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被擄(1 / 2)

折珠 粟粟很酥 19451 字 9個月前

深夜胡悅酒肆

二樓的客房中,燈火已熄,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微弱星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投下朦朦朧朧的餘暉。

臥榻上,熟睡的男人,身形高大,雙手交疊在身前,呼吸平穩,麵容沉靜。

槅門上,幾條黑影映在上麵,由遠至近,徐徐遊動。

臥榻上的男人似是有所警覺,猛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清冽的長眸,冰冷肅穆。

哐當——

破門之聲陡然傳來,緊接著,寒光乍現,無數長刀在暗色中,朝臥榻上劈砍下去。

一聲隆響,臥榻被劈得粉碎。

齏粉四散,榻上卻是空無一人,一群蒙麵刺客麵麵相覷,恐懼漫上眼底。

窗欞邊,縵簾被風吹起,高大的身軀隨之顯現,提著長刀,眸色幽沉,宛如修羅,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啊——

頃刻,血色四濺、哀嚎遍地。

*

太極宮中

李景宴立在燈下,眼底烏青一片,多日未有好眠的他,耐性已經被磨完了。

他已派人暗殺呼延海莫多次,卻屢屢未得手,今日亦然。

在他身前,那群苟延殘喘、僥幸逃回來的暗衛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吞吞吐吐說道:

“陛下,屬下們竭儘全力了,卻還是……還是沒有得手。”

李景宴揮袖叱罵,“混賬,一群廢物,沒用的東西。”

為首的暗衛為了躲避責罰,借口道:“陛下,酒肆人丁眾多,屬下們縮手縮腳,這刺殺行動才受到了許多節製,難以成功……”

李景宴聽完冷笑,眸色完全被幽暗占領,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那便一把火將酒肆燒個乾淨。”

“這……”

暗衛們皆嚇了一跳,此舉無異於草菅人命,勢必會牽連到無辜之人受難,死於非命。

李景宴卻不斷施壓:“怎麼,朕交代給你們的事,你們還要違抗不成?”

那群暗衛齊齊低頭,“屬下們不敢。”

李景宴聲嘶力竭,帶著低吼,“明晚便動手,此番若是再失手,提頭來見!”

*

次日深夜,胡悅酒肆突發大火。

熊熊烈火卷地而起,吞噬了整座酒肆,火光衝天,不少人喪命其中,儘管百姓、官府及時救火,但這場走水還是持續了一整夜,到了天明之時,隻剩一堆焦土,滿地白灰。

司露是翌日清早才聽說此事的,得知消息後,她牽念呼延海莫的安危,第一時間便趕過去了。

下了馬車後,她看著滿目瘡痍的景象,來來往往的奔忙搶險的人們,心中的不安一點點放大。

待尋見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時,情不自禁提裙奔了過去。

“呼延海莫,你沒事吧。”

呼延海莫正在幫扶著受傷的人,灰頭土臉不說、還滿身的煙火

氣,但他渾不在意。冷不丁聽到熟悉的聲音,緩緩轉過了身去。

冉冉微光下,司露立在他身前,一席素裙,纖塵不染,正滿含關切地望著他。

這一刻,呼延海莫仿若看到了這世間的光,他情不自禁展臂,將人深深擁入懷中,眼中的情愫濃得快要溢出來。

“我沒事。”

司露感受到了他熾熱的情緒,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撫一般。

“你如今沒了落腳之處,父親讓我先來把你接回去。”

呼延海莫埋首在她脖頸間,眷戀不已。

“那我可不是又因禍得福了。”

司露伸手推開他,從他懷中鑽出來,轉身自顧自往馬車那頭走。

“你可彆得了便宜還賣乖,今晚酒桌上,若是父親問你什麼,你千萬彆不小心說漏嘴,否則被我父親打出去,露宿街頭,我可不會管你。”

呼延海莫追在她身後,“你當真這麼狠心?我如今可是無家可歸,頂頂可憐之人了。”

呼延海莫故作委屈,欲博她同情,早不是一回兩回了,司露看穿了他的伎倆,隻道:

“你還要不要上車了,若不想跟我回府,我便走了。”

呼延海莫跟隨其後跳上車,鑽進車廂裡,與她挨在一處。

“你帶我回家,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司露斜了他一眼,不說話。

呼延海莫道:“昨夜的大火,來得蹊蹺。”

“何意?”

