之間門投去的眼神都含著震驚。一個身材健美的大叔,護著自己的腳,實在憋不住心裡的疑問:“怎麼這麼多人?今天這麼多人衝二級合同?”
站他旁邊都開始放棄保持自主,隨波逐流的瘦弱學生也驚了:“這不是一級合同嗎?什麼是二級?還有二級合同??頁麵上不是隻有一級嗎?”
一個鞋子已經被踩掉的金絲眼鏡青年推了推他的眼鏡,喃喃自語:“串合同了?我怎麼記得我在升三級?沒錯啊,開場噩夢,三級合同起步的標配。”
隨著車上的空位逐漸減少,林知織心急如焚。她幾次站起來,踮起腳尖,掃視著烏泱泱的人頭,這怎麼也找不到熟悉的那兩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