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冕笑著攤開了手上的紙,上麵赫然是針對路禾背景的種種調查,不僅是他還包括同他有關的人,比如周鈴蘭都被調查了個乾淨。
如果不是路禾的人際關係網實在是太小,這就不止是兩張紙的事了。
“這是在學生會會長辦公室找到的,路老師你可能還沒跟杜漸深打過交道,但是看樣子其實他在一直調查老師,老師不覺得被一個學生怎麼對待很奇怪嗎?”
路禾手上拿著那張紙,沉默片刻突然對蘇冕說:“為什麼這份調查一定是杜漸深的,不能是你的呢,蘇冕?”
蘇冕神色微暗,又好像對路禾這麼問並沒有太意外,緊接著他笑了一聲:“路老師你在懷疑我嗎?”
“不行?”路禾掃了他一眼。
“當然可以,那路老師覺得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蘇冕看上去興致很高,也一點感受不到被懷疑的憤懣。
路禾不由得想到剛剛淩煥給他發的,心想一個兩個都那麼愛問問題。
不過這兩種問題的性質,卻完全不同。
路禾把那兩張紙放下,輕聲說:“你說過相信不需要理由,那懷疑應該也不需要理由。”
眼前的少年突然怔了一下,然後輕輕歎了口氣,雖然臉上還有少年人的稚嫩,但是卻也隱隱有了幾分成年人的狡猾。
“我那麼相信老師,老師卻一點都不相信我,這樣讓我心裡很難過啊。”蘇冕走到路禾麵前,就像一條陰冷的毒蛇一樣緩緩靠近想蓄勢待發一舉纏住獵物,“而且路老師你,跟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路禾平靜地說:“如果傳聞是你散播的,那蘇冕,你應該最清楚我是清白的,所以你真的是因為相信我嗎?”
黑發青年的頭發有點長,眼神卻隱隱透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銳利。
即使在顯得笨拙厚重的鏡框下,那道視線卻好像穿透了那道被認為是木訥呆板的屏障,毫不避讓地跟蘇冕對視,甚至讓對方的眼睛,都感到微微刺痛起來。
“蘇冕,你跟彆人眼裡的蘇冕,是一個蘇冕嗎?”
蘇冕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語氣有點無奈:“路老師認為,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就是相信你嗎?”
把自己的本性,毫無保留地在另一個人麵前攤開,這就是信任嗎?
“哪怕隨時會被背叛,也依然選擇相信,這才是相信。”路禾低聲道,一邊心想,用虛假的信任,騙取彆人真實的信任,蘇冕,這種事你以前也沒少做吧。
蘇冕沒吭聲,隻是一直在一個不近不遠的位置盯著路禾,突然開口:“路老師第一次見麵時,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路禾不知道蘇冕為什麼提起這個,不過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一號宿舍樓門口,當時他的第一感覺,就覺得對方給他一種危險和不舒服感覺。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皺眉。
蘇冕不需要等路禾的回答,隻是觀察了一眼他的表情,就了然了:“所以老師,你從第一次見麵時就不信任我,對不對?”
所以即使這次,這位路老師也還是沒有信任他。
在這麼做之前,他都沒想到這麼一個看起來的遲鈍又木訥的人,會有那麼強的警戒心。
路禾沒有否認,隻是轉移話題問道:“你知道散播這種傳聞,就等於把彆人的傷疤揭開......”
“我知道。”蘇冕的表情有點無所謂。
如果不這麼做,怎麼能夠跟對方建立親近的關係,畢竟在對方孤立無援,陷入危機的時候伸出援手,才更容易拉近距離,被人感激。
“你想過對方會感到痛苦嗎?”散播這種傳聞,讓當事人再次被人拎出來被其他人鞭屍。
蘇冕笑了笑,神色已經不是在其他人麵前經常流露的溫和,語氣也多了幾分惡意:“我為什麼要想這種事?”
而且不這麼做,今天怎麼能在教室外,在休息室裡,看到你露出那麼失魂落魄又脆弱的表情。
蘇冕突然站起來,走到了路禾麵前,手指在對方的格子襯衫口袋點了點,又一路往下劃,落在了路禾的大腿上。
對方休閒褲的口袋有手機的輪廓。
蘇冕笑著說:“路老師,你這是什麼表情,你既然一開始就不相信我,那對我會這麼說,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了路禾的手機:“所以很可惜,這裡麵的錄音,我是不會讓路老師帶出去的。”
突然手機裡傳出來一道冰冷的男聲。
紀明川的聲音從蘇冕手上抓著的那部手機裡傳出來:“蘇冕,我想你現在需要想想等會怎麼當麵給我一個解釋。”
“以及我現在在廣播室,你們剛剛的對話,全校人都聽到了,所以我想你需要給出解釋的人,不僅僅是我。”紀明川說完,就冷淡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