呼延海莫攤了攤手,“實話告訴你,在這場大火之前,我已被刺殺了數回。”

“什麼?”司露不敢置信,當即道:“那你有沒有受傷?”

呼延海莫看出她對自己的關心,心下十分暖和,將人攬在懷中,道:

“露露不要擔心,我毫發未損,那些人對我來說,還太弱了些。”

“那你也不可如此大意。”

司露替他擔心起來。

定然是他身份暴露了,才會引來這樣的事,而背後的主使是誰,一猜便知。

司露隱隱有了猜測,隻是她沒料到,那人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會為了除去呼延海莫,牽連到這麼多無辜的百姓性命。

這著實令人發指。

好在她與父兄的計劃就要成功了,待當眾揭開李景宴的真麵目,他的皇位也就坐到頭了。

不過眼下司露還是憂心呼延海莫,她道:“你不要留在長安了,快回戎國去吧。”

呼延海莫以為她要趕自己走,連忙道:“露露,你叫我如何離得開你,我說了要陪你在長安,就一定會遵守諾言。”

司露:“我何須你陪……”

呼延海莫道:“你們司家如今在做的事,危險重重,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司露微怔,沒想到呼延海莫洞若觀火,對局勢了如指掌,竟什麼都已知曉。

呼延海莫道:“你放心,我早想好了,今日酒桌上,我會說動

你父親,留我在府上做個護院,這樣今後我便能保護著你們。”

“護院?”

司露大驚,一國國君,為了她來府上做護院?這要是說出去,恐怕世上沒有人會信。

司露搖頭,“你不必如此……”

呼延海莫彎了彎唇,沾了泥灰的臉上,眸燦如星。

“能做你的護院,是我的榮幸。”

入夜,疏星朗月,清暉漫漫。

侯府後花園中,司澧命人備下一桌酒菜,招待呼延海莫。

一來,他想為劫後餘生的呼延海莫壓驚,二來,則是為當日救命之恩的答謝。

司楠的身子也恢複了不少,可以下床走動了。

春草扶著他一並坐過來,席麵上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坐在亭下聽風賞月,共用家宴,溫馨美滿。

司澧關心著問道:“義士,昨日那場大火凶險,可有讓你受驚?”

呼延海莫坦然道:“不曾。”

司澧哈哈大笑,低頭斟了一杯酒,起身敬他,“義士好膽量,老夫敬你一杯。”

呼延海莫謙遜得站起來,謝道:“不敢當,晚輩敬您才是。”

司澧目光閃爍,“這杯酒,還望義士不要推卻,便作當日救命之恩,老夫對你的答謝。”

他示意身旁的司楠一並站起來,“楠兒,快站起來,與為父一道給恩人敬酒。”

司楠聞言,亦端起酒盞站起來,滿是誠意道:“謝過義士救命之恩。”

見此,呼延海莫也不再推卻,便仰脖將酒一飲而儘,爽朗含笑。

“好,那便多謝侯爺和世子了。”

司澧溫和地笑笑,伸手示意他落座。

“對了,這麼長時日了,老夫還未知義士姓名,至於義士的家世背景,更是一無所知,還真是老糊塗了。”

呼延海莫低眸沉思片刻後,一本正經答道:

“晚輩乃是邊塞人士,祖上世代行商,來長安是為采辦貨物,侯爺若是不棄,喚我阿莫便好。”

一番話編得很是圓通,讓人聽不出端倪。

一切都跟他料想的對上了,司澧不由笑起來,不住頷首,“好,阿莫、阿莫。”

他滿是慈愛地看著他,捋了捋胡須,再次開口問道:

“隻是不知阿莫這身過人的本事,是師從何人?亦或是從前在軍營待過?”

