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站在此處,放才能深切體會。
司徒玄空就站在這平台的最邊沿,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山風吹動他的衣裳獵獵作響,易承很擔心自己會被他推下去,所以腳下又不自覺的離懸崖遠了兩步。
“道門理綜這個門派,很有意思。”司徒玄空看著遠處的山巒淡淡道。“我第一次聽說這門派時,乃是在九十多年前,當時楚國郢都有一少年名曰常程,他發明了一種水車與水磨,是為奇巧機關,後來我也聽說過道門理綜的孟文、孟軻、莊周、李長安、成蟜、荀子、韓非乃至張良等人以及他們的種種事跡,隻覺得這些人似乎有著某種奇妙的聯係,這些事,你可知曉?”
易承咽了口唾沫,人們都說久居深山的人消息向來閉塞,如同桃花源人一般,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可麵前的這個人,一開口就說出了自己穿越了幾輩子所結識的眾多關鍵人物,這一點完全不像是一個消息閉塞的人能說出的話。
“司徒掌門倒還真是消息靈通呐。”易承沒有直接回答,反倒訕訕地說道。
“哈哈。”一向淡然的司徒玄空忽然笑了兩聲道,“有意思,確實很有意思。”
“有何意思?”
“關於這個道門理綜的意思。”
易承還想再問,可卻發現司徒玄空此時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像是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被人接近窺伺。
易承忽然想起,六十多年前,他在宋國商丘,第一次見到莊周的時候,他也有過這種感覺。
這是極度聰穎的人才能帶給他的感覺。
“你,似乎經曆過許多事。”司徒玄空的一雙眼睛離開了易承的身體又飄向了遠處的山巒,易承這才感覺到那股窺伺感漸漸消失。
麵前的這個男人很危險。
這是易承心底湧上的又一個念頭,雖然他看上去很年輕,可他的實際年齡,恐怕比活了幾輩子的易承加在一起都長。
“看得出,司徒掌門也經曆過許多事。”易承此刻卻不緊張了,作為一個特殊的長生者,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給他一種同類之間的惺惺相惜之感。
“是啊,都經曆了許多事...”司徒玄空望向遠處的大河山川,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良久,才聽他輕聲問道:“你可曾思忖過生命的意義?”
易承沒想到司徒玄空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哲學問題,便笑道,“生命的意義?不外乎生存與繁衍。”
司徒玄空也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如同鄰家少年,不過那雙深邃的眸子卻讓人看不穿,其中仿佛沉澱了無數艱難歲月的痕跡。
“對於芸芸眾生來說,生命的意義確實是生存繁衍,不過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生命有限,生命中的一切意義,都源於生命有限。”司徒玄空負手而立,蒼穹與大地似乎都臣服在他的腳下,等待著他下麵將要說出的話。
“可假若生命無限,那生命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似乎世界都靜止了下來,風停了,山河也停了,時間似乎都停了,易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跳的越來越快,他從沒想過一個古人能說出生命無限這種話,還是因為,對方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秘密?
不,不可能知道的,手腕上的倒計時,是易承永遠的秘密,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