呼延海莫含笑道:“晚輩並未師從過高人,也為參加過軍伍,這身功夫乃是與生俱來,在我家鄉,人人都傳我是天生神力。”

“原是如此。”

見他說話淳樸老實,司澧愈發滿意了,點著頭,目光中帶著欣賞,讚道:“天生神力,阿莫當之無愧啊。”

呼延海莫虛懷若穀,“侯爺謬讚了。”

司澧想了想又道:“如今胡悅酒肆被燒毀,阿莫若是暫無落腳處,便在我侯府落腳吧。”

司楠亦道:“父親說得是,反正西院還空置那麼廂房沒人住,剛好能讓

阿莫留住。”

對於此,呼延海莫未有半點推讓,順勢接受了。

“那就多謝侯爺和世子了。”

不僅如此,他還放低姿態道:

“若是侯爺不棄,晚輩願做府中的護院,保護你們的周全。”

聽他方才的介紹,司澧知道他富家子的身份了,但沒料到他會誠懇如斯,紆尊降貴,實在是令人動容,連連道:“那如何使得,太委屈阿莫了。”

而桌上,春草的眼珠子更是瞪得快要掉出來了。

司澧和司楠不知道阿莫的真實身份,她卻是清楚知道的,作為戎國的國君,跑到長安來追妻已經夠荒唐了,如今還願屈尊降貴自甘做人護院,更是曠古未有。

呼延海莫義正詞嚴道:“阿莫不願白受人好處,所以還望侯爺成全。”

見麵前青年守原則,講道義,司澧越看越滿意、越看越開懷,最終還是應下了他的請求。

“既然阿莫執意如此,那老夫便全了你。”

晚膳後,眾人各自回房。

月色空濛,星輝朗照。

司露無心睡眠,便叫了呼延海莫一道散步,她有許多話要跟他說。

呼延海莫走在她身側,隻聽她鄭重對他道:

“呼延海莫,彆鬨了,回到戎國去吧。”

“露露,我何曾在鬨?”

呼延海莫去執她的手,滿是認真看著她。

如今司家處境危險,他這是在守護她。

司露停下腳步,轉身仰視他,滿臉正色對他道:

“那是我司家的事,你何必參與?你我立場對立,終是難兩全,哪怕你做再多,最終也是無濟於事的。”

呼延海莫將她的手牢牢攥著,放在胸前,眼中滿是深情。

“露露,若我說,我當真願意為了你放棄一統天下的野心,你會回到我身邊嗎?”

“你……”

司露愣住了。

她回想這段時日來,呼延海莫確實沒有再騙過她一次,不僅如此,他還救下她父兄的性命,還願不計性命留在長安,隻為守護著她。

這樁樁件件,說不觸動,那是假的。

呼延海莫直勾勾盯著她,神情卻是卑微至極。

“露露,我隻想知道,你如今對我,還有沒有情意?”

她並不知道,那日在醫館,無心對張連說出對他沒有情意時,呼延海莫的心有多痛。

“我……”

司露訥訥著張唇,意欲說些什麼。

卻在一下瞬,被突入其來的唇堵住了話音。

呼延海莫俯首吻著她,氣息淩亂,橫衝直撞。

“不許說了。”

呼吸漸快,他將她的手鎖在腰後,吮咬著她的唇珠,膽怯般說著,隻因他不敢聽,他怕再次得到不能接受答案,所以,他情不自禁下才會這麼做。

這是個來勢洶洶的吻,帶著他與生俱來的強勢,呼吸被一點點攫取,剩下

的隻有無邊的酥麻、一陣又一陣的心悸。

風拂林梢,傳來沙沙聲響,夜色暈染開來,滿地銀輝。

呼延海莫深情地吻著她,她在她耳邊乞求般說著:

“不要拒絕我,就說你喜歡我,哪怕隻有一點點,好嗎?”

從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王,如今求著她施舍這半點情愛,卑微到了塵埃裡。

半晌,這場親吻才